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的两团,小脸都红扑扑的,徐大娘越看越喜欢,跟儿媳妇一人抱著一个,不舍得放下。
“今天风大,路上可小心点,早点回来。”徐大娘嘱咐著。
南宫一身利落打扮,头发高高竖起,又扮回了男子。他应了声,又看了看孩子,见两个都在咂嘴睡觉,就放心了。他借了马车,今天要带刘正清去万州看病。
出了屋子,徐乙追上来,道:“要不我还是跟你们去吧,我赶车快。”
“不用,我们耽误不了多久,天黑前就回来了。”南宫不想麻烦他,况且刘正清见到徐乙态度依旧不好。
刘正清已经在外头等得不耐烦了,车前系的那匹马直蹬土,还甩著脖子嘶叫,显然面对刘正清很不安,亏得被拴著,否则早就跑了。
南宫跳上车板,拍拍旁边的位置,让刘正清坐在自己旁边,然後甩著缰绳出发了。
一路上满是枯树荒草,进了冬季,万物皆休,连行人都看不见。
刘正清不安於只坐著,他跟南宫抢缰绳,偏要主动赶马车。南宫拗不过他,就把缰绳交到对方手里。刘正清学著南宫的样子抖了抖,喉咙里发出一声吆喝,出来的声音却是吼的,那马本就惧怕他,意识到换了车夫,惊得撒开四蹄,在路上狂奔。
南宫大惊,差点从马车上滚下去,刘正清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揽住了,紧紧拽著缰绳,惊慌的奔马被勒得扬起两只前蹄,长鸣了一声,慢了下来。
刘正清掌握了诀窍,减小了抖动的力度,不一会那马就乖乖地听他摆布,一路小跑起来。
南宫松了一口气,刘正清本就是会赶马车的,他想起了以前刚离开京城那会,对方赶著马车,自己则靠在他肩上,那时候自己藏著对刘正清的恨,一心一意要给二哥报仇。
那时候他还不叫南宫……
南宫依著刘正清,车板的颠颤让他昏昏欲睡,一思及旧事,便满是感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行至半路,突然听得草木作响,紧接著,从山里横窜出一匹快马,那马上坐著两个人,都是满身的狼狈。
马窜到了路上,正挡在他们前面,共乘一骑的两个人先後下了马,个头高大的一个走到跟前一抱拳,道:“两位朋友,可否告知这是何处?”
刘正清看都不看他一眼,抖起缰绳就要继续出发。南宫盖住了他的手,冲那问路人道:“这是万州境内。”
“万州?”
路人拧眉,像是难住了,另外一个模样俊美的走上前,低声埋怨著:“亏你当过将军,还迷路……”
“我还不是尊你的指示,你说往东就往东,往西就……”接下来的话被对方一眼瞪了回去,高个的人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又对南宫道:“我们是从阜国来的,打算年前赶回去,却绕在此处迷了路,能给指条出山的路吗?”
“阜国啊……”南宫思度,“阜国在北阳东北方,你们顺著我们来的方向走,绕过几个村子就能出山地,然後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回去的路就好走了。”
“多谢了!”高大青年谢过他,将身後的人带上马,冲他们示意,策马赶路了。
那两个人的举止言语,不像是一般的人,很可能是大家子弟,南宫甩了甩头,也没多想,从车上拿起顶斗笠,戴在刘正清脑袋上。
刘正清不明所以,不耐烦地要丢开。
“听话!”南宫给他系好,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笑了,“真像个大侠。”
刘正清见他笑就老实了,只要南宫高兴他就高兴。
“正清,到了州城,这顶斗笠千万别摘,别让大家看到你的脸……州城里有很多人认识你,万一被发现,会对我们不利的。”南宫严肃地告诉他,刘正清是北阳人眼中的卖国贼,要是让人认出来,肯定会发生冲突。
刘正清理解的就是,一定要戴著这个,不能摘下来。
二人进了城,打听城里的名医,连著进了几家,大夫都诊不出病症,把他们请了出去,到最後总算找到一位医术高深的老先生,答应给刘正清开几副药试试。
“正清,你在这里等著,我一会就回来。”口袋里一点钱都没有,没办法抓药,南宫已经想到一个筹钱的去处,安抚刘正清在医馆休息,自己去弄钱。
刘正清拽著他不松手,偏要跟著,南宫不能带他四处招摇,假装生气吓唬他:“老实听话,不许惹事,不许乱跑,不然我丢下你不管了。”
刘正清委屈地松开手,眼巴巴目送他出去。
南宫走了几步,回过头看了看,见刘正清从医馆里探出头,斗笠影住了他的脸,一般人看不清面容,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他打听了骆府所在,拐了几条街,在一处颇不起眼的老宅前停了脚步。
骆家是书香门第,几位先人都曾在朝中做官,但门庭简朴,保留著勤俭低调的作风。
门口停著辆马车,车上坐著个人,别著手背靠车厢,看样子是在等人。
那人见到南宫,上下扫了一眼,眼神带著丝疑惑。
南宫从没见过他,通过这人的装束,可以得知是个练武之人,想必武功还不弱。
骆家大门紧闭,倒出乎南宫意料,他敲了半天门,才慢悠悠敞开了。
给他开门的是个老管家模样的人,眯著眼辨认半天,问道:“你找谁啊?”
“我叫南宫,想见骆老夫人。”
老管家很是为难,带著歉意道:“老夫人在斋堂静修,还未期满,不能见客。”说完就要关门。
南宫堵著不让他关,央求道:“我遇到困难了,需要老夫人帮忙,让我进去吧。”又凑到老人家耳边低语了两句。
老管家听到“刘正清”三个字後大惊,赶紧把人让了进去。
骆老夫人并没有在斋堂,而是在祠堂。
骆士昕一大早就赶来了,是要接母亲去京城,可被骆老夫人勒令跪在祠堂反省,
“贪生怕死,给单景人当奴才,你还有脸回来?”老夫人拐杖杵得咚咚响,真想狠狠抡醒儿子,“骆家先人的脸全被你丢光了!你让我死後有何面目去见你爹,去见祖宗!!”
骆士昕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牌位磕头,随後转向骆老夫人,抓著她的腿道:“娘,北阳朝廷沦陷,儿子想过以死殉国,但儿子不甘心!不甘心所学埋没,您不是教育过儿子,要施展才能,为百姓谋福麽?儿子还没做到这些,就要献身於一个消亡的朝廷麽?儿子不甘心,不甘心!”
骆老夫人举著拐杖打他,骂道:“那你就投降吗?单景是什麽人?他们是蛮夷!你以为他们会对百姓好?那是做梦!他们骨子里流著狼的血,排斥外族,你准是不知道吗?!你所说的一切,全是贪生怕死的借口,我生了你这麽个败类,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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