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眼,记忆大概是有的,因为江楼在他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妒意。
“他没来吗?”阮臣双手捧住脸颊,像是叹了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又突然笑了起来,大声说道:“没一个好东西!哈哈哈,我就知道,没一个好东西!”
纵然已经知晓了阮臣现在状况不好,自己也见过许多次,但是每次看到他这副反复无常的样子,江楼还是会略微的吃惊。他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胸口渐渐沉重了起来。
“阮臣,”江楼低头靠近了点,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阮臣像是愣住了,迷惑不解地看着江楼有些悲伤的脸,突然歪头笑了笑,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手,喃喃道:“你不来了,他更不会来了。”
这么呢喃了一会又将脸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不来——是要跟他结婚了吧?你们要去哪里生活呢?去天国,还是去地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楼愣住,抬头去看阮臣,却见他整个人都变了模样,瞳孔里浓浓的全是恨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郁结的怨气,直要将他整个吞没。
江楼吓了一跳,他对他的过去不甚清楚,自然不知道这冲天的怨气从何而来,若说是因为那个人,岂非牵强了,这么多年了,竟一点也没有露出来么?
阮臣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轻蔑,他捋了一把银色的头发,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微微上挑的眼角满是嘲讽。阮臣对着江楼笑了笑,整个人透着难以言喻的孤独。
“我给你说说他的未婚妻吧。”阮臣缓缓开口,充满诱惑的语调有着不容拒绝的魔力。
江楼胸口堵着一口气,这会儿脑子混乱不堪了,他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突然变了样,是早就好了呢,还是一直没好?
江楼虽然对凌落的未婚妻不感兴趣,但是却觉得附和下去说不定能让阮臣心里好过点儿,他这辈子大概是没有如意过的,不情不愿从来都没有用处,一直被命运逼着往前赶,如今走不动了,却落下这么个情形。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清醒的日子,现在顺着他,全当哄他开心了。
江楼给他接了一杯水,轻轻笑道:“好啊。”
阮臣勾起嘴角,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伸手将江楼拉近了些,在他耳边说道:“我给你说说,她是怎么死的。”
第38章 37
江楼打了一个激灵,怎么死的,难道不是车祸吗?两年前的那场车祸,不光是他的未婚妻,自己的父亲也死于非命……
江楼心里敲起鼓来,隐隐有些不安,说不上来的心慌,好像这件事跟他有关似的。他侧过脸去看阮臣,对方却是一副玩味的表情,微挑了眼角打量他泛白的脸孔。
“整个人都被撞的飞了出去——若不是使了些手段,谁能有那么大劲儿?”
疗养院向来讲究干净,刷白的墙壁纤尘不染,连床铺也是对称整齐的,真让人怀疑院长是不是严重的强迫症。另外还有一条好处——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非比寻常,有人说是为个人隐私考虑,当然也有人说是防止里面的人发病吵到别人,总之人被隔在墙壁外面,是什么也听不见的。
凌落等的有些心急,江楼这次进去的时间太长了些,长到他不得不担心他的安危——大家都知道这座疗养院里住的是些什么人,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何况还是他这样本就心存恶意的呢?
偏偏江楼非要来看他,一次又一次,频繁的让凌落有些吃醋了,同时也有着不甘与恨意在里面,他对这个疯子这样好,是在感激上次将他从自己身边送出去吗?
于是越想越是气愤,又不能对江楼说,更不能违背他的意愿,凌落一腔的怒意也就全化作了对阮臣的不痛快,说恨谈不上,说无感轻了些,只是来了这么多次,一次也不肯去见他。
他此时站在外面烦闷的厉害,只恨手边没有个东西来出出气,正暗自怄气间,余光却瞥见房里头出来个人,定了神去看,凌落不禁心头一紧,江楼这是怎么了?
他往往是一眼就能将他从人群中认出来的,不管是背影还是侧面,凌落都熟悉的很。这回却有些不一样,凌落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终于想起来这是他时时刻刻放在心尖上的人。回过神来笑了笑,凌落快步走上去抱住江楼,柔声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江楼却失了神一样,不动声色地推开他,脸上是麻木的淡定,但方才接触时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却让凌落有些紧张,好像是将万分的情绪都藏了起来,余下的只教人看不透——看不透就要猜,凌落不愿意被所爱之人这样隐瞒,又不敢去逼问他,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边胡乱猜想一边注意他有些凌乱的步伐。
他走在江楼后面,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像是蝶翼一样轻轻颤抖,心里越发疑虑了,来了这么多次,怎么这次跟往常都不一样?无论如何是不会去问阮臣的,凌落连见他都不乐意。
快步上前揽住他的肩,凌落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你上次要的红色鸢尾叫花农养殖了好些日,今天终于送过来了,配上你说的药液,大朵大朵的,开的特别好看。”
江楼顿住脚拂开他的手,皱起眉头应道:“扔了吧。”
“……”
凌落怔了一怔,看他不悦的样子,也不敢再追问,尴尬地咳嗽一声便扶着他进了车子。
只是那花着实好看,扔了有些可惜,再说这是江楼唯一一次开口要东西,虽然有些奇怪他要这个,凌落还是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在这花上。他想起了江楼那句带着笑意的话:“这花不像人,它是不会死的,鲜丽明艳,永远都是最好的状态,将它存在心上,就像看到我一样。”
凌落让阿陈偷偷将花送了出去,他舍不得这花,更舍不得那句话,那句语焉不详的话,大概是江楼对他说过的最称得上柔情蜜意的句子了。
夜里凉风徐徐地吹进来,白色的月光照在淡蓝色小床上,却是空无一人的,只有一片一片的月光投下黑暗的影子,左右摇晃寻找,似乎也在疑虑床上的人去了哪儿。
半晌,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声闷响,剧烈沉闷,落下去就没了动静。月亮也被吓了一跳似的,匆匆躲进了云层里,半个脸也不敢露出来了,黑夜愈加的压抑忧郁,仿佛藏了无数的怨恨在里面,暗笑着扼住风的喉咙,于是风也沉默着静止不动,渐渐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真是一个深沉黢黑的夜。
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疗养院早起晨练的人慢跑经过某处,略微地惊讶了下,疑迟着上去翻看,随即等了许久的一声尖叫响彻天地,终于打破了凝聚的静默,风又动了起来,将他破碎惊恐的声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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