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抛尸的好地方。那这人应该是自己这一团住户中的一个吧。张强挠了挠脑袋,觉得脑袋一片空白。面前这人二十几岁的样子,高高瘦瘦一米八左右,皮肤比较白,面孔甚至称得上英俊。他们那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明显看起来像城里人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不忘带故人
杀人犯有些颓然地坐在了下铺,没有抬头:我是陈墨,耳东陈,墨水的墨。上小学的时候你老是追着我跑,还记得吗?
张强想起来了,陈墨高他三个年级,读完小学就去了城里,没怎么回来过。陈墨也是他曾崇拜过的人。没想到你还会回来,都是小学的事了,我这人什么事也不往脑子里装你是知道的。
陈墨勉强扯了个笑脸: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长得那么天真无耻的样子。
张强完全笑不出来,他说:你为什么要杀人啊,还有,为什么要带着我。
那时候怕我们打斗弄出了声响,所以想拉着你走到比较远的地方把你解决掉。陈墨定定地看着张强,后来知道是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心眼实,不忍心看着死人家属伤心的样子,一定会把我供出来的。
张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是最关键的不是这个吧?你到底为什么杀人。
陈墨也不管张强的提问,仍然自顾自地说道:后来我想到,那个人是我带来的,她死后我下落不明,肯定我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必须要趁早搭上交通工具,走得越远越好。这趟火车会到达洛城,我曾经去那里实习过,有一个老房东对我很好,如果警察查到那儿来的话,我们继续逃。
对于这种兜兜转转老是不肯说关键问题的对话,张强有些烦躁:你什么都不肯对我说,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一起逃,我老爸还在家等着教我杀猪呢,有本事现在杀了我,或者,放我回去。我绝对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明了陈墨身份的张强明显没了顾忌。
车慢慢行驶,陈墨说:有些事,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帮我一把。他伸出手来,张强没有去接。只是脱了鞋,睡到了里侧。他说:陈墨你去自首吧,到时候我每个月都去看你,给你带好吃的,怎么活还不是一辈子。我当初也不知道世事艰难,跑出去想干一番事业,后来还是不得不回来杀猪。猪有什么错呢?只因为我们在食物链上比较高的位置,所以就理所当然地可以杀他饱腹。那个女的有什么错呢?大家各自退一步,也就不必心惊胆战地过一生了他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陈墨却睡不着,他看着陈强光滑的额头,苦涩得不能言语。就算不杀人,他还是会心惊胆战地过一生。外面暗了下来,树影黑黝黝的奔跑着,像群亡命之徒。这个世界上有聪明也有愚笨的人,像张强这样的人还是少见,几乎不能简单定性。
一天两夜的逃亡,到了洛城似乎画上了一个短暂的休止符。相对无语,张强还是跟着陈墨走,一副苦恼的样子。到了陈墨所说的老房东那儿,房子还没有被租出去,老人家喜欢整洁,不想把房子租给乱七八糟的人。确实,无论是谁来评价陈墨,都会觉得他是个干净自律的人。房东乐滋滋地把钥匙给了陈墨,还说要做几个好菜端来,她就住在隔壁。
屋子四十平米左右,一厅一卫一厨,还有个小阳台,被房东细心地养着几棵绿绿的植物。布局虽然拥挤,但是看起来很温馨。陈墨问:在火车上没休息好吧?去洗个澡睡一觉吧。张强看了下自己,无奈地说道:没有换洗的衣服啊。陈墨让他等一下便出了门。
不管自己身上有多脏,张强还是躺在了沙发上,这一路他其实睡得很充足,只是有点浑浑噩噩的感觉。陈墨让他帮他,他能怎么帮呢?他没有钱也没有势,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退一万步说,他不但没有让陈墨去自首,反而跟着他逃到了外省的一个小城市里。被警察抓住的时候他算什么,帮凶么?并不是想急于撇清关系,他只是觉得这事儿还真就扯不清楚了。
小学的时候,张强似乎发育得比同龄人都要晚,看上去又瘦小又不精灵。陈墨却达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也不知道他爸从哪儿拿来了一件小号白衬衫,他天天穿着,看上去特别阳光。他领着张强满山坡地玩儿,从没嫌弃他胳膊腿短因此拉了自己的后腿。他对陈墨印象很好,只是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当年自己那么崇拜他,现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洛城
张强对着自己不自觉就弯掉的三观,生气地扇了一巴掌,强行扳直。他明明一直都是个根正苗红,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进步青年,平常为了写作文,也没少扶老奶奶过马路和为父母洗脚,按理说三观应该已经硬得跟铁打的似了呀,怎么一听到对方是自己发小,心就不自觉地软了呢?
张强这边还在盘算着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把陈墨劝进警察局呢,陈墨就从外面回来了,他提着两大袋东西,用手肘关上门,笑容满面地坐下。
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
张强摆摆手:哪儿讲究那么多啊,大了扎进裤子里就行了。
我说的是这个。陈墨拎出来一条内裤。
张强想:这颜色好花哨。
不对,先说要紧事。张强有些犹豫地开口:你做这行多久了?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做出了一把枪的动作。
小学毕业之后我就被卖进了杀手组织,经受了非人的折磨和难以想象的屈辱,好不容易才活到了现在。陈墨把东西塞进口袋,严肃地说。
那个组织现在还在控制你吗?张强紧张地朝四周望了望,然后担忧地望着他。
你还真信啊?陈墨震惊地看着他,张强,你的智商是被驴啃了吗?
明明小时候被驴踢过的是你,还有,你还摔进过粪坑张强毫不留情地反击着。
陈墨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认真地看着张强一副讲事实摆道理的脸,朝张强伸出手,一用力,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个拥抱。强子,我觉得好累啊。他闭上眼睛,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张强的身上。
张强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声音就像从狭窄的声道里挤出来的:我觉得我们俩身上的味道简直酸爽得让人不敢相信,你快去洗个澡吧。
陈墨神情复杂地松开了手,然后去洗澡了。张强难受地扭了扭脖子,又抠了抠后背,无聊地坐在沙发上,他的视线随着电话线慢慢地上移。卧槽卧槽卧槽他出来了这么久,他爸还在家等着他杀猪呢!
他纠结地在座机旁蹲了下来,拨出了电话。
张铁根同志,张铁根同志,你的儿子给你来电话了,请听到广播后马上赶来小卖部,再重复一遍,张铁根同志另一边,张强他爸还在地里挖土呢,广播里本来在放铿锵玫瑰,突然一下给断了,他爸本来跟着节奏挥舞着锄头,这一断差点闪着腰。
听到广播内容后他急忙往小卖部那边赶。张强守在电话旁边,终于等到了他爸的回拨。兔崽子,又回城里端盘子去啦?
别这么看不起人,爸,我在城里重新找了个工作,可体面了,还有制服穿呢。张强听到他爸那口气,终于放心下来。
制服?什么制服?现在城里还有掏大粪这个工作啊?
不是,我现在在这里当保安呢,好了不说了,我就是给你报个平安,我马上要上班了。张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怕露馅儿。
等等,我再说两句,那个老张头他女儿昨天来帮我干活,她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跟你说啊,那孩子,真是又勤快又贴心,身体也长得结实,以后肯定很好生养
爸,我听不见了爸,是我聋了还是信号不好啊,喂喂张强慢慢把话筒拉远,还模拟滋滋的电流声。
陈墨从浴室里出来,看着这幅滑稽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张强挂断电话,烦躁地往沙发上一躺。陈墨让他去洗澡,他理都没理,想起老张头那女儿,张强陷入了沉思。其实她长得挺标致的,人也勤快踏实,最重要的是,她肯跟着家徒四壁的张强过日子。她只读完了小学,在他们村儿里,张强的文化水平已经很高了,她就喜欢张强有些文气但又淳朴的样子。但关键是,张强真的不喜欢她。他愿意帮她劈柴赶鸭子,挖藕的季节一直在她家池塘里挖到脚烂都行,但就是不喜欢她碰他。她打小就爱往张强的身上黏,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张强的脖子上,张强想起来都觉得有心理阴影。他打心眼儿里想她嫁个好人家,别把心思用他身上了。
在想什么?陈墨问他,瞳孔又黑又亮,专注地看着他。
在想我这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啊!陈墨义正言辞地说道。
说得太对了。张强拍了一下沙发坐垫以示同意,但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儿不爽。人嘛,总是又爱贬低自己又爱维护自己的。
张强,洗完澡我带你去逛夜市吧。陈墨说。
现在还有心思逛夜市张强有些理解不能,但是陈墨再三打断话题的态度都说明了他现在并不打算跟张强坦白,张强也不能赶鸭子上架啊,于是只能勉强同意,他进厕所简单地冲洗了一下,然后穿了新衣服出来。洗完后他抬着胳膊闻了一下,一股香皂味儿。
洛城的夜市就是美食的海洋,颠勺的声响、鲜红的火焰和爬动的小龙虾、明亮的招牌,这些都迫不及待地往张强的眼里钻,让他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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