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也要去？”

    “废话！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当然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啦！”

    “真的？你不骗我？”

    “臭小子，我什麽时候骗过你啊？”

    “……昨天晚上你还骗了我十块钱买烤肉串呢！”

    “你……找打！”

    “哎哟！你又打我！赔我十块钱！”

    “滚一边去！要钱没有，要命……老子不给！”

    “切……谁要你的命了……”

    “废话！老子得留著命护你啊！”

    是的，从小小的孩子开口叫他哥哥的那一刻起，他便立下了誓言：『无论发生什麽事，哥哥都会保护你。』

    ####

    龙炟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火场。此刻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回柳殇。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龙炟绝不会同意与柳殇互换。就像对方一直维护自己一样，他也想好好保护仅有的亲人。记得小时候，龙炟不敢一个人睡，总是找借口窝在柳殇的床上，而身为兄长的柳殇自然不会拒绝他，於是，负责叫醒他们的福伯经常会看到两个小小的孩子抱在一起睡得香甜的模样。

    关於小木屋的记忆，龙炟至今仍有些混乱。这是当年明一郎事件留下的後遗症。但是，与柳殇一同打打闹闹的片段却十分清晰。哪怕後来上了警校，他的身边也总有柳殇的身影。

    因为习惯，所以忽略；因为习惯，所以失去的时候会格外悲痛。

    对龙炟而言，亲人只有妈妈，福伯、英伯，和柳殇。胥七的死，让他感到了背叛和绝望，但如果有一天，柳殇不在了……龙炟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那个总是在他被揍得鼻青脸肿时替他上药，在他被恋人抛弃後陪他彻夜喝酒解闷，在他失意时永远鼓励他、安慰他，在他不愿意干活时帮他写那些烦人的报告，在得知英伯去世的消息时跟他抱头痛哭的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柳殇。

    大楼内的温度已如火焰山一般，走廊上的玻璃不断爆裂，楼梯也烫得似乎能烧穿鞋底。

    龙炟一路狂奔。耳麦因温度过高无法继续使用，但在报废前，荆诃利用指挥车内的装备大致测出了柳殇的方位。他在五楼。而特科撤离前的那次爆炸，也发生在五楼。

    难道说……

    龙炟不敢再想下去，他拼命告诉自己，柳殇还活著，他还在等著你去救他！

    幸好目前为止大楼没有再发生爆炸，可龙炟知道，杨程安埋藏的最大一颗“烟火”，将会彻底摧毁这幢建筑。所以，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一边避让著碎石，一边躲闪著喷射而出的火焰，龙炟的体力也逐渐下降。

    到五楼了！龙炟加快了速度，在走廊上搜寻著柳殇的身影。然而意外突然出现！脚下再次晃动起来，附近的一根廊柱原本就有了裂痕，这一下再也支撑不住，顿时断成了几截！龙炟躲闪不及，只护住了头部，左腿却被生生压住。

    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腿部，龙炟一时疼得无法动弹。好不容易把伤腿抽出来，他试了一下，虽然还能勉强站立，但只能拖著左腿前行。龙炟咬了咬牙，就算是爬，也要爬到柳殇那里！

    『不是说兄弟之间都有心灵感应的麽？混蛋快点告诉我你在哪里啊！』

    豆大的水滴从脸上滑落，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视线都模糊了，龙炟的体力开始透支。他不想死在这里，因为陈景在等他回去。可是他必须找到柳殇，找到他唯一的哥哥。如果今天真要牺牲在这倒霉的楼里，龙炟希望至少能倒在柳殇身边。就像小时候，一个人睡会做恶梦的他，只要有哥哥陪在身边，就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忽然，在前方那火焰的背後，龙炟发现了熟悉的身影。那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龙炟拖著伤腿跑不快，於是干脆扑倒在地，直接匍匐过去。

    “殇！”

    终於爬到了他身边，可龙炟只高兴了一秒，心就彻底凉了。

    柳殇的背上，有著明显的枪伤。那里，靠著心脏。龙炟用尽全力将他翻过身，抱在怀里。柳殇的额上血迹斑斑，连发丝都因沾了鲜血而干涸变硬。

    龙炟不愿相信，他根本就不相信，那个说要当他保镖一辈子的男人会这麽轻易地死了。

    拔掉手套，龙炟闭上眼睛，颤抖著摸向他的颈部。

    …………

    “小炟，这是你哥哥哦，他叫和也。以後他会和你一起玩，和你一起上学哦。”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面对面站著，表情都很紧张。

    最後，还是稍大一点的孩子走上前，扭扭捏捏道，“我，我叫和也……小炟，我是，我是你哥哥，以後……以後，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小小孩眨著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後绽开一抹笑容，甜甜地叫了声，“哥哥！”

    #####

    荆诃见龙炟头也不回地冲向大楼，心里便明白谁也无法阻止他进去救人。於是他马上打开电脑，快速启动特科专用的卫星定位软件搜寻柳殇的位置。之前他没有用，是因为软件被上级加了密码，为了防止特科作弊。但现在，哪怕明天要他蹲大狱去，他也顾不得了！这可关系到他两个兄弟的生命啊！

    但是密码过於复杂，荆诃急得差点摔电脑。幸好这时重伤的来俊臣醒了，两人一同努力，才终於成功破解了密码。荆诃几乎是立刻通知了龙炟，可下一秒通讯就中断了。

    一行人待在指挥车上，由衷祈祷龙炟和柳殇能平安归来。

    “里面烧成那样，他们该怎麽出来啊……”成飞道出了其他人心中的疑问。

    “没事……老大的装备里有我特制的钢丝绳。”来俊臣说道，“只要绑在固定物体上，他就能从窗户跳下来……”

    然而七分锺过去，大楼已烧得面目全非，两人却还是没有出现。

    “不能再等了，荆诃，你开车！”前队长欧阳玉决定道。

    “不行！一定要等他们出来！要走一起走！”成飞激动地拒绝。

    “没时间了！至少要退到安全范围内！荆诃，开车！”

    “欧阳！你还有没有人性？！老大和殇还在里面啊！”成飞大声吼道。他不能，决不能丢下同伴自己逃生！

    “难道要特科全军覆灭吗？！如果小炟在这儿他会同意大家一起去死吗？！”欧阳高声反驳道，但眼眶里已有了泪光。“我知道……大家都不想抛下他们不管，我也一样啊！我他妈拿那两个小子当亲弟弟看，要能救他们我可以豁出命去！可是现在这情况，如果我们继续呆在原地不动，万一这该死的破楼倒了，难道真要大家一块儿死吗？！”

    车内寂静无声。

    “……要走你们走，把我扔下去。”原本昏迷著的阿豹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