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人故意换走了陆修文的尸体?
这又有何目的?
不论真相如何,只有那魔教的左护法能够解答了。
天色转暗,路上行人渐渐变少了。段凌想得过分专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个僻静之处。
他这半年来勤于练武,所学的魔教功法又进了一层,耳力自是远超常人,只走得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似有人悄悄跟在后面。
段凌眉峰一扬,心想柳逸的计划没有成功,他自己倒被人盯上了。他当下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然后折回了客栈。
跟踪他的人似乎并不打算对他动手,只在窗外探了探头,便转身离开了。
段凌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又等了片刻,才打开窗子跳了出去,远远的跟上那人。他轻功既高,隐藏气息的手段自然也是高明,跟踪他的黑衣人根本毫无所觉,胡乱在城里绕了几个圈子后,朝城东的一所大宅子奔去。
那宅子外表破败,像是废弃已久,许多年没人住过了。段凌跟着那黑衣人翻墙而入,却见里头造得美轮美奂,亭台楼阁、流水假山自不必提,园子中央还有一处人工开凿出来的湖泊。湖边种满奇花异草,湖心还建了一座亭子,四角飞檐,极是精雅。
段凌藏身树后,见那亭子里挂着盏灯,依稀可见有人在亭中饮酒。
这样热的天气,也只有湖面上有一丝微风了,而那亭子两边竟放了两大块冰块,冒着丝丝寒气,令人一见之下,只觉得暑意顿消。
跟踪段凌的黑衣人并不敢走进亭内,只跪倒在湖边,朗声道:属下参见左护法。
段凌心下一惊,暗道,原来这人就是左护法?
亭中那人背对着段凌而坐,因此看不见容貌,但见他身姿挺拔,手中握着一只墨玉做的杯子,只显得黑的更黑、白的更白,衬得那只手如玉一般。
那左护法轻轻嗯了一声,嗓音嘶哑,听不出是什么年纪。他抬了抬右手,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黑衣人立刻回道: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两人一个姓柳,一个姓段。姓柳的是青山派的弟子,武功平平,不足为惧。姓段的名叫段凌,却是当初杀害右护法之人。
那左护法听了,登时大笑起来:哈哈,杀得好。
说罢,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天绝教内派系复杂,左右两位护法向来不和,他会大笑倒也不足为奇。只是他笑声怪异,听在耳中,未免有些刺耳。
笑过之后,那左护法将手中杯子一转,以打暗器的手法打出来,正击在湖边的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应声倒地,噗的吐出一口血来,道:左护法为何
你办得好差事!那左护法冷笑道,我叫你去打探那两个人的底细,你倒好,被人缀上了也不知晓,还将人引到我这里来。嘿,是替我开门迎客么?
段凌浑身一震,这才知道自己已经露了行踪。在别人的地盘上,再怎么躲躲藏藏也无济于事,他干脆大大方方的站出来,拱手道:在下段凌,夤夜拜访,多有打搅了。
原来是段大侠。那左护法又变了语气,笑说,来者是客,段大侠不如过来和我共饮一杯?
段凌自是不肯。
左护法道:段大侠年纪轻轻,就能手刃我教右护法,我心中是十分佩服的,只可惜
他故意叹了口气。
段凌问:可惜什么?
可惜所谓的正道人士,多半是沽名钓誉之辈,有真本事的人反而被埋没了。段大侠若肯投靠我天绝教,那可大不一样了。待我将来光复圣教,坐上教主之位,这左右护法的位置,都可任你挑拣。
段凌料不到他有这样的野心,更想不到他竟会招揽自己,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多谢阁下抬爱,不过我早已立誓,此生与魔教势不两立。
他说得斩钉截铁,左护法也不动气,只说:从前教内确实有不少倒行逆施之辈,但等我当上教主,一切自然不同。
你要当教主,现在也可当了。
那可不成,我尚未替教主报仇,如何能够服众?
段凌冷哼道:既是如此,我更不可能助纣为虐了。
左护法自斟自饮,给自己倒了杯酒,惋惜道:我是诚心招揽段大侠的,段大侠一再推拒,真是叫人伤心。
他以礼相待,段凌也不好直接跟他翻脸,便道:阁下不必多言了,我今日来此,不过是想向你请教一件事。
哦?段大侠尽管问罢。
段凌喉头微动,将深藏在心底的那个疑惑问出来:天绝教中可有让人起死回生的秘术?
若我说有,你会不会信?左护法嗤笑一声,道,所谓起死回生,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段凌闭了闭眼睛,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又问:你们割去这许多人的首级,又是为了什么?
这用处可多得很,譬如剥下那人的脸皮来,制成人皮面具。
段凌听了这话,脸上倏然变色。
陆修文的首级亦是魔教之人抢走的,若是被这般对待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根本不敢深想下去,足尖轻轻一点,身形几个起落,飞快地向湖心的亭子掠去。
左护法泰然自若,依旧一口一口饮着杯中美酒,等段凌跃至身后时,才将杯子一洒,杯中酒滴灌上了内力,竟像暗器一般射向段凌。真正是摘叶飞花,皆可伤人。
但段凌亦非等闲之辈,他在半空中无法借力,便斜身避了开去,双脚踏在亭柱上,咚咚两声之后,顺利落到了亭子里。
他伸手就去抓那左护法的肩头。
左护法不闪不避,任他抓个正着,接着肩膀一沉,自然生出反弹之力。
段凌掌心一烫,不觉缩回手来。
左护法趁势回转身来,一掌拍向段凌。
这一掌虽是来势汹汹,但凭段凌的本事,并非避不过去,可是他瞧见那左护法的面容后,整个人如被施了定身术,完全僵在了原地。
只听嘭的一声,左护法那一掌正打在段凌胸口上。
段凌倒退数步,眼睛却仍盯着他看。
他俩人刚才一番打斗,震得亭子里那盏灯也晃动不休,昏暗的光线下,但见那人俊眉修目、容颜俊秀,眼波微微流转,正是已经死去多时的陆修文。
段凌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只是怔怔瞧着他,声音如在梦中:陆修文,当真是你?
怎么?段大侠见过我这张脸?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容里带几分邪气,是你认得的人吗?
他顿了顿,恍然道:啊,或许正是从那个人脸上剥下来的。
段凌心下一沉,眸中杀意陡现,伸手向他脸上抓去。
左护法微微一笑,仰头避了开去,道:看来段大侠挺喜欢我这张脸哪,待我用得腻了,送给你也无妨。
说着,往后疾退数步,修长手指在桌上按了按。
段凌虽是怒不可遏,但并未失了理智,见他如此作为,料想定有诡计。果然听见咔的一声,那桌面竟翻了起来,唰唰唰射出几支利箭来。箭头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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