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原在床上想了很久，一直没睡着。
    前田打呼噜的声音响遍整个宿舍，睡在里侧的武田拿枕头捂着耳朵，勉强入睡。
    高杉原听着鼾声，心烦意燥地起床，在凌晨三点的时间里，走出宿舍。
    凌晨的月光更加皎洁，微寒的空气似乎拉进月亮与地球的距离，高杉原走到二楼过道尽头的阳台上，手肘打在木质栏杆上，能清晰地看到月亮的轮廓。
    夜晚的气温很低，可能只有三四摄氏度，高杉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睡衣，嘴巴呼出的热气遇冷很快便变成白雾，逐渐能看出形状，像小朵的云。
    看了一会儿夜景，他必须双手在手臂上来回搓动，摩擦生热。
    远处都是一片朦胧的树林，眼前的一团暖光吸引他的注意。
    他顺着月光的盈落，低头看向楼下，楼下是一个有栅栏的小花园，花园中心摆着一张圆石桌，旁边装饰用的高灯亮着，淡黄色的光晕像蒲公英一样往外扩散，他意外地发现圆桌边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灯光中窸窸窣窣的动着。
    高杉原放轻脚步声，慢慢顺着有扶手的楼梯走下一楼，打开木屋后的小花园的门口，轻手轻脚地来到那个熟悉身影后面，半蹲下来。
    “喂。”
    他在这个有着兔子缎带的身影的耳畔轻喊一声。
    “呀！”
    中野四叶惊讶地大叫一声回眸，头上微弯着的缎带一下子竖直，高杉原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巴，避免吵醒老师。
    当看到来者是高杉原时，中野四叶睁大的瞳孔才慢慢恢复正常。
    “不出声了吧？”
    高杉原皱眉，捂着中野四叶小嘴的手手心能感受到她嘴唇的温度与纹理。
    中野四叶缓缓点头，高杉原才慢慢放开手。
    “这么晚还没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才想问高同学呢，为什么忽然来吓我？”
    中野四叶生气地叉腰，嗔视高杉原，小脸不满地反问。
    两人压着声音，像夜蝉一样。
    “抱歉。”高杉原道歉，目光来到中野四叶身后圆桌上的作业。
    “你在做作业？”
    中野四叶小脸慌张起来，连忙把上本身压在圆桌上，挡住高杉原的视线，穿着加厚棉衣的她显得有些臃肿，但给高杉原的感觉更多是可爱。
    “才不是！”
    “我已经看到了。”高杉原平静地说。
    中野四叶无奈地抿了抿嘴巴，在高杉原看透一切的目光下，慢慢坐正身子，像一个准备受罚的孩子，望着高杉原。
    “我睡不着，只是想多做一点习题……”
    中野四叶说着，委屈巴巴地指了指身边的灯盏。
    “只有这里有灯，不会被发现。”
    为了不影响同住一个宿舍的四姐妹休息，她特意悄悄找到这个地方，室外的天气很冷，女生大多数都不是耐寒生物，没了室内的暖气，中野四叶全身都是冰凉凉的。
    “回到学校再做不行吗？”
    高杉原问，他记得在林间学校期间，自己并没有给五姐妹布置任何作业。
    中野四叶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
    中野四叶犹豫一下，还是张开嘴巴，呼出的热气马上变成一丝丝的雾。
    “还记得上一次考试吗？我是五姐妹里考得最差的，一花和三玖全部科目都及格了，五月和二乃也及格了四科。”
    “你不也是及格了四科吗？”高杉原忍不住打断中野四叶的话。
    “那不一样的。”
    中野四叶坐在石凳上，上本身倾向高杉原，双眸有些着急。
    “二乃和五月没有及格那一科都是差三四分，而我没及格那科才考了十二分。”
    高杉原想了想，确实想起中野四叶的考试单，点点头，“是数学吧，你偏科挺严重的。”
    “是吧……”中野四叶眼睛有些悲伤，“高同学知道我们为什么去华夏吗？”
    “不是因为你们爸爸的工作吗？”
    中野四叶摇摇头，神情慢慢寂寞起来。
    “主要原因还是我……没去华夏之前，我们五人都在贵族学校读书，后来因为我全部科目都不及格，没法毕业，不得已要转学…爸爸要把我转到别的学校…一花二乃三玖和五月听了，也陪着我，一起从那个学校离开了。…后来因为还没找到新学校，才决定和爸爸一起去华夏生活一段时间。”
    高杉原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原因。
    “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拖她们的后腿了。”中野四叶放在加厚睡裤上的小手认真地握在一起。
    高杉原看着眼前中野四叶又委屈又坚强的模样，鼻子微酸。
    其实五姐妹现在的水平已经可以顺利从高中毕业了。
    有了他在华夏长达三个月的辅导，加上他来到霓虹后两个月的贴身式教学，五人的水平早就从当时每科只能考十来分的水平上升到及格水平。
    “所以你就打算用额外的时间，来弥补自己的短板吗？”高杉原问。
    中野四叶轻轻颔首，“笨蛋就应该多用功，不然虫子都吃不上了”。
    高杉原笑了起来，“你想说的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吧。”
    中野四叶的小脸在寒风中有些苍白，嘻嘻一笑，一笑起来，她的脸蛋散发出令人怜爱的气息，让人想把这张脸蛋捧在手心里，好好抚摸。
    “继续做吧，今晚我睡不着，陪陪你。”高杉原目光示意中野四叶的作业。
    “真的吗？”中野四叶眼眸发光。
    “嗯。但是明天不许这样了，要用功可以回到学校再用功，我会抽额外的时间帮你补习。难得来一次林间学校，你不会什么回忆都没留下吧。”高杉原认真地说。
    “嗯嗯。”中野四叶小鸡啄米般点头，而后开心地望向高杉原，“真的会额外抽时间吗？”
    高杉原点点头。
    凌晨三点的夜里，两人在温馨的灯光中，做起霓虹高中的数学题。
    中野四叶做得很认真，侧颜十分好看，在光晕中镀上一层淡淡的光粉。
    高杉原坐在石凳上，感觉屁股发冷，他只穿了一件薄睡衣，出门前压根没打算自己会在外面呆这么久。
    但在中野四叶面前，他还是选择强忍夜冷，毕竟是他提出要陪她的。
    “高同学，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