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素衣晚上没怎么睡好。
    不过陆成晚上倒是没心没肺地睡得还算比较香甜，经过了半个月的调整，他的睡眠和作息时间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早上的时候师父李辉打来电话，还是讲那个答辩的事情。
    “陆成，我问清楚了，这次的答辩，其实你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没有任何的学术答辩，能有你现在的这么实际，大家都看得到你为汉城做出的贡献和你的成绩。”
    “所以你不用慌，到时候就是主持人问你一些问题，你就把他简单地当成采访就好了。”
    李辉没给陆成说话的机会，然后又说：“这事情说起来还和我有那么一丁点关系，也可以说和我没太大关系，具体的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好好放平心态，最近好好地陪你爸妈，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就玩。”
    “看得出来，他们来一次汉城也不容易。”
    李辉自己当然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和他有关，当年因为他的前女友，前未婚妻在机场被明着杀害，这件事虽然与任何人都没关系。
    但是李辉却因为这件事情沉寂了足足十年，这在很多人的眼中，都觉得这件事是华国的一大损失。而且当时李辉也只是个无名小子，大家也都不知道他是谁。
    李辉本来是有些不同意如此大张旗鼓地把陆成推到年少成名的神坛的，这对他没好处。
    不过他问过了，少年华国时，英雄需隐姓埋名，默默无闻，那是国力有限，必须藏拙。
    如今的华国已经成年，乃世界之泱泱大国，因此如今的华国少年若有天赋实力，可尽在世界张扬轻狂，用手中笔，写一片天地，写出个世界第一又何妨？
    这是华国如今的底气，陆成也不是第一个少年盛名的人。
    曹大神，首富天才之子，各种首富的子女。都是如此，只要不触及其他国家的法律，不涉及明着侮辱其他国度的言辞，那再出名，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华国已经拥有自己说话的时间和舞台了。
    当然，柳部长还表示了对他李辉的歉意，当年那件事，他保证再也不会重演。
    而且柳部长还提到，陆成如今做出的成绩和成就，都只是在医疗界，是属于造福苍生之举，医疗界存在专利，存在经济，但不存在与政治相关，所以无需担心。
    这才说服了李辉，毕竟李辉作为陆成的导师，到时候也是要上台的。而且到时候，一师门二人，仅此二人，但二人皆是华国之星。
    这是何等的荣耀？
    陆成其实这几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师父，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问题啊。”
    李辉停了数秒，问：“什么问题？我可以和他们去商量。”
    陆成就道：“师父，你看啊，是这样的，我是个骨科医生，以后肯定要从事的专业也是骨科。我拿这一次的ncov作为博士答辩的课题的话？”
    “那我的学位怎么授予？我以后要从事哪一方面的工作？恐怕大家都会理所应当地觉得我该去感染科吧？”
    这个问题就问到了关键点上。
    是的，陆成的出身就是个外科医生，虽然本硕博连读可以不限制专业和导师，但是，最后的结业书上，该怎么写他的就读方向，这可和他找工作非常相关。
    陆成对外科的兴趣，可比内科要大。
    倒不是说内科不好，感染科不好，成就感和获得感不强，只是男生一般都喜欢操作性比较强的职业。这才是陆成想要的，不然的话，他倒是宁愿从来都没参与过这件事情。
    李辉沉默半晌，问道：“你现在，去感染科的发展，绝对要比你在骨科的发展要顺利非常多，甚至是一片坦途！你难道不愿意吗？”
    陆成摇头：“师父，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情，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的情况下，我当然没得选。只是如果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我还是希望能够从事我喜欢的专业。”
    “我本来打算的就只有泌尿外科和骨科两个方向，贪多嚼不烂，只有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才能够做得更好。所以我到时候，还是希望可以以骨科的方向进行答辩。”
    陆成即便现在有游戏系统，他也觉得自己可以并且能够在感染科取得非常高的成就。但陆成曾经在不喜欢的各种专业中，挑选出来的喜欢的专业，就是外科的骨科和泌尿外科。
    他不愿意成一个感染科的医生，仅仅只是喜欢。
    李辉就回道：“好，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就按照你的决定来。”
    开玩笑，本来李辉也是拒绝这个事情的。
    他是骨科科班出身，带的第一个徒弟就‘改行’，他其实心里也不舒服。
    只是当时不管是别人还是他自己都觉得，陆成在感染科能够取得的成就要更大一些，对他的职业生涯更加有利，他没得给陆成做决定的权利，甚至都不提这件事，就是怕因为自己的私欲，影响了陆成的前途。
    不过既然陆成愿意继续从事本专业，那他也不是不敢站出来顶牛和讲话的人。
    如此一来，李辉便挂断电话，然后‘吵架’去了。
    陆成要改专业这件事，影响可不小。
    因为陆成假如是感染科出身的话，大家就都会觉得，哦，原来陆博士是专门搞感染科的，而且十分天才，这就好说了，咱们华国后继有人。
    而假如陆成的本身专业是骨科，然后突然跑到了感染科去，啪啪啪地一顿操作，直接把感染科的那些人都给干掉了。
    和不是打脸吗？
    而且华国想要竖立典型是一回事，可不想因为这个就把感染科的大牛们都给得罪！
    陆成不想进感染科的门，那些大佬们也可能这么轻易地同意？
    以后感染科的脸面往哪里搁置？
    但即便如此，李辉都知道，但他还是愿意站出来去吵。
    喜欢就是喜欢，凭什么不能喜欢？如果连选择都不能做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是一台被安排的机器？
    李辉不怕吵架，他是搞研究出身的，搞研究最擅长的就是吵架。你要把别人都吵赢了，大家就听你的了，这就是学术争议和学术理念，当然也是做人的理念。
    陆成没错，李辉没错，感染科的那些人包括大家的想法都没错，那就吵呗。
    李辉手里握着的东西，足以把任何和他吵架的人都给震死，他怕个啥？
    ……
    陆成不知道李辉是找人吵架去了，他起来就看到了老向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然后两个人在看电视，估计是不想打扰他睡觉。
    而且之前陆成打电话的声音也很低，他就是不想吵到父母睡觉，不过看起来老陆和老向的睡眠都很轻，或许是在家里每天习惯早起干活了，所以根本睡不了懒觉。
    陆成赶紧洗手洗脸刷牙，然后拿出来了三盒牛奶。
    就说：“老爸老妈，你们年纪大了，也要喝牛奶，这是补充蛋白质和钙的，只要超过了五十岁都要补。”
    老向就说：“我可喝不惯这东西，什么味道都没有。”
    摇了摇头，还有点嫌弃，眼神里还透出一种奢侈的目光，毕竟四五块一瓶，都够她买两斤米了，就这么一口喝下去，很浪费。
    陆成可不是这么就能被老妈说服的，就说：“你们这可不行，我给你们讲啊，人一旦超过了五十岁，那骨头就像干柴一样，越放越老，越放越空，越放越疏松。”
    “才开始是干柴的时候，你拿他挑东西什么都可以，一旦快烂了，随便敲一下就断了，碎了。”
    “不过我们人是活的，柴是死的，我们人可以补啊，补钙，多运动，多晒太阳，都是补。”
    老陆和老向还想争辩什么的时候，
    陆成就说：“嗯，老爸，老妈，你们先别急，我给你们算一笔账啊。这一盒牛奶多少钱？四十五对吧？十二盒，那就按照四块钱一瓶算好不好？”
    “你和我老爸每天早上一瓶，就是八块钱。”
    “那么两万块钱就是两千五百瓶，够你们喝七八年了吧？还是两个人对吧。”
    “你们喝四十年，才要多少钱啦，十万块钱。”
    “嗯，我是给你们讲啊，我们在病房里面看到的一些老人家，就是因为骨质疏松，可能上个厕所摔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提了一桶水，扭了一下。”
    “我不讲摔瘫痪的人啊。那要么就是股骨或者是腰椎骨折了，在床上躺了四五个月，痛了四五个月。”
    “做手术，一台腰椎骨折pkp，四万多。”
    “一台骨头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五万多。”
    “如果是股骨颈骨折啊，股骨骨折啊，用进口的产品都得十万以上了。”
    “比买牛奶可贵多了，这只是一个手术，而且手术做完了再补，就来不及了，还可能再骨折。”
    “折腾来折腾去，人受了罪，钱没少花，家人都被折磨得好久睡不着觉，你动不得，痛得受不了，别人还感受不到。”
    “你们这是在浪费钱吗？你们和牛奶就是省钱、”
    “不说远的吧，就我们对门住的那个三公公，骨头断了吧，手术做了吧？”
    “好多钱，十七万，他全身多处骨折。”
    “也不说更远的，就表姐的儿子，骨头摔断了吧？那么年轻都断了，做手术好多钱，五万多吧？你们觉得你们的骨头能和小孩子的比？”
    陆成分析得非常透彻，通俗易懂，让老陆和老向一愣一愣的。
    老陆直接把牛奶打开了，放在了老向的前面，说：“儿子讲的有道理，我们两个人喝几十年才花十万块钱，如果发生了儿子讲的情况，那可不得了。”
    “你就当喝水一样的抿下去得了。”
    老陆都被说服了，没怎么读过书的老向直接被陆成吓怕了，赶紧说：“那我回去赶紧多买点牛奶去。这算起来还可以省好多钱。”
    谁能保证自己没个意外的？
    binggo。
    陆成看着老爸老妈喝牛奶的样子，觉得特别幸福，不过还是说：“别买太多，一点点买，在网上也可以买，我给你们订。牛奶的保质期不长。”
    “喝过期的牛奶肠胃容易出问题的。”
    老陆心里有算了一笔账，他和老向一个月才喝了六十瓶牛奶，才两百多块钱，以后陆成工作了每个月给他们花两百多块钱，他们还是可以接受的。
    就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我们村里都通了邮政快递了，下乡就送，别寄其他快递，你前些日子给我们买的那些东西，我们还要走到镇里去，特别不方便。”
    陆成就笑着说：“那就这样定了。”
    “我给你们讲啊，除了喝牛奶了，还有维生素什么的，你们也可以稍微吃一点，它……”
    十分钟后。
    “维生素多少钱？”
    “几块钱的那种，一百片，便宜得很，你在家里随便买个东西也得十几块钱了吧？”
    “那可以。几块钱，是好药，也是良心药啊。”
    “而且还不用天天吃，每隔三天吃一天的就可以了吧？”
    “……”
    最终，陆成完成了对老陆和老向的饮食和生活方式的调教，以他医生的认知和身份，这简直不要太简单。
    随便拧几个病例一讲，老陆和老向就都信了。
    不过老陆和老向在第五天，就非常坚持要回老家去，说是再不回去家里养的那些鸡鸭猪都要饿死了，可不行。
    然后他们还买了好几箱牛奶，说是带个屋后面的嫂子，她给喂了好几天的猪，也辛苦了。
    买的东西都是陆成给选的。
    然后陆成本来要说给老陆和老向的衣服鞋子就寄回去算了，但是老陆和老向怕多花钱，买了两个大尼龙口袋，就化作春节回家的打工人一样，一人扛着一大包坐上了汽车回了家。
    站在汽车站的门口，陆成的眼角略有些湿润。
    这两个苦了一辈子的人呀。
    头发都白了，也老了，不求吃喝，不求富贵，
    离开时就只是喊自己好好照顾身体，不要太累着了，如果实在不行，就回家去县医院工作，那里工资也还行，而且以后也方便他们给陆成照顾孩子什么的。
    还叫陆成在这里不要和别人争什么，家里不富裕，也没什么关系啊，一定要老老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地做人。
    还让陆成如果工作了，一定要好好工作，千万不要对不起自己的工资……
    正想着，wx里又传来了未读信息，陆成一看，就赶紧打车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