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孩儿努力过活,方才是做了人家父母该尽的一点心力。
那钱九郎听闻姒飞天这般言语,心中真是又敬又爱,恨不得当下就将他抱在怀里安慰起来,只是他深知飞天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自己若是冒然唐突了他,只怕他一怒之下就要带着孩儿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到时倘若给仇家寻得了,岂不是害了他们母子。想到此处也只得强行压抑心中的绮念笑道:娘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如今我即便求不得娘子芳心,也要为了孩儿绸缪一二,方不辜负你我两人这般夙缘。
飞天闻言点头道:这话明白,如今你既然遣人将我们母子掳来此处,自然深知对方的底细了,就算叫我暂且带着孩子投靠于你,到底也要说些那贼人的来历,又是如何与你结下深仇,你说与我知道,我心中有数,来日若是对方有了什么动静,我心中也有个因应之策。
那钱九郎闻言点头道:当日既然打算将你们母子接来,想来此事也是瞒不住的,少不得还要对你说了,当日你我陷在那歌姬的闺房之时,你可曾记得我对你说过,咱们身世相似,是以一见面就觉得好似旧相识一般亲近么?
姒飞天听闻他冒然提起当年破瓜之事,不由脸上一红,因低眉点了点头,并不言语。钱九郎闻言继续讲道:我身世只与娘子相似,内中却有些见不得三光的缘由,论理倒不似你给人抛撇在荒山野岭之处恁般清白的。
姒飞天闻言蹙起眉头道:我亲生父母将我遗落在山野之中,虽然不曾明说,不过是任凭我生死由命罢了,世上哪有比这样命格还要凄惨之事?
那钱九闻言笑道:娘子暂且不忙分辩,但听小人说完才是。当日我生母身份贵重,乃是一家大户之中的嫡妻,只因嫁入侯门多年不曾诞育,是以夫主垂怜渐稀,其后奉了太夫人之命,另娶了一房妻室,只因两人出身相似,便不肯教那新人做妾,竟封为平妻,两女之间不论主仆,只以姐妹相称。
姒飞天听闻此言,心中暗道这钱九郎的母亲倒也是个苦命之人,嫁过门去兢兢业业侍奉夫主多年,并无半点错处,倒犯了七出之条,竟叫一个后来人要了她的强,做了平妻,不论长幼,想必深宅大院之中定然受尽挤兑欺负。想到此处因点点头道:婚后三年不能诞育长子的,就算是犯了七出之条,令堂虽然不曾见爱于姑嫜,到底也不曾被遣返家中,可见令尊对她还是留有情份的。
☆、第一百五回
伤往事石出水落,故人子鸠占鹊巢
钱九郎闻言笑道:这是自然,我双亲情份和睦,若不是太夫人严命,只怕家父未必就肯納宠的,只是我这位继母倒也模样端正性情贤淑,过得门来与我父亲伉俪情深,渐渐的就将我母亲的风头压下了几分。
若说起我的生母来,倒也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她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是自幼多病多灾的,家里恐怕养不活,因竟给一位老仙长化出家去做了女弟子几年,平日里出了念些经卷之外,那道长还传给我母亲一门绝学,当年你我定了终身之时,我教给你的那一卷绣谱就是家母所传的武学。
姒飞天闻言方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参详着那一卷绣谱,倒像是一部深奥的武学,又从内中习得了织就武骨的功夫,原来夙缘竟然这样年深日久的。当日不曾参详内中精妙之际,只是看那绣工,倒也学了一门手艺,多年以来就靠着这个活计方能将志新拉扯长大。
钱九郎闻言笑道:想不到我母亲传下之物倒有这诸多妙处,因当日她传给我时,嘱咐我不必练这门功夫,只因这是女子阴柔武学,男子并不适用,将来若有聘娶妻房之际,可教他贴身收着,平日里参详一番,做些针黹女红也是好的,不想你这般聪明伶俐,倒习得了这样的绝学。
姒飞天听见这绣谱的来历,竟是那钱九郎的生母留给儿媳的见面礼,不由脸上一红,待要出言相嗔,又见那钱九郎耽于回忆之中有些伤感,只得隐忍了心中不快,听他继续讲述。
那钱九郎复又点头道:只因我母亲虽然是大家小姐,却自幼生在于江湖之间,颇为任侠使气,骄纵恩仇,因见父亲变心,与那新人成日里双宿双飞,心中十分嫉妒忿恨,只因她出嫁之前,在师门中曾有过一个相熟的师兄,原本两人很有些情谊,只是无奈身份悬殊,我母亲又是自小聘给我父亲的,是以长大之后,师兄妹两个也只得利剑斩情丝,断了这段青梅竹马的情份。
谁知如今我父亲既然变心,家母因心中不平之意甚多,侯门之外也有这样传言的,那位师伯听见这般风月故事,竟偷偷潜入我家府门之内探望家母,我母亲见了这旧年相知相惜的檀郎,却是委屈羞涩将息不得,因一夕之间与他铸成大错
姒飞天听闻此言又是惊讶又是羞涩的,不想这钱九郎竟将自己当做如此亲密之人,将自家这样的丑事也要对自己毫不避讳和盘托出,当下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不知改如何搭腔,只得低眉不语,听他继续说完。
那钱九郎见了飞天此番态度,因笑问道:你心里觉得腌臜么?飞天听闻此言连忙摇头道:我虽然对男女之情尚且懵懂,只是依你这样说来,令堂云英未嫁之时原本心有所属,只因年幼出聘方才与你那师伯克己复礼,并不曾做下什么见不得三光的勾当,其后令尊既然变心,她便是因为一时心结难解,再续了前缘,倒也是有情可原的,将心比心,你我当年也曾错办了那件事,又何必将那子曰诗云的繁文缛节议论长辈。
钱九郎听闻此言,心下暖意顿生,因点头笑道:我知道你必然不肯为了此事看轻了我,方才这般不曾拘束对你说起的,如今你果然是个知音。
飞天听闻那钱九郎竟这般性命相托,心中倒有些怜惜起来,因试探着问道:联系前因后果,既然你给人驱逐家门,只怕钱九郎闻言点头道:娘子是个聪明人,我便是那是珠胎暗结的私生子了
姒飞天心中原本有些渺茫猜测,如今听他自怨自艾说出私生子三个字来,心中却有些同命相连的心思,因蹙眉含嗔道:少混说,即便如此,你身份也还是武林少侠,做什么这样自轻自贱了,你作践自己的名声,就是带累坏了我的孩儿,教我面上如何过得去?
那钱九郎见飞天言语之间竟这般回护自己,不由心中十分蜜意,却也不敢造次,因含笑道:娘子所说正是道理,往后我都改了罢。只是两人有了一次露水姻缘,次日我那师伯便意欲带了我母亲逃出侯门,只是我母亲顾念自己的娘家,只怕这般私逃出去,带累坏了娘家名声不说,我父亲家中却是声势浩大,若是做下丧风败德之事,只怕是要株连亲眷的。
飞天闻言讶异道:什么样的家族规矩这样大,莫不是皇亲国戚么?那钱九听闻此言却是眉目紧蹙起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飞天见状,心知他不愿多说自家身世,也只得打住话头道:这样不打紧,你且将后面故事说与我听。
钱九郎闻言点头道:当日两人合计了一个计策,因叫我母亲依旧住在家中,渐渐做出些厌世的光景来,再买通几个神官,就说只怕夫人留不住看破了红尘,要渡化她出家修行,因我母亲原本投身道门学艺,此番举动倒也不甚引人疑窦,加之当日我父亲原本已经将大半心思转移到那新姨娘的身上,未必就不肯放她和离的。
谁知天缘巧合,我生母虽犯下七出之条,却在一夕之间与我那师伯珠胎暗结,因这孩子名份上侯门之中的嫡长子,身份十分贵重,她夫家如何肯放,因此上并不答应教她出家修行,反而将那新姨娘退了一射之地,做了妾室,将我生母重新扶上正房之位。因为是夫人初次诞育,家下人等戒备森严,我母亲与师伯两个竟再无机会见面,加之她月份日渐大了,竟不能施展轻功逃走,两人之间也就渐渐断了音信,且喜我父亲因为嫡妻有孕,自然对她十分柔情蜜意,竟将那新来的姨娘抛在脑后,我母亲虽然深觉对不起我那位师伯,事已至此也只得以腹中孩儿生死为重,也就断了逃走的念头。
飞天听闻此言点点头道:若是如此倒也省了你甫一诞育出世就要跟随爹娘奔波逃命,怎的却落得如今跟我一般的下场呢?钱九郎闻言点头道:这可是世事无常了,只因我出生之后,父母情谊渐渐回转过来,谁知他夫妻两个求子多年不可得,如今却是一朝得了两个子嗣,是以我长到几岁上又得了一个弟弟。
姒飞天听到此处蹙起眉头道:敢情你这位令堂只因有了与你令尊的亲生孩儿,就将你这般龙章凤姿的人品不要了不成?那钱九郎听闻姒飞天盛赞自家品貌,又这般护短的,心下十分蜜意,只觉得自己多年受了这许多凄苦倒是值得此番换回美人恩了,因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言语。
姒飞天见钱九这样柔情蜜意瞧着自己,方知是方才言语之间稍有些不检点之处,给他拿住了把柄,因脸上一红低了头道:你可别会错了意思,若是再有什么不妥当的念头,我与孩儿虽然功夫不及你们,倒也是可以自保的。
那钱九见心上人恼了,连忙收敛行迹道:娘子别恼,只因你这般温颜软语,教我心中十分感念,如今见弃于萱堂,自然愿意与血脉至亲多做亲近,你我虽然不曾结发,到底诞育过孩儿,是以流露出这般儿女之态,还请娘子宽恕。
飞天平日里只将那见弃于父母的命格当做一段心病,虽然知道这钱九只是哀兵必胜之策,怎奈心中到底怜惜他与自己遭逢相似,也只得暂息雷霆之怒道:这也罢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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