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计划从问世以来，我也一直关注着。”
    “反山人计划调查组的成立，你大弟子被拘捕收押，朱荣之流的人落井下石，三十架战斗机开赴红池……”
    “这些事我都知道，我都在看着。”
    华天隆的语速不快不慢，语调不高不低，让人很容易就听了进去。
    燕云也不例外，自从知道李秋蝉已经从七号监狱中离开之后，他就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面前老人说。明明他的年纪要远比华天隆大，但此时此刻，无论从相貌还是从态度来看，他都像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年轻人。
    “正因为我一直看着，所以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说着说着，华天隆突然话锋一转，直接给燕云带了顶“高帽子”。
    燕云大概也没料到，毕竟华天隆这前后的话乍看上去并没什么关联。不过说到关联，细细一想却又确实存在因果。
    如果不是“好孩子”，怎么会放弃自己超凡仙人的轻松生活，而劳心劳力筹谋启动山人计划呢？
    如果不是“好孩子”，怎么会坐拥着如此恐怖的力量却还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在特安局做事呢？
    如果不是“好孩子”，怎么会费力不讨好地成立红池仙道进修班，培养蓝星自己的超凡力量呢？
    如果不是“好孩子”，怎么会在盛怒之下却仍然留有余地，保全了战斗机中的飞行员，连朱荣那样的人都没有下杀手呢？
    这样的因果，确实得一直盯着燕云才能看得出来的。
    华天隆略等了一下，继续道：“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所以我信任你。燕云，你愿意接受收编，从此将山人计划列入正式的华国人才培养计划中吗？”
    说了这么多说了这么久，这时才总算进入正题。
    “收编？”
    燕云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华天隆在这种情势下提出的收编并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华天隆补充说道：“是的，收编。你们修仙界，不是有一种叫做真言契的东西吗？凡是接受山人计划培养的修仙人，都必须立下毕生忠于华国的真言契。这样一来，你们就不再是散兵游勇，像反山人计划调查组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次发生。”
    对于华天隆的话，燕云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他虽然隐约能够猜到华天隆这次召见自己多半是为了将山人计划收于麾下，但他没有想到竟是以真言契这样的方式。
    看来确实如华天隆自己所说，他对燕云和仙道关注已久，连真言契这个东西都调查到了。
    燕云思忖片刻，道：“我必须提醒你，真言契约并不是忠于客观的事实，而是忠于立契者的内心。只有当立契者内心觉得自己是背叛了契约，那么契约才会判定为背叛了契约。仅凭客观事实与真言契内容相悖，是无法触发真言契的。”
    华天隆笑了笑：“任何协定、咒语、誓言，都是防不住小人的，看来这一点，在你们修仙界也同样适用。”
    燕云再问：“你相信两年之后的世界末日？”
    华天隆道：“若我不相信，估计今夜的红池势必会很热闹、很壮观，不是吗？”
    燕云想了想，道：“那么，我接受。”
    ……
    ……
    京都大酒店。
    燕云躺在床上，此时已经是凌晨六点半，东方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刚和李秋蝉通完电话，知道了李秋蝉已经回到了红池，而即将到来的红池仙道班开班仪式也再没了任何阻力。
    那个风风火火成立起来的反山人计划调查组，随着他和华天隆的协议达成后，便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红池那边既然有了李秋蝉主持大局，自然不需要他赶回去。
    燕云双臂垫着后脑勺，眼望着天花板，脑子里还不断地回想着昨晚离开办公室时，华天隆的最后一句话：
    “燕云，老实说，这次找你来洽谈收编，多多少少不会是心甘情愿的。”
    这句话到底想表达些什么，他想了许久，但仍不得其解。
    难不成华天隆在收编了山人计划后，心情愉悦，因此袒露心声，告诉燕云华国高层之所以放弃灭杀他燕云，是因为见识到了他的神通广大而被迫合作？
    这恐怕很不尽然。
    又或者说是华天隆在提醒燕云，即便现在山人计划正式收编，但华国高层依旧不是铁板一块，想要灭杀燕云的呼声依然存在？
    这听起来有几分可能性，但以华老的威信，不至于摆不平这么点小问题。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山人计划正式收编，这是好事。”
    燕云甩了甩头，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抛开。
    想当初他进入安全局、接触邰局，不就是为了让山人计划进入高层视线，从而保证山人计划顺利开展吗？
    ……
    ……
    红池的水，如一池绛红的墨汁。
    水上的天空，瓦蓝瓦蓝的，万里无云间，是个不错的天气。
    一大早，就有直升机列队送来各种物资。
    丛林的外面，已经有施工小队正式开工，打算在一个月内将高速公路和铁路轨道铺到红池。
    建筑公司的人和材料也都空降下来，要在这里建起一座真正的修仙大学。
    不得不说，有了华国高层意志的介入，所有相关的事情都开始专业而迅速地推进着。
    红池的变化，燕云已经通过李秋蝉的电话报告得知了。
    对此，他也是觉得很不错，毕竟他一直以来也是秉承着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个理念。
    未来的几天，他还不能回崇山，因为自从和华天隆达成了协议之后，华天隆就已经将他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全部排满。
    “今天我们去哪？”
    燕云系好安全带，问前方的专职司机道。
    “今天我们去生科院。”回答他的并不是司机，而是坐在副驾驶位的冯冰冰，“生物科技研究院，你的老朋友了，那头噬金兽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置的。”
    燕云看了看前方的冯冰冰，又看了看坐在身旁极为面熟的摄像师大哥，心里很是无语：这冯冰冰是跟定自己了吗？从万江火车站，到红池，再到现在……简直孽缘啊……
    不过冯冰冰却丝毫没理会燕云那一脸不耐烦地表情，还在激动地想着待会儿一定要给那头说不定已经被做成标本的噬金兽多来几张特写。
    她连夜赶回京都，甚至连觉都没来得及睡，就是因为台里领导告诉她，有个活儿可以去到生科院！
    自从上次万江火车站之后，她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再跟踪报道一下那头噬金兽呢，可生科院那帮人却始终不让她进。
    如今有了进去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只是这个活儿居然又遇到了燕云，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毕竟她昨夜刚在红池目睹燕云被缉查司带走的整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