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从睡梦中醒来，浑身像是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体内力量不受控制的乱窜，在皮肤表面形成一道道鼓动的脉络，想要找一个地方喷薄出来。双腿也早已支持不住形态，变回了鱼尾，鱼尾上的鳞片片片立起，银色的鳞片下还能看到流出的鲜血，随着时间的推移，尾巴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有人抓着鳞片往外拉扯一般，鲜血染红了整个床被，血腥味扑面而来。

    那种痛深入骨髓，哪怕是从小大伤小伤不断的萧然也无法承受，他恍然想起，今天好像是他的生辰，亦是所谓的成人日。人鱼在成人日褪去全身幼鳞，再重新长出新的更加坚硬的鳞片，其痛苦比之人类女生育后代有过之无不及。

    鱼尾是人鱼全身上下最敏感的部位，疼痛更是放大了许多倍，这是身为海神之子的人鱼一生中唯一一次来自己身的考验，同时也是最致命的考验。就像来自萧然父族的天劫一般，能够活过成人日的人鱼都是心智坚强、实力强大之辈。

    只是……他居然忘了自己的成人日。

    萧然苦笑，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绷紧的神经再度放松下来，让他几乎忘记面前有一个这么巨大的考验。要是小蝙蝠知道了，肯定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然后又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肯定还会觉得自己不够关心他，站的远远的像是受伤的小兽。

    不过生辰是他自己不愿意去记的，被丢弃的孩子不需要生辰，久而久之，连他也忘记了这一天。要不是这一次来势汹汹的成人日，他一定宁愿一辈子记不起生辰。

    还是先去浴室罢，水可以有效的缓解疼痛，虽然不像麻醉剂那样有效，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了……

    周身的疼痛让四肢百骸俱在抗议，萧然有些提不起力气，想要走去浴室，没走几步，鱼尾却支撑不住身体的力量，让他直接栽倒在地上。这一下的撞击像是催化剂一般，鱼鳞脱落的速度更快了，每一下都是钻心的疼，让他想要昏迷过去，却又无法昏迷，只能清醒地承受着越渐恐怖的痛觉。

    萧然的大脑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中，听到小蝙蝠担忧惊恐的呼喊，他无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西弗勒斯吓得卡白的脸，动了动干涩的唇：“……水……”

    西弗勒斯眼睛闪过一道光，想要抱起他，但尾部支起的鳞片令他无从下手。萧然看到他嘴唇颤抖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只能用眼神告诉西弗勒斯——他没事。

    “西弗勒斯，让开，我来。”

    卢修斯闪闪发亮的铂金脑袋冒出来，伸出魔杖用了一个漂浮咒，西弗勒斯才恍然大悟，疾走进浴室中，把水龙头打开，一边使用清泉如水，不到十秒就放满整个浴缸。

    “快！把然放进来……”

    卢修斯小心翼翼地把萧然放入水里，尾部的血迅速在水中扩散开来，把浴缸里的水染成红色，看起来好不骇人。不过萧然的表情确实要放松一些，让两人外加一只眼泪汪汪的家养小灵都松了一口气。

    “萧然这像是在褪鳞，西弗勒斯你怎么不早做准备？”卢修斯抹了抹因为急躁而凌乱的头发，斜了西弗勒斯一眼，但那个人神情一片空白与茫然，不禁错愕道，“你该不会还不知道萧然的生日吧？”

    “…………”

    浴室内只有水的声音，一片沉寂，西弗勒斯眼里闪过痛苦与悔恨。

    因着询问萧然时，对方都会说“忘记了”，担忧他想到不高兴的事，便没有再提起。早知道人鱼成年有多痛苦，为什么他不继续追问呢？哪怕不问，这一年他也该时时刻刻地陪在萧然身边，而不是在看到血泊中的萧然时还呆愣的像个巨怪。

    看到水里的萧然在这种时候还不忘瞪他一眼，卢修斯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吧，他又说错话了，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他管这么多做什么？茜茜果然说对了，交际礼仪马尔福知之甚详，但对待朋友方面，每个马尔福都是天然呆……

    萧然的鳞片一片片的脱落着，浴缸里的水还在不断的加深深度，由浅红到明红到猩红，血腥味充满整个浴室里，可是浴室里的两人都没有心情去关注，哪怕是卢修斯也难得的没有捂住鼻子说“让马尔福待在这种地方实在太无礼了”之类的话。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太阳从东边爬到中天，再由中天落入山峦的怀抱，浴缸里的水换了四次，萧然才从再度成为猩红色体的浴缸里爬了出来，疲惫的沙哑着嗓子说道：“我没事了……西弗勒斯，再给我换下水，这几天我都得待在水里。”

    西弗勒斯抿了抿唇，很快的换好水，用莲蓬把萧然浑身的血弄干净，并且把浴缸底部的鳞片全部捞上来，才把萧然扶进去。

    持续了一天的褪鳞令萧然筋疲力尽，没几分钟就睡着了，躺在水底安静苍白的不似真人。

    “既然萧然没事了，西弗勒斯你也去休息吧，人鱼只要换了鳞片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卢修斯见西弗勒斯一直站在浴缸边上怔怔发神，拉了他一把。

    西弗勒斯连个余光也没给他，声音嘶哑地说道：“我再站一会，卢修斯，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纳西莎会担心你。”

    这是西弗勒斯第一次对他用这么柔和甚至疲惫的语气说话，没有嘲讽，没有毒，卢修斯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思考了一会，卢修斯吩咐点点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友人与友人的伴侣，便回到了马尔福庄园。

    入眼的第一眼便是纳西莎隐藏在矜持与优雅神情中的担忧，那是他的妻子，亦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

    卢修斯脸上扬起一抹真实的笑容，温柔地说道：“茜茜，我回来晚了，为夫肚子好饿，有没有爱心大餐？”

    …………

    意识昏昏沉沉之间，萧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鱼卵中，温热的体轻柔地包裹着他的身体，一丝丝润润的能量流入他的身体抚平褪鳞时的疼痛。水中的世界寂寞而安静，萧然只能听到汽泡升腾的咕隆声，这是海底世界唯一的歌谣，毫无节奏的声音在萧然听来不啻于人鱼的天籁歌声，有种想要继续沉溺下去的冲动。

    只是，当这一丝冲动刚刚冒头时就被打断。

    萧然听到西弗勒斯在喊他，一声声的“然”饱含挫败与痛悔，还有轻轻的仿若啜泣般低喃的“对不起”，在“咕隆咕隆”的声音中很不清晰。

    萧然心中染上了阵阵的痛，褪鳞的疲惫顿消，他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西弗勒斯憔悴的脸，因为这几日的愉悦染上红润的脸颊再度恢复苍白，整个人瘦的一塌糊涂。在看到他醒来时惊喜地睁大眼睛，不禁笑道：“难道你没有学王子那样亲吻睡美鱼吗？”

    所有哽咽在怀的言语都被这句话湮灭的一干二净，西弗勒斯低下头，将脸埋入水里，亲吻上萧然的嘴唇。两人交换一个浅浅的吻，西弗勒斯离开水下，湿透的脸颊染上一层晶莹的光泽：“我的睡美鱼醒来了。”

    往浴缸里掺了一些热水，西弗勒斯穿着衣服直接跨进浴缸，把浑身还没有力气的萧然抱在怀里，再叫点点端来一碗稀饭，一点一点地喂给萧然。

    “身上还痛吗？”西弗勒斯看着比以往更加有光泽的鳞片，回忆起不久前血模糊的一片，心里一阵抽痛。手轻柔地放在鱼尾上抚，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怕自己稍微重一些就会伤到对方一般。

    萧然扬起鱼尾在西弗勒斯腿上拍了拍，刻意放轻了力道，让他的动作更像是情人之间的亲昵。“不痛了，换了鳞片之后我感觉要强大很多，有机会我去找龙族拍拍试试。”可以照着龙族的肚子拍，那里最软。萧然笑眯眯地想道。

    “……”西弗勒斯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浴室的窗户一下子破碎掉，一条巨大的蛇窜了进来，张开大嘴往两人扑来。剧变到来，萧然与西弗勒斯的良好素质得到很好的体现，几乎是本能地从浴缸里跳了出来，西弗勒斯抽出从不离身的魔杖，对着巨蛇施了一个“阿瓦达”，巨蛇察觉到危险往后退去，双方呈对角之势立在浴室两个角落处，相互戒备着。

    “是黑魔王的蛇。”西弗勒斯皱着眉头说道，身体却更加的紧绷起来。

    黑魔王的蛇纳吉尼与它的主人一样臭名昭著，无论是凤凰社还是食死徒都对其十分恐惧，它吃的食死徒数量绝对不会少于凤凰社或是平民，这也是后期黑魔王无法与邓布利多抗衡而选择强攻的原因之一：

    黑魔王在分裂灵魂后的暴戾已经无法再让那些为了使斯莱特林或是本身家族兴旺的贵族容忍拜服。

    “嘶嘶——”纳吉尼吐着蛇信，尖状蛇瞳直直地盯着西弗勒斯背后的萧然，那美味的味道在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才褪鳞后鳞片还未真正长成的人鱼，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更别说这条人鱼还是害的维迪那样的罪魁祸首，嘶嘶——今天一定要吃掉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真是太忙了，昨天去面试超倒霉，早上去理发店叫盘头发，那人硬要我洗头，尼玛我洗就洗，让小弟只洗一次，他硬要给我洗完全程，我怎么催都不理。盘头发的时候让他给我弄个简单的，尼玛还要给我修修剪剪，我一直在发短信一个没注意，头发就掉了一撮。

    好不容易把头发弄好了，出门打的遇到堵车，走到一半发现忘记带简历，只能随便找了个打印的店重新写了一份，到公司已经十一点半了。

    面试回来遇到个表绝对有问题的出租车，路费是去的时候的一倍，我真的是无语到了极点，我本命年还有两年呢！

    星期一还要去面试一次，学校的事情还没弄完，我好想撞墙……

    萧然成年（二）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