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的人。伊万仍旧冷漠地下着命令,对炮/击造成的惨状视而不见,或者早已麻木。
别斯图耶夫模糊着视线,小心翼翼地躲过炮轰,在即将逃出生天时,却被迎面赶来的三个宪/兵团团围住。您被捕了!宪/兵粗暴地反扭过他的手臂,别斯图耶夫试图和他们搏斗,但没有换来自/由,而是一顿暴打。他们押着他和抓/捕的另外百多号人,走向了深不见底的监狱。
被扔进牢房,别斯图耶夫顾不得抱怨浑身的疼痛,待宪兵走了以后,他轻声唤起了少年的名字。别斯图耶夫?您在这儿?太好了,我还担心您会死呢!黑暗里,他的呼唤终于传来答应的声音。听布拉金斯基的口气,他似乎没什么大碍,别斯图耶夫松了口气。布拉金斯基在他隔壁的牢房里,他听见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少年缓缓挪到了他的身旁,现在两人只隔着一层铁栅栏。
炮/弹激起的气浪把我摔了出去,现在断了一条腿,不过大概明天就可以恢复了。布拉金斯基轻描淡写,像是叙述着别人的事情。
别斯图耶夫听见他精神还不错,不由得自己心情也好了些,回道:来之前就告诉过你不要放松警惕,结果你一如既往地不听劝告,这下好了吧?你可得长长记性。
布拉金斯基轻笑了两声,揶揄道:是是是,老父亲
别斯图耶夫自嘲地一笑,回想起几年前自己把濒临失去意识的布拉金斯基从茫茫荒原上带回至今,眼看着这家伙从一丁点的小家伙飞速成长为眼前的俊秀少年,似乎确实有种提前当爹的感觉说是提前,因为他自己的儿子现在才刚刚出生没多久。想到孩子,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萨申卡,这一次被/捕前途未卜,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她他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偏偏旁边的布拉金斯基还不知好歹地说了一句:这里真冷啊,我开始想念萨申卡了。
我也是。叹了口气,别斯图耶夫到底还是没说出口。闭上眼睛,萨申卡迷人的鬈发和柔婉的笑容浮现在黑暗中,别斯图耶夫暗暗告诉自己,为了他身边这个年轻的国/家,以及远在家中、此时可能刚听说了起/义失败而痛哭失声的萨申卡,他一定要活下去。
第二年1月,南方同样发生了革/命,同样以失败告终。此间,别斯图耶夫和布拉金斯基等人一直被关/押,沙/皇政/府成立了秘/密/审/讯/委/员/会,三/不五时地有一些人被从牢房里带出去,再伤痕累累地放回来。别斯图耶夫也经过了审/讯,显然在革/命/组/织中有较高地位的他所受到的刑罚较之常人更严厉,在他回到牢房后就发起了高烧,伤口化脓,情势很不乐观。布拉金斯基曾试图用激烈的抗/议来争取到一些药品和治疗,然而所有他换来的只有冷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斯图耶夫的伤情一天一天恶化下去。
这一天终于轮到了布拉金斯基自己接受审/讯。因为别斯图耶夫的缘故,他对执行刑/讯的那拨人非常缺乏好感。
名字?长相阴柔、时刻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神情的审/判/长用一种奇特的悠然态度开场。
他回答得没好气:布拉金斯基。
嗯?审/判/长挑了挑眉,只有姓吗?得到他的点头后,那人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浓郁了一些:原来是这样。他看着面前的少年自言自语,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布拉金斯基被放回去了。他无暇深究个中缘由,他的全副注意力又回到了似乎正在好转的别斯图耶夫身上。
几天以后,囚/犯们等来了他们的判/决。几个最重要的领导者被判处绞/刑,其余百来人被发/配到西/伯/利/亚流/放或定居。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比起死亡,活着意味着无穷多的可能性。只要传道者尚存一息,理想就能一直活着,别斯图耶夫靠着牢门的栏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力而为的笑容,也就是你了,布拉金斯基。
将这些囚/犯押/送走的那一天早上,审/判/长特意找到伊万,邀他一道去观看出发的场面。伊万对此没什么兴趣,但审/判/长总一副掌握了机/密要闻的神秘表情,于是伊万便跟去了,反正看与不看,对他而言无所谓。
就是那群人,远远地,审判长抬了抬下巴,您发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伊万沉默地盯着他指的方向,目光一一扫过人群,半晌没说话。审/判/长有些等不及了,他抬手给伊万指道:在那儿呢,布拉金斯基阁下,那个孩子
伊万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眼看过去,顿时感觉眼睛如被针/刺一样。那个少年身着污秽的衣衫,脸上手上脏乎乎的看不出本来肤色,裤腿上还留有早已干涸的血迹,然而不论他身上再怎么邋遢、脏乱,伊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他自己的脸。
他也叫布拉金斯基。
仿佛有感应谁指着自己,少年转过头来,视线与伊万的相撞,然后整个人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伊万也在这时看清,他有一双和自己迥然不同的眼睛,左眼艳如鸽血,右眼却仿佛流淌着的液态黄金。明丽的红金异色,倒映着与伊万眼中截然不同的风景。伊万心里一紧,冰冻多年的心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受到些微触动他很明白,那孩子是和自己一样的身份于是他冷声下令:来人,抓/住那个孩子!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名字,只能说明他们代表一样的土地。
那么,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顿时,许多士/兵像是原地从土里冒出来似的,朝着布拉金斯基一拥而上。少年的脸上一瞬间布满了迷茫的神情,但他手上动作没有迟疑,用尚显生涩的格斗技巧与四周的人打斗了几回合后,不再恋战,看准一个机会撞开围堵的人跑了出去。跑,他记着别斯图耶夫的话,什么都不敢多想,疯了似地往可见的地形最复杂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追兵的喊叫,更是让少年的心跳如擂鼓,呼吸都变得艰难疼痛。
追兵似乎被什么绊住了脚步,大声的咒骂穿破云霄。少年趁机溜进幽暗的小巷,七拐八拐总算找到了安全感,这才骤然停下来双手支住膝盖呼吸。只喘了几口,他就像突然听到什么一样,立刻又直起了身子,一刻不敢停地继续逃亡之旅。他也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如果被抓/住,他就一定会死。那个人,沙/皇/俄/国,一定知道许多杀死国家的方法,更何况他只是个尚未成形的、仅仅存在于理想中的国/家意志。
布拉金斯基就这么跑远了。捱过了第一个全城搜/捕的夜晚后,第二天他趁乱出了城,之后就开始了漫长的风餐露宿。过了几个月,或者几年,在用正当的不正当的手段搭了许多便车后,他才终于进入了寒冷荒凉的流放地。
目之所及是广阔到令人心生畏惧的荒野和森林,呼啸过针叶的刀片一样的风让身量尚轻的布拉金斯基想起了自己诞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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