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长大了。
真是妖怪。
在心里默默腹诽了御史中丞,文以宁转过头去叼起另一块枣糕,这个时候大厅的门被推开,卫奉国迅速进来又很快地关上,手中还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壶,看见文以宁叼着枣糕的样子,他先是愣了愣,然后立刻做过来给文以宁倒上了一杯热乎乎的……
呃,文以宁看着那杯热乎乎的东西,含着半口没有咽下去的枣糕问,“这是啥?”
卫奉国下意识捏了捏文以宁鼓起来的腮帮,然后才慢慢地说,“我们戎狄常吃这个,不过也不太一样……”
挠了挠头,卫奉国继续说,“我们的吃法要更腥气些,只将羊奶煮热了佐上些膏油加上盐也就直接喝了——我想着主子您应该不喜欢,也就改了做法。”
那东西甜甜的,倒是不腥气,喝起来也很舒服。
文以宁眨了眨眼睛,看了旁边露出羡慕眼神的御史中丞一眼,然后拉着卫奉国坐下来,笑眯眯地递给卫奉国一块糖糕,“你也吃!”
终于,
御史中丞憋不住了,将自己裹成一团委屈地冲解意抱怨,“我也想要吃糖糕!”
前厅的闹腾在解意将自家公子像是提小鸡一样提走之后归于平静,只剩下文以宁和卫奉国两个人温馨而安静地吃着他们的东西,那一桌子珍贵的点心可都是江南的小吃,文以宁小时候和舒窈没少吃,这会儿再吃,却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小时候,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做给他吃的。长大了,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找来给他吃的。
虽然这个男人有些部分不是很完整,文以宁倒觉得没所谓。吃完了东西,他开口对着卫奉国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要去找晋王。”
卫奉国皱了皱眉,看着文以宁,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想要的东西我都能许给他,而且只有我能去和他做这个交易,”文以宁冷静地叙述这个事实,看着卫奉国等着他的回应。
“我陪您……”
“不,你不要同我一起去,”文以宁打断了卫奉国的话,“我有旁的事情要交给你,你帮我照顾凌风慢,他到底是这个王朝最为正统的继承人,无论最后是谁当政,稚子无辜,你又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亲,我若是……”
“您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卫奉国也打断了他的话。
文以宁一愣,然后看着卫奉国,两个人相视一笑,文以宁点点头,伸出了手握住卫奉国在桌上的手,“我会的。”
“让平安陪着您去吧,他武功高强,若是有什么变动,您还可以脱身离开。”卫奉国似乎不放心,看着文以宁写信给晋王约他在建邺官道和京城交界的一处驿站相见的时候,他继续建议。
文以宁摇摇头,“论武功,京中还有孙傲客,你不是说孙傲客的武功和我的、平安的师出同门吗?何况如意在这,我不想拆散他们,此事一了,我还想要他们离开呢。”
卫奉国忍了又忍,终于点点头,同意了文以宁的说法。
“对了,”文以宁想了想说道,“晋王妃这些日子身子不大舒服,你若得空记得帮她找个大夫来瞧瞧,韩太医忙着照顾御史中丞大约忙不过来打理。”
“只是……”文以宁叹了一口气,将信折起来放飞了信鸽,“若是知道了我做了这样的决定,只怕那三权首领是不会肯与我甘休了。”
☆、第六十三章
建邺往京城走的官道上,向南一面毗邻烟波江和阳河,在河岸的两侧种有桃花,据说每年春天,文人墨客们都会聚集在建邺城外赏花、观水,临风赋诗。可惜如今是秋天,主肃杀,且逢战乱,文以宁策马从建邺城出来,在官道上只见往建邺城去的人,却不见一个和自己同路上京的。
卫奉国总怕他在路上冻着、伤着,给他身上多添了一件外衫不说,狐裘、披风还有袄子都给他塞了一身。如意更是个担心的,塞给他一大堆瓶瓶罐罐,说是里面都是宝贝,这瓶蓝色的能给别人下毒,那瓶红色的能够防止别人下毒,还有这个白色的说是上好的伤药……
文以宁只觉得头大,他又不是去和晋王决一死战,晋王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说法,文以宁也想要尽早脱身。
与晋王相约的地方是一处驿馆,但是不知为何这处驿馆除了本该有的那些旗杆、马槽和官邸之外,整个驿馆外面围了一圈的木制平台,更将阳河的水引入其中,给人一种水上楼阁的错觉。
文以宁远远就看见在驿馆旁边站着很多兵马,弯了弯嘴角,文以宁一点不意外晋王会破坏他在信上所写的要求“单独相见”,毕竟现在晋王拥有了半壁江山——至少晋王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门口的晋王士兵看见文以宁,远远就冲他跑过来,恭恭敬敬地冲着他跪下行礼,“太后主子,我们王爷再次候您多时了。”
文以宁看了那个士兵一眼,漫不经心地笑了,从马上一跃而下,“怎么?你们王爷等不得我?”
士兵抬头有些疑惑,可是转瞬之间忽然就明白过来文以宁所指何事——立刻跪地认真地说道:
“太后主子明鉴,我家王爷并无僭越之心,是小的不会说话,王爷见太后主子您,是该早来候着。若非是您和王爷都是事务繁忙脱不开身,王爷定然要亲自从京城出来接您和皇上回去的。”
反应倒快。
文以宁多看了这个士兵两眼,把马交给马夫,然后指了指前面的驿馆,“前边带路吧。”
晋王站在驿馆的二楼,一身戎装、负手而立。文以宁才刚刚踩上二楼的楼板,晋王就转过头来来对着文以宁说:
“家父也喜欢舞文弄墨,家中还有许多他画的桃花,家母到了老时,总拿出来把玩,然后说本王不似家父。”
“说来也怪,”晋王转过身来继续说,“家祖文墨和武功皆通,可是到了我们如今这代,竟然是一些人只能舞文弄墨,一些人只能如我这般做个只懂得舞刀弄枪的粗人。”
“王爷的劲草写的不错。”文以宁笑着说。
晋王也笑,可是却没有再接话,约他前来的人是文以宁,所以该先说话的人必然不是他,他只是装模作样地站在二楼临风的小窗看着外面他并不是看得太懂的风景而已。
文以宁耸了耸肩,“王爷非要接我和瑞儿回京是为什么呢?”
“若是你们不回京,”晋王瞪大了眼睛盯着文以宁,“这个天下如何会在我的手中?”
文以宁笑了笑,摇摇头,“他才八岁,而我并非凌家人,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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