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甘之如饴。
不过短短数语,两人间的距离就已拉进了不少。薛云图随手摘了一朵芍药簪在鬓边,只衬的人比花娇。她闲坐在石凳之上,眺望着远方的天极殿,话中含着犹豫:“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自父皇登基以来祖母就退居靖和宫不问庶务。此时……想来也不会多做牵扯。”
薛云图等自幼称贵太妃为祖母,只是这龙子凤孙的“祖母”却不是当朝太后,想来若传将出去定会惹得无数文人闲话。
薛云图也因此一直摸不透贵太妃的想法。太过疏离,太过冷漠。
前世父皇龙驭上宾之时皇兄也曾在登基前命人请祖母回宫,却被祖母婉拒了。从此之后贵太妃便长住寺中,直到寿尽都再未踏足皇宫一步。这也成了日后篡位的薛密污蔑皇兄不孝的依据——贵太妃到底在薨逝之后的几年内被她另一个孙儿薛密追封成了皇祖父的第三任皇后。
所以对于是否请贵太妃回宫这件事,薛云图一时难以决断。
她怕这个一生将自己摆在皇权之外的老太太并不是一个可以寄予希望的人。
“贵太妃身份尊贵,有她老人家在便是万无一失。”傅砚之明显看穿了薛云图的想法,他摇头认真道,“公主许是不知民间有句俗谚——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糙,理却不糙。”
他的语气太过意味深长,以至于薛云图几乎要以为他是真的知道些什么秘辛了。薛云图看着他,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个前世在佛堂日日相伴的背影。她闭了闭眼睛,将这些琐事全都抛之脑后。
以老祖母的阅历,若能将她迎回坐镇后宫,说不得真能将这动荡的人心压上一压。在傅砚之的注视下,薛云图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待你们一走我便请旨父皇,亲去迎回贵太妃。”
只要祖母的心不偏到辽东皇叔那里去,此举就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弊的。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她要如何病才好。
傅砚之却直接跳过了具体的细节,只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您病的越声势浩大越好。”
如有个万一,不论哪一方的注意力肯定都集中在皇上的身上,但素来刁蛮任性的公主哪怕再受宠爱,也不会让那些“谋大事”的人放在心上。
他们可能会拼尽全力将皇上的消息隐瞒下来不让远方的太子得知,但绝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隐瞒公主的消息。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游离在权力之外的公主与连个正式官职都没有的太子伴读便将日后的事全都推演了一遍,并将疏漏处全都做了妥当的部署。只这一会儿,薛云图便对少年的聪慧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理顺一团乱麻。
看着顶天立地站在那里的少年,薛云图只庆幸自己当年押对了宝,提前于所有伯乐将他救了下来。她含笑站起身,与阶前的少年并肩而立:“韵拾,希望你此行能万事顺遂,本宫便把皇兄交托给你了。”
“是。”傅砚之急急退了一步退至石阶之下,他抱歉行了一礼,到底忍不住心中的冲动抬头看向薛云图。两人四目相对许久,直到薛云图露出疑惑的目光时傅砚之才哑声道,“臣只愿公主身体康健,少生病痛。”
薛云图抚了抚鬓边芍药,视线又飘向了远处的天极殿:“那就承你吉言了。”
第二日,卫老太傅卫令嫡次孙、太子伴读卫瑜蒙今上恩宠得尚公主的旨意就已传至卫府。当天下午,因着卫老太傅拒礼而有些冷清的卫府外再次变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起来。
☆、第25章 ·公主千岁
第25章
赐婚之后,卫瑜按着大黎规矩是要去乘化宫面见公主谢恩的。便是在民间,因着民风开放男女大妨不严,也有这般订婚头一日小儿女交换信物的习俗。
只不过与民间不同的是,这未来驸马能否见到未婚妻子便要看公主的心情了。
因着担忧昨日失言惹恼了公主,候在乘化宫外的卫瑜面上虽然不显,但心中其实很是忐忑不安。
卫瑜强压着忧虑在宫外的小偏殿中来回踱步,脑中混沌一片只剩焦急。所幸才等了不久,方才前去通传的大宫女就已回来了。
“盼儿姑娘。”卫瑜看着捧着锦盒出来的盼儿,自知公主不愿见他,心中说不失落是假的。他轻咳了声收敛了低沉的情绪,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
心中明白公主意思的盼儿有些局促地捧着锦盒,她在五步之外站定,向着卫瑜福身行礼轻声道:“公主身子不适,特让奴婢给卫公子陪个罪。公主说此去江南辛苦,还望公子多多保重。”
这话是薛云图原句不假,但配着她因着疼痛而扭曲的表情,倒是把话中本该带着的关怀逼得一丝不剩。
反倒省了她装模作样,也是轻巧。
“卫瑜不敢。”卫瑜向着乘化宫宫门的方向拱手行礼,急急问道,“公主是哪里不适?可有请御医来看?”
这话虽问的逾矩,但因着赐婚旨意已下仗着未来驸马的身份却也不算什么。
盼儿的脸却更红了些。她吱唔了一声不知要如何回答准驸马的问题,却又不能不答,到底含混道:“公主不过腹痛,并无什么大碍,卫公子不用挂心。”
看着宫女羞涩神情,家中姐姐妹妹众多的卫瑜一瞬间了悟了对方话中深意,连带着想起自己如今身份,一张俊脸飞红,呐呐不成语。
昨日赐婚旨意刚下,今日嘉和公主便来了初潮。这事自然是巧上加巧了。
卫瑜轻咳一声声音中带着些不自然的紧张局促:“卫瑜明白了,还请公主好好珍重。待臣归京,再来拜见。”
“奴婢遵命。”盼儿福身应下,将手中锦盒高高捧起,“这是公主换与公子的信物,还请公子将自己的交与奴婢。”
这便是交换信物了。
卫瑜双手接过锦盒,又将自己袖中早就藏着装着白玉腰坠的红木雕花盒子郑重交给了盼儿:“还请姑娘将此物交给公主,只说是卫瑜落草之时祖父赐下之物,昨日之前从未离身半步。”
盼儿垂手接过,双手恭敬捧着,又将卫瑜送至宫门外才退回乘化宫中。
寝宫之中薛云图正倚在贵妃榻上看书,她一身轻薄春衫,宽大的袖摆落在榻上,露在外面的半截白嫩藕臂上斜斜挂着一枚粉玉镯子,十足地娇俏可人。
只不过要忽略小腹上不合时节的汤婆子,还有失了血色苍白非常的脸庞。
听到动静的薛云图并没有把视线从手上的话本中挪开,连一丝余光都懒得分给捧着信物的盼儿。
虽然看出了公主的心不在焉,但对这些民俗规矩十分看重的盼儿犹豫再三还是捧着盒子走到了公主的面前:“主子,您不看看么?”
若是在民间,这信物所代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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