做的他已经做了,这笔帐一定要好好算算。
那两天每每想到此事我都是怒火中烧,若是他那时回来,我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不过,他却并未回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那个人一面也不曾露过,仿佛,已把我彻底遗忘。愤怒一点一点淡去,心中渐渐只剩了一片空空落落,恍惚之中好像又回到了明晖宫中的日子,每日只有孤独与被迫的等待。难道,他竟真把我忘了?是啊,早知道他是个色鬼,玄瑾天人之姿,他若不动心才奇怪,而我,这些天听他二哥二哥地叫着,就真觉得与他血脉相连,是与众不同的。可到了此时,也该清醒了。其实,什么二哥,在他心中,或许我终究不过是个男宠。和他宫中那些人纵使有差别,差别恐怕也不大吧?而且,想想我之前的表现,言语尖酸刻薄,对他既不恭敬也不顺服,就算是男宠,也是个最不称职的吧?没有新人就罢了,如今有了新人,他自然不耐烦再来陪小心惹闲气了……不对!不是这样的,我又开始钻牛角尖了。人若无所事事,就易胡思乱想,何况我最近总有些莫名的心浮气躁。不说别的,只说谁又会为男宠做到如此地步?我若再这么想,不但是看轻了他,也是看轻了自己。
那么,又是为什么呢?那几天我总是不自觉地在反复思量,终于隐隐有些明白:恐怕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委婉地提醒我吧?毕竟他是君我是臣,纵使再亲厚,距离也是不可逾越的。他端不端架子是他的事,我怎能因他态度的亲热,就真把自己当他的哥哥,当他的……没错,的确是我逾矩了……想想我之前的言行,哪有半分为臣的样子?他就是因为如此,才故意要冷一冷我吧?……想到此处,不由苦笑,原来吃了那么些苦,我却仍未学乖,日子稍稍好过些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倒让他为难了,那样张狂的臣子,恐怕是哪个主君都难以容忍的吧?
想明了前因后果,心中也算踏实下来,至少他提醒我,就是还没想要放弃我,很好……不过,为何心中仍是闷得难受?
不管怎样,当他半个月后再来的时候,我已经可以自然地以恰如其分的态度面对他,不卑不亢。我自觉十分满意,可是他却好像不甚满意。
见到我态度的改变,他竟一脸惊诧,甚至有点惊慌。我正奇怪,那边他却已涎皮赖脸凑过来,打躬作揖,赔礼道歉。
我彻底糊涂了,半晌方才恍然,几乎骂出声来……呸!什么提醒暗示,我真真是高看了他!分明只是小混蛋心中有愧,不敢来见我!亏我这些天思前想后,揣摩纠结,真是!真是……一时间,我已不知是该气他,还是该气自己了。
小混蛋倒是颇为敏锐,立刻就发觉了我态度的转变,得寸进尺地凑过来腻腻乎乎。
我正窝火,当即就要推开他,但转瞬间却又放弃了反抗的念头:虽然这次是我误会,他并非警告,但我若故态重萌,难保不会有一日真惹怒了他,那不是自找没趣?毕竟他是当今天子,而我又处处倚仗于他,凡事还是收敛些好,当忍则忍吧……想到此处,我不再抵抗,任由他一点一点把自己拖入了那片熟悉的欲望之海……答应过他的回报,也是该付的时候了,不是吗?
只是,迷乱之中我偶一睁眼,就见他正对我笑,笑得一脸傻气。我一怔之后,不觉气馁……这么个傻东西,要我把他当主君一般尊敬顺服,真是,真是,实在有点困难啊……
那次的误会虽然解开,我的日子却并没什么变化,他依然很忙,只是这一次,让他奔忙的人不止是我了。而我,一个人,守着那一方小小的世界,一日一日,不见天日,无所事事,结果那一日一日越发显得长了,真真是度日如年。只是,看出了他的不舍,仍记得自己的承诺,于是,我只字未提离开……可没想到,他却主动提了出来。
看着他蹲在地上,自以为我看不到,哭得鼻涕眼泪,我心中顿时一软。这些天的气闷与孤寂仿佛都被瞬间忘却,眼前只剩了那个哭花了脸的孩子,于是那么自然就承诺了回来,也恰如所料立时就换得他破涕为笑……看着那个灿烂之极的笑脸,微微的犹豫也烟消云散……好吧,一辈子就一辈子,其实早已答应过了,不是吗?此刻也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再重复一遍承诺,何须多想?
然后,由他安排,住到了城郊一座幽静的小院之中,院中服侍的也都是他的心腹……毕竟以我的身分,让他彻底放心也不可能,不若索性任他安排,我省事,他省心,两相得宜。
然后,我这一住就是数月。不过那段日子却是这几年来,难得的惬意时光。从他那里知道母亲玄瑾都无大事,心中安定,而那处别院虽小,却清幽雅致,更重要的是,我可以自由地在院中和附近活动,心情又怎会不好?丽日和风,可烹茶读书,冷月幽香,可饮酒弄筝,晨曦清冷宜舞剑,夜雨凄迷宜吟诗,偶尔闷了,还会有个小傻瓜送上门来让我消遣……日子轻松安闲,任外面风狂雨骤,再也与我无关。只有那天玄瑾的到来,曾在我平静的生活中荡起了一丝波澜……
认识玄瑾是在南巡之时,因我是代父皇南巡,他按例觐见述职。初次见面,我就不由在内心喝了一声彩,好个精彩人物!只见那人,风姿出众,气质超群,谈吐不俗,举止沉稳,让人忍不住就起了相交之意。此后玄冥教辅助内禁卫保护我的安全,数次接触,已发觉彼此身上有很多相同点,想法观点也多有相似,不禁对他生了知己之感。想来他也是如此,否则即使以我太子的身份,也不可能请得动玄冥教教主朝夕护卫在侧。待得江南之行结束,我与他已成莫逆之交。
犹记临行那日,他到江畔送别,彼时晨曦初升,江上轻雾未散,岸上那人就在朦胧雾气之中目送我登上座船。
起锚之时,我立于船上,向他望去,他俊美的脸庞已模糊不清,只隐隐可见他白衣翩翩,仿佛要与周围迷离的雾气融为一体,大概见到我在看他,便躬身一礼,清朗的声音穿过迷雾传了过来,“臣恭送殿下……诚盼有朝一日可再为殿下效命。”
我不由一笑,提高了声音道,“孤也期待与茗峰再聚之日,到时你我定要齐心携力,共为大燕之昌盛,作出一番大事业。”
岂料,真的重聚,已是物是人非。当日意气风发壮志满怀的感觉犹未忘记,但此时再想起,惟觉可笑,可叹,而那天在京郊别院中的相见,更是恍若隔世。
意外地见到他时,我是由衷欢喜。若说南巡之时我们只是好友,待我失去一切,被囚明晖宫,之前的大半友人亲信已然视我如陌路,而他却在这时,冒着生命危险前来相救,这时,我与他已成为了真正的生死之交。所以,见他安然无恙,风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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