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是性子纯良的人,若换做薛途,历景岸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偏董慕回蒲草韧如丝,温润润的人儿,千万年的在他身边,只图岁月安稳,不图他回心转意,历景岸一副钢铁心肺也无处着力,只得把他当七弟护着。
益衡进屋时,薛途眼瞧着这俩人一场恶战在即,闪身走了,他连董慕回的心都操不够,没空跟这俩人扯。
历景岸掂着引魂香和琉璃珠,下巴一台,示意益衡。
益衡:?
历景岸:
跟上次一样。度魂。你是猪么?怎笨成这样?
益衡白眼:死狗一样缩在门边一动不动。
历景岸起身三五步踱至他跟前,还未抬手,益衡举手挡住脑袋,口出狂言:我不度魂。
历景岸半举起的手缓缓放下,冷哼道:为何,说出的理由我若不满意,凑你一顿你还得度魂。
益衡垂首低声道: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若度了魂,我是不是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了?我不想知道。
历景岸怔住,许久,哑声道:为何?
益衡其实什么也没想起来,依旧是不认识历景岸的,却道:前世好也罢不好也罢,既是死过一次,忘了就忘了吧,全当我又活了一世,想起来了我也不能倒回去改变什么,若是前世过的不开心便更不值得了。你说是不是?
历景岸知道他素来心思简练,有些事却清澈的纯粹,历景岸道:虽说是。还是要度三次。
历景岸解释道:你有人魄无鬼魂,养不了这副躯壳。
益衡怔怔道:额那就度三次。
随后自然乖乖地坐下让历景岸给他度魂。
历景岸燃了引魂香,将琉璃珠平放在益衡胸前,用灵力控制着,用引魂香和琉璃珠来引煞魂,益衡闭着眼,只听着一炷香后,门外风声唳唳,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历景岸见他不住的抖,还道是冷的,一掌覆上他肩井穴往他体内输灵力。
益衡抿了抿唇,睁眼道:我不冷,我怕鬼。
历景岸:
怕了就闭上眼。
益衡立马闭眼。
益衡不睁眼,听觉便出奇敏锐,觉到自己风池穴和风府穴处同上次一样一阵胀痛,没过多久,便听着历景岸呼吸声重了些。
益衡仍闭着眼,你还好不?
历景岸:别说话。语气已是有些颤了。
益衡虽想睁眼,无奈忽然有些困的连眼都睁不开,脑袋也不受控制的往下磕。迷糊中,有人托着他放躺下
做了一个梦,似乎很长很长似乎跟上次那个梦连着
有个人,他只知道很重要很重要,却总是看不清那人的脸,他着急的追着那人上天入地,最后,好像从诛仙台上跳了下去,但,还是看不清那人
第二日醒时,阳光铺洒一室。
益衡翻身下床就往历景岸屋里去,正与他屋里的女婢碰了,女婢手里的饭盒撒了一地。
他,人呢?
昨晚就听着出去了,今日本以为会回来,这不是来送早饭呢,没人。
益衡在店铺里里里外外转了三圈也没见历景岸人影,一整日颇有些失落。
黄昏时,鬼使神差的拿了金粉在一副金丝楠木棺盖上画起了喜鹊。
地府,历景岸睡足了三天三夜,一睁眼便是董慕回。
七弟,你怎么在这儿?历景岸睡久了,声音柔和了许多,董慕回一笑眼里就有泪,那日你从凡界回来,刚回来就倒在殿里了,是你府上的判官去找的我。
历景岸脸色明显滞住,是么,胆子越来越大了。
董慕回急道:二哥你不要怪他们,是我是我吩咐过的
历景岸:
董慕回碰了碰历景岸:吃些东西喝了药吧。
历景岸:七弟,你回去吧,我再睡会儿。
董慕回:
历景岸闭着眼,听董慕回出了门方才起身,撑着站起来,还未走几步,便硕通一下倒了,有人破门而入:二哥
不是董慕回还能是哪个。
历景岸起身拍拍身上,叹道:不是让你回去么?连二哥的话都不听了?
董慕回却是哭了:二哥,你别,你别这么不要命的给他度魂了,他不记得你了,你就算是把全部的修为都给了他他也记不起你了。你好好的在地府不好么?
历景岸登时顿住,就那般僵僵的站着,许久才道:我把他逼成那般样子,现在他记不得我,我给他度魂度到死,都是该的。
董慕回见不得历景岸这般颓废,弃生如死。轻轻地在他唇角吻了一吻,道:我替你去救他可好。
历景岸微微侧过脸,声音有些冷:不必。
董慕回垂首出门去了。
历景岸挥手拂出接引镜,凡界,棺材铺里,后院花树下,益衡嘴里噙着一根狗尾巴草半卧在秋千上晃荡,光斑在他脸上晃荡,红叶李的花瓣风过处落了他满衫
这幅模样,就像当时益算星君的天同宫后院,那人衣衫微敞,酒喝了一坛子,吃了一地果核儿,他走近时,那人嘴角噙笑,眼角蕴情,抬手勾起他的脖子吻上去他顺着那人敞落的衣衫一点点剥落下去,那人不明意义的在他耳边轻吐着气
历景岸收起接引镜。闭上眼。
除了记忆,他什么也没有。若两两相忘,岂不更干净?当时看他从诛仙台上跳下去,为何不索性跟着他跳下去?
益衡在棺材铺开始不安生,抱着脑袋苦思冥想了十天,他虽跟历景岸说忘了就算了,但是那些景象在他脑子里一闪一闪,闪的他眼跟前儿都是一明一暗的,他想知道那个他上天入地撵着人家的是谁。
益衡不傻,聪明起来的时候,都能把街头的流浪猫骗回家。
他多多少少也能觉到那人身姿背影跟他那**老板有些重叠。
每次到这儿,益衡都打住。
不能想!我又不是断袖!
益衡本没有许多心思,白痴是有点的,对历景岸其人,恨是恨不起来的,虽是被非礼,到底也两次给他度魂,爱也是爱不起来的,毕竟益衡打心底里每天念一百遍我不是断袖。其实再说的深入些,益衡打心底里每天念的其实是我不是给他压的。
益衡如此转移等价交换了很多次,终于搞清楚几点。
历景岸待他很好。
他不讨厌历景岸。(甚至是有些感激的。)
他不喜欢历景岸非礼他。(非礼了他也没办法。)
他不是被压的。
如此这般益衡素来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的心思便成了历景岸对他的好可以抵消对他的非礼。
想通了之后便屁颠儿屁颠儿的去画棺材板了。
自己把自己卖了的情形大致如此。
又过了十日,历景岸方才出现在他面前。
益衡正在房顶上晒太阳,老远看见历景岸从街口往铺子里走,便急匆匆的想往下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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