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黄安怡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
    毕竟现在香港一个林嘉欣，上海一个林小婉，这一个林姐姐一个林妹妹已经让自己的感情生活过于丰富，万一要是再冒出一个来，凭借自己这个情商肯定是搞不定的。
    脚踏两只船就已经让李阳觉得快劈叉了，要是再来条船，肯定就是翻车的节奏啊。
    可是回头一想，他又觉得如果太过刻意的说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会显得非常刻意。
    万一人家只是拿自己当成朋友，这么刻意的强调自己的感情生活，反倒显得像是个普信男似的。
    将这些事情在心里盘算清楚，李阳看了看身旁的黄安怡，扯开了话题问道：“对了，你都要买什么药材？这么瞎逛太浪费时间了，我带你直接去按照方子找。”
    “嗯。”
    黄安怡俏生生的点了点头，从手里拎着的一个小皮包里掏出了一张写在黄纸上的方子。
    看到上面特地用朱砂圈出来的几味中药，李阳点了点头：“党参，桔梗，刺五加……倒都不是什么特别生僻的药材。这个好办。”
    虽然不懂中医，但是作为土生土长的绥城林业局人士，李阳倒也知道这几味药材都是利肺的。
    比如党参的功效，主要就是强身壮力、补虚润肺，解毒疗疮。而桔梗则有消炎、宣肺、散寒、祛痰、排脓的功能。至于刺五加，李太山老爷子每天都泡水喝，这东西益气健脾补肾安神、祛风、除湿强、筋抗疲劳、抗衰老，绥城的山里到处都是，但确确实实是一味好药材。
    之前老爷子得了肺气肿，在出院之后李奉献也是找了中医给老爷子调理身体的，当时李阳也跟着李奉献来过靖宇路这边的药房买过药材，对于这一代算是轻车熟路。
    将药方还给黄安怡收好，李阳便带着姑娘在街面上转悠了起来，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家专营山野药材的小门市。
    这年头城管抓小商小贩抓的严，但是对于靖宇路这边的小门市，管的倒是挺松。家家户户为了招揽生意，也为了让放了一冬天的药材通风防潮，都将装满了药材的麻袋堆放在门店前面。一个个小摊连成一片，看着虽然杂乱倒也确实显得琳琅满目。
    站在药摊之前，李阳略一打量就找到了党参和桔梗两味药材。
    药摊后面，老板正端着一把瓜子，听着田元莲的评书。
    看到李阳和黄安怡两个不像是中药贩子，也没怎么搭理。
    李阳倒也习惯了当下这种小摊的服务态度，见没人过来招呼，他便自顾自的打开了一个装着桔梗的麻袋，随手抓了一把，看了看那药材的成色之后，便将整个手臂都探进了麻袋里面。
    见他这般作态，端着瓜子的老板一下子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收音机往一旁一放，立刻喊了一句：“唉！干什么呢？瞎几把翻什么？”
    这一嗓子没吓到李阳，倒是将他身边不明所以的黄安怡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便拉住了李阳的袖子。
    感受到黄安怡害怕，李阳回过头对她笑着摇了摇头。
    再转过来的时候，他看向那摊主的眼神泛起了几分玩味。
    “瞎翻？”
    冲着老板淡淡一笑，李阳又打量了摊位两旁的摊贩，故意大声道：“你们两个跟这样的愣头青挨着，也不怕别人砸他摊子的时候吃瓜捞？”
    旁边两个同样贩药材的店主一听这，面色立刻古怪了起来。而站在李阳面前的那个老板则是一愣，随即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呵，懂行。那就是欺生了呗？看我们两个想外地人，还是看我们两个像外行？”
    一边说，李阳一边又把手重新伸到了麻袋里面。
    这一次他比之前还过分，手使劲往麻袋底探，整只胳膊都伸进去后，干燥的桔梗折断而发出的“嘎巴”声不绝于耳。
    最后，他抓出来了一大把桔梗。送到了老板的面前，道：“拿盘来。”
    这一次，老板连个屁都没敢放，将手中的瓜子尽数扔到了地上，紧忙递过来一只秤盘。
    一大把桔梗摆在木盘上面铺展开，顿时便散发出了一股干草药特有的香气。
    李阳随便抓起来了一小撮，先看，在闻，最后用手一撵……接着看了这个商户老板一眼，便带着满眼好奇的黄安怡离开了。
    拽着李阳的袖子，黄安怡紧张的看了看那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过来的老板，紧走了两个碎步和李阳并进而行。
    “喂，刚才那个老板好凶！”
    “这边卖山货药材的大多都是跑山的贩子，或者是贩子的家属坐店。这些人平时和山里的农户和跑山户打的交道多了，习惯霸道的方式。看着厉害，其实不敢怎么样，你不用害怕。”
    李阳淡淡一笑，安慰了一句。
    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黄安怡弱弱道：“你们这边做生意的可真吓人，刚才他从凳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打架呢！”
    “哈哈、”
    李阳被黄安怡的样子给逗笑了：“那你可是赶上好时候了，这都建国这么多年了，这帮跑山的真正厉害的那一波人要么老了要么死了。现在这些摊位的老板，很多都是半路出家或者是纯粹的二道贩子。要是放建国之前你来这里买东西，要是真惹毛了他们，说不准就从哪个药袋子里抽出鸟铳把你给崩了。那个时候的跑山人，可都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狠人。进山出山的时候跟马匪胡子斗智斗勇，在山里头跟深山老林猛虎群狼周旋玩命。吃的是都是刀尖舔血的饭。现在这些贩子，顶多也就是仗着坐地户，欺负欺负外地人和不懂行的青头。”
    “啊……”
    李阳说的跟传奇小说似的，反倒让黄安怡忘了刚才的事情，好奇道：“真的呀？那，那你刚才跟那个老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后来……那么乖？”
    李阳的步子迈的太大，黄安怡个子小，明显跟不上他的步伐，只能又紧走了两步才勉强跟上。
    察觉到小姑娘已经累的喘了粗气，李阳可以放缓了脚步，笑道：“他刚开始拿我当个不懂行的人，所以我想看看这批桔梗的质量，他不让。因为卖山货的……或者说只要是买卖行，只要能摆在最上面的货那肯定都是最好的。不好的全都藏在了下面。所以一般懂行的人要一袋货都要从距离麻袋底一指的部分开始往上翻，查看整袋的质量。这是这一行的规矩，也是整个市场的规矩。”
    “哦！”
    听到这里，黄安怡眼睛一亮：“他以为你是外行，不让你摸，就等于坏了规矩，对么？”
    “聪明。”
    李阳赞许了一句，继续笑道：“坏了规矩的人，是很容易倒霉的。所以我拿话提点了他几句，明告诉他我是当地人，不是外地人。而且我也不是不懂行的青瓜蛋子，而他那批桔梗确实也是懵人的，上面是正宗的野生桔梗，但下面却掺杂很多大棚养殖，药效不够的桔梗用来懵人。所以我不买，但也不戳穿他。但等一会我要是再回来，他就必须得给我拿真东西，不能糊弄我了。要不然，我真要是跟他较真，他在这片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天啊、”
    听完了李阳的弯弯绕绕，黄安怡睁大了一双杏眼。
    “这些东西在书本里可见不到……真是……太有意思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规矩么？”
    看着她一双bilingubiling的大眼睛，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有什么有意思的？其实这都是行业里的糟粕文化，真正有意思的事情，其实就是大家都能够遵守规矩，公平交易。这一点我们这边因为历史和地缘的原因，并没有南方做得好。我反倒是很喜欢你们南方那面的商业氛围，大家虽然都看起来在蝇头小利上争争讲讲，但至少都是说的明面上而利润，一旦契约达成了，很少有懵人或者耍赖的情况。行了，不说这个。”
    在黄安怡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李阳摆了摆手。
    抬起手腕，见时间已经不早，便招呼道：“咱们再去前面看看，要是没有特别好的药材，就回去刚才那家，让老板把你药方上面的药材备齐了。”
    “哦！”
    黄安怡回过神来，乖巧的点了点头。
    注意到李阳手腕上那块颇为精致的朗格手表，她笑道：“李阳，现在一般像你这种做生意的人，都喜欢带劳力士或者帝舵之类的，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德国表？”
    “哦、”
    看了看那块造型低调，但是处处显着精致的朗格，李阳淡淡一笑。
    “我对手表没什么研究，女朋友去年送的，走时挺准的就一直带着了。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快点买完，一会儿叫安行和四哥他们一起吃午饭。”
    将衬衫袖子挽起，让那块朗格露出来，李阳对黄安怡招了招手，继续向街尾走去。
    这一次，黄安怡没跟上去。
    看着李阳手腕处那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手表，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干涩。
    ……
    中午李阳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粗粮炖菜馆子，将黄安行姐弟二人安排了一顿。
    这其实不算是接风宴。
    真正的接风宴其实是晚上，得知黄家姐弟二人过来，李阳昨天就特地托付邹云拾掇菜，想要安排黄安行和黄安怡去家里好好尝尝奶奶的手艺。
    可是话虽如此，中午这顿饭的规格也不低。
    现阶段绥城这边最出名的酒店是国宾大酒店，可是真正的吃货，诸如李阳这样的，都知道国宾的饭菜其实味道并不好。
    之所以出名，大部分都是因为国宾大酒店的装修豪华，在绥城这么个三线小城里搞出了四星级的装修和服务标准。饭菜大多都是样子货，食材高端，做的也好看，可唯独就是吃起来没什么味道。
    而真正有特色的，或者说以味道取胜的，反倒是绥城里的几个老饭馆子。
    比如市政府附近的“老山东”，或者是和国宾大酒店只隔了一趟街的“粗粮八大炖”，都是李阳比较喜欢的味道。
    四个人，中午点了个六个大盘菜。
    面对菜码特大，甚至像“大丰收”这样的炖菜都用洗脸盆盛了，从来没见识过这般架势的黄安行吓的直呼“妈呀”。
    可是面对这一桌子的菜饭，黄安怡却显得兴致不高。
    拎着筷子挑了几口之后，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回了酒店休息。
    注意到自家姐姐反常的态度，黄安行皱起了眉头。
    待将黄安怡送回了酒店之后，便拉着李阳问起了究竟。
    “阳哥，我姐怎么了啊？刚才跟你一起去买药材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呢，怎么回来之后脸色就不好看了？”
    饭桌上，面对黄安行的询问，李阳耸了耸肩膀。
    “我哪儿知道，我还纳闷儿呢。刚才在山货一条街的时候也好好的，后来就聊了一下手表的事儿，她就不怎么说话了。”
    “手表？”
    黄安行吸了口气。
    心说你们俩在一起这谈资也忒跳跃了，说好了去买药的，怎么又跟手表搭上关系了？
    “什么手表？”
    “喏。”
    面对黄安行的疑惑，李阳将手腕搭在了桌子上，“就这块，我女朋友送我的德国朗格。”
    “卧槽……”
    黄安行愣了半晌，最后发出了一声国骂。
    苦笑着捂着那张帅脸，黄安行是欲哭无泪：“阳哥，原来你有女朋友的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不是，你们也没问过我啊！”
    李阳心里苦笑着，摊开了双手。
    “这事儿弄的，虽然我姐妹明说，可是我给她当弟弟当了这么多年了，她有什么心思我大致能够明白。自打你从深圳走了之后，我姐就一直在努力的配合大夫调养身体，一早就跟家里说了等身体情况好一些，就要来东北这边游玩的事情。”
    “阳哥啊，你不知道。我姐今天……这辈子第一次穿带花的裙子呀……”
    使劲儿的揉了揉因为喝了两瓶啤酒而涨红的脸颊，黄安行满脸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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