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沂南每一项的吩咐了下去,石墨和松烟都一一的应了。
要是换一身装扮,看起来和当家的主母没有什么两样。松烟在心里面默默地说了,这种说法他也只敢悄悄的想想,一想到自家狂狷霸气的少爷穿了女装、抹了脂粉的模样,松烟就觉得牙疼,天底下找不到比之更加难看的妆容了。
☆、第五一章
新婚第一日,宁王府的新王妃就重病在床、无法起身,很快这一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更甚者有谣传说,新王妃洞房花烛夜也没有过完,夫妻对拜送进洞房不久后就发病了,看来是命不久矣,真是没有福气哦。也有人说宁王爷命硬,小小年纪就没有了娘,新娶的妻子本来还勉强撑着活着,一嫁给他就活不了多久了。
说什么的都有,弄得满京城沸沸扬扬的,皇宫里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祁承乾还未起床,就有圣旨来,说是陛下体谅王妃的身体不好,就不用进宫请安了。
祁承乾面含倦色,昨夜是个十分特殊的日子,纠缠在一块儿的二人都很热情,楼沂南控制再控制、小心又小心,还是把祁承乾给折腾狠了。祁承乾被叫醒起床后就是一脸的倦色疲惫,面色带着苍白。
包有福看着就忍不住的说道:“王爷与王妃夫妻情深,王妃身子不好,王爷体贴有加,照顾了一夜吧?”
祁承乾勉强的点点头,“楼氏身体不好,今日不能够去宫中请安,我心中愧疚难当,父皇真是体恤我等,我心中甚是感激。”
“陛下听闻王妃病重后,心中很是担忧,特让奴才送来了一些滋补的药材、补品。”
“父皇真是疼爱我们,等楼氏身体好了,我就领着她进宫谢恩。”祁承乾连忙感激的说道。
包有福走了后,楼沂南连忙走了出来,扶着祁承乾往里面走,“现在不早不晚的,过一个多时辰就要吃午膳了,要不现在只弄些粥来让你暖暖肚子?”
“我还要吃羊肉包子和虾仁烧麦,肚子饿了,简直是饥肠辘辘,只吃粥不行。”
“那行,我这就让人去做。”楼沂南连忙吩咐下去,然后说道:“这两日你好好休息,要是大后天去我爹娘那儿见到你脸色还是现在这般苍白,父亲、母亲一定会责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
“什么?”祁承乾突然站住脚问道。
“啊?责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
“不是这个。”祁承乾抓着楼沂南的手,“你说去见你爹娘。”
楼沂南点头,“是啊,我们成婚了,自然要让我父母知道,而且小宝贝也有了,总要让爷爷奶奶知道孙子的存在吧。”
祁承乾沉默一会儿后,“是要去拜见你的父母,是我疏忽了,以前是以前,现在都已经成婚了,自然更要去见见。”
“还要开祠堂,在我的名字旁边写上你的。”
“好。”
这两日儿子都没有过来请安,荣氏初以为儿子忙于公事所以没有过来,但后来特意派了红梅去让儿子过来,才得知楼沂南已经三四日没有回过家。
“老爷,儿子三四天没有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去做了?这孩子怎么走的时候也没有和我说上一声!”楼振山回来了,荣氏连忙迎了上去,天冷了,从外面进来身上裹挟着一身的凉气,摸着衣服的外面都是凉飕飕的。“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楼儿出门的时候带着厚些的衣服了吗?老爷,你知道楼儿去哪儿办事了吗?要是知道就给他送身衣衫去,厚一些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就算是孩子大了、成家了、有自己的孩子了,作为母亲的也无法不忧心。
楼振山握着荣氏的手往里面走,“你啊,不用太操心那个混小子。”
“我肚子里出来的,就算是七老八十了,也是我儿子,我怎么能够不操心。”荣氏不高兴的说道。
“好好,好,七老八十了也是你儿子,再给你多生几个孙子,儿孙绕膝、其乐融融。”楼振山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起了个头。
说到孙子,荣氏就叹了口气,“楼儿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婚的年纪了,可是问他吧,他说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心上人了,继续问吧,又不说究竟是谁。这要是说了,我们也好上门提亲啊,早日成家了,也好给他收收心,唉,真是为他愁白了头发。”
“来年就要有孙子抱了,不用担心。”楼振山拍了拍荣氏的手,“还记得我那个姓姜的军师吗?”
“姜军师?记得,就是那个年纪轻轻下巴上就开始留着山羊胡的那个,他们现在一家如何了?都留在兴固县了吧!”荣氏也随着楼振山去过西北兴固县几年,后来孩子陆续大了,家里面也不能够少了当家主母,她便回来了,自此与丈夫天各一方。
“嗯,他们家都很好,他没有娶妻,有个契兄弟,二人一起养了几个孩子……”楼振山慢慢的将姜军师家里面的情况说了,随着讲诉,姜氏遗族、血统里的特有之处等等都一一道来。
大概是女人都比较容易接受同性之爱,荣氏就没有多大的反应。“这样啊,他们真不容易,但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儿女成群,很是美满。”荣氏这般说道,楼振山当初知道姜军师的事情之后,可是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不像荣氏这样容易接受。
“嗯。”楼振山看妻子接受得这么好,心里面觉得大概和她说了儿子的事情也不会有过激的反应吧。于是说道:“我知道儿子他喜欢的是谁了,而且我们快要有孙子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合着你们父子两个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个人。不对!”荣氏猛地站了起来,突然觉得不对,女人是很会联想的,先前丈夫说起了姜军师,这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说起。荣氏直直的看向楼振山,“儿子喜欢男人,那个男人是遗族人,他要给我们生孙子,说,那个男人是谁?”
“别生气,别生气。”没有想到妻子反应这么大,楼振山连忙安抚。
荣氏挥开楼振山的手,胸膛上下起伏的厉害,“原来是真的,说啊。”荣氏一开始还抱着怀疑的态度诈一诈楼振山的,楼振山这么一说,荣氏的猜疑就变成了事实,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生气之余更多的是担忧孩子日后的生活怎么办,这条路可不好走啊!
“好好,那人是宁王爷,孩子有近五个月大了。”
“好啊,你早就知道却瞒着我。”这么多年了,荣氏与楼振山还没有发过脾气,这还是第一次。“不,不对,宁王爷不是刚刚成婚,王妃还是我们楼家的闺女。不,我就说嘛,堂兄家只有一个出嫁了的女儿,根本就没有一个卧病在床的闺女,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出来走动得少,我们不知道,原来根本就没有这个人。难怪几天没有见到楼儿,是不是,是不是楼儿去了宁王府,嫁过去的难道是我们楼儿!”
“呃……”楼振山不知道怎么说了。
“哼,都瞒着我。”荣氏一甩胳臂,气得头疼的回了房。
“回门”那日,楼振山和祁承乾早早的起身,为了避人耳目,从后门出去,一行人低调的进了大将军府。“我爹娘你也见过,他们都很好的,不会为难于你。”
“嗯,大将军和夫人都是和蔼的人。”
“不对,该改口了。”
祁承乾抿抿嘴唇,“爹娘都很好。”说完后有一阵子的恍惚,自从母后故去后,他就再也没有叫过“娘”了,爹爹这个词更是陌生得可怕。从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君父君父,先是君然后才是父亲,那个端坐在龙座上遥不可及的人高不可攀,是皇帝,不是父亲。
经过一夜思量,辗转难眠之下荣氏的面色有些苍白,虽然有脂粉的掩盖,但哭肿的眼睛还是难以遮掩。坐于正堂之上,远远的就看到儿子和另一个男子并肩走来,那个男子外罩酱红色大氅,看着到显得臃肿了几分,此人不正是正是新婚、娶了个病秧子当妻子宁王爷祁承乾嘛。
待二人走了进来,挑开的棉帘子便放了下来,室内温暖而舒服,但气氛却透着点儿尴尬。楼振山和荣氏想要行礼却被祁承乾及时的阻止,随后楼沂南和祁承乾并肩而立行礼,祁承乾还给二人敬了茶。
端着茶盏,荣氏下意识的喝了一口,动作是僵硬的,期盼的儿媳妇一下子从女人变成了男人,她还无法适应过来。声音有些干哑的说道:“这是楼家祖传的一对羊脂玉镯子,楼儿奶奶当时给了我,我现在交给你,呃,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
镯子有些年头了,是上等的好玉,莹润而饱满,包浆很好,看得出来是拿在手上经常把玩的老物件了。
这对镯子是楼家的传家宝,历经多代,只传媳妇的好东西,楼沂南有些紧张的握着拳头,虽然对祁承乾有信心,但是他还是担忧祁承乾会恼羞成怒,毕竟接过镯子就代表着承认了楼家儿媳妇的身份。事实证明,楼沂南是多虑了,祁承乾很平静的点头应了,亲手从荣氏的手中接过装着羊脂玉镯子的锦盒,拿在手中以示郑重,他会好好保管的,日后再传给他的儿媳妇……
说实话,气氛还是很尴尬的,如果是女子,荣氏还可以训导一番,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但祁承乾不仅仅是个男人,还是个王爷,那情况就不一样了,荣氏和楼振山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象中媳妇敬茶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
荣氏很惆怅,原本还希望儿子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媳妇,日后为自己分担一下内宅琐事,然后闲暇之时能够和自己说说话、解解闷,但现在……看着面容清冷的祁承乾,美好的愿望怕是再也无法实现了。
大氅脱去后,祁承乾的身形也显露了出来,冬季穿得多,倒也不显得肚腹有多么的大,但仔细看也可以看出圆润的弧度。荣氏目光注意到祁承乾的腹部,纵使觉得一个大男人怀孕很是别扭,但终究抵挡不住孙子的诱惑,而且看着宁王爷俊秀的面貌、出色的容姿,天底下要找到一个这般的儿媳妇也是不容易,日后孙子一定很出色。
“多大了?”
楼沂南正要开口,祁承乾拉了拉他的袖子不让楼沂南开口,而是自己说道:“快要五个月了,孩子一直很好,白日的时候动弹得厉害,晚上会体谅人,很少动的。”
“我怀楼儿的时候也这样,也是白天动,动得特别厉害,有时候动得厉害了顶着胃了,就觉得堵得慌。”说到孩子,荣氏的面上笑容也舒缓了很多,不再紧绷着了。
“嗯,特别是吃完了饭菜之后,孩子一动就觉得吃下去的东西要出来了。”祁承乾紧张的握了握拳头,大冷天的握着的拳头里也都是汗,他也在学习如何和楼沂南的父母相处,楼振山夫妻都是很平易的人,相处起来并不困难,只是如今换了身份,成为了人家的媳妇,别扭中彼此都在探索如何与对方相处。
日子就在彼此的学习中慢慢的度过,一晃的,祁承乾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宝宝也快要七个月了,不知不觉得楼沂南与祁承乾成婚也要两个月了。“宁王妃”身子时好时坏,随着天气日渐寒冷,更是缠绵卧榻、汤药不断,就再也找不到好的时候到宫中请安,宫里面的皇帝皇后其实也不在意这些,因为他们的儿子太子再过两日就要成婚了。
☆、第五二章
太子大婚,百官朝贺、天下恭祝,那盛况,百年无一,连着三四日的热热闹闹,满眼的喜气好像真的起到了冲喜的作用,皇帝的身体好转,出去走动一个多时辰也没有疲惫。
皇帝心中大喜,更是对新婚的太子夫妇赏赐多多、关爱有加,但好景不长,太子大婚后第十日,皇帝高兴,于是多吃了几块肉食,怎知晚上就觉得腹中绞痛、头晕目眩,做菜的御厨、端菜的侍女等等凡是碰过饭菜、那日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都被拷问了一遍,谁都有嫌疑、谁也都没有嫌疑。
太医其实不敢说,按照皇帝的脉象,本就是虚亏之象,多吃了用人参等大补之物做的荤腥,亏虚的身体受不住,病倒也是难免的。
但太医又怎么敢说这个,只能够含含糊糊的说是吃了不好的东西。不好的东西,可以联想的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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