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军，狐族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
    穆岚看着面前几只恢复了人形的赤狐，嗤笑：“一路从塔克星尾随至此，甚至试图闯入我的住处带走我的夫郎……这便是狐族的，没有恶意？”
    “夫郎？！”那为首的赤狐声音都有些变了：“欢奴他不是您的奴隶吗？”
    “住口。”穆岚微微皱眉。
    欢奴这个称呼承载了太多对弦欢的伤害，她不想听到。
    “说吧，狐族到底想做什么？”
    一片沉默。
    穆岚气笑了：“很好，押下去吧。”
    几只赤狐被带了下去，穆岚独自留在军部，琢磨着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或许需要直接找狐族的族长来解决……只是穆岚身份特殊，处理不好怕是会被曲解成帝国军压迫兽人族，具体要如何与狐族交涉，还需要细细谋划。
    离开军部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穆岚回到住处，想了想，朝弦欢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一片安静。
    穆岚站了一会儿，不想扰了弦欢的休息，正打算离开，却听到门内隐约传出一声痛呼。
    那声音压的极低，若非穆岚精神力极强，又一直注意着门内的动静，怕是都不能发现。⋎аóɡúósんú.Ⅽóℳ(yaoguoshu.com)
    穆岚抬手敲了敲门。
    那痛呼声几乎瞬间消失，又过了好一阵子，门才被打开。
    弦欢一身绯色衣袍出现在门后，看起来没什么异常，面色却有些苍白，看到门外是穆岚颇有几分意外。
    “大人？”
    穆岚嗯了一声，走进去，反身关上门。
    “打扰到你了？”
    “没……没有。”
    穆岚抬手想要去抓弦欢的手，却被他下意识躲开了，穆岚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弦欢已然浑身颤抖着跪了下去。
    “大人……对……对不起，奴不是故意……”
    穆岚把人扶起来：“地上凉。”
    入手一片濡湿，穆岚已然明白了弦欢为什么躲开她。
    索性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横抱起来朝床边走去。
    “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穆岚把人放在床上，环顾四周。
    确实没什么异样，可弦欢那声痛呼并不是她的幻觉，而且他到现在还一身冷汗，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小狐狸。”穆岚抬手将他濡湿的鬓发别到耳后：“要跟妻主说实话。”
    弦欢听到这一声妻主，忍不住红了眼眶。
    “狐族……做了什么？”穆岚搜索着记忆中那些兽人族控制族人的方式，心中有了些猜测。
    “大人您……您知道了？”
    怀中的身体有几分僵硬。
    “告诉妻主，或者……我直接去狐族问，嗯？”
    “不……不要。”弦欢下意识抓住穆岚的衣角，神色紧张。
    狐族狡诈，为了他一人与整个狐族为敌……绝不是弦欢想看到的结果。
    “那就乖乖告诉我，哪里难受？”
    弦欢不肯开口，穆岚干脆自己动手剥开了他的衣襟。
    明明是她无比熟悉的身体，小腹却无端出现了一个火红的狐狸印记，而印记周围蔓延着如同藤蔓一般的红色曲线，向下身汇集，隐没于穴口。穆岚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那印记滚烫。
    “如何能解？”
    “解不了的……”弦欢强忍剧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可却无法掩饰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这是狐族控制霜狐的火狐印记，自烙下印记的那一天起，霜狐的生命便不再受自己控制。即便将那块血肉割掉，印记依然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只要违背了狐族的意愿，这印记便是最好的惩罚，便是烙铁加身的痛楚也无法比拟分毫。那延伸的红色藤蔓会一路闯进被强行改造出的生殖腔中，鞭挞着被施印者最为脆弱敏感的内部，而若是一直不向狐族屈服，这藤蔓便会快速生长，一路蚕食内脏，直至刺破心脏，被施印者便会在剧痛中死去。
    火狐印记，本就是狐族最极致的酷刑。
    弦欢的父亲正是在他面前，在这样的酷刑之下死去。
    弦欢清楚的记得，父亲最后身体已不受自己控制，他双眼赤红，却没有焦距，嘶吼着，苦苦哀求着，求弦欢杀了他……
    弦欢那年七岁，刚刚学会幻化人形，他抓着匕首，终究无法将利刃刺入自己父亲的胸口。
    而父亲便这样被折磨至死……
    之后，失去了父亲的法术庇佑，弦欢被追来的狐族带了回去。
    他们说，霜狐生来便身负罪孽。
    他们说，父亲是族中的叛徒，既然死了，便要弦欢来偿还父亲犯下的过错。
    身体改造，永无止境的调教。而后在他尚未分化之时，便将他送给了以虐杀奴隶出名的虎族上将。他命大，那虎族上将还没来得及虐杀了他，便死在了与他族的战争之中，于是幸存的奴隶们被送进了军营里做军妓。
    穆岚救了他，可穆岚不知道，他带着火狐印记，一生都无法逃脱。
    终究是被狐族找了回去。
    更不幸的是，他分化成了Alpha。
    一个Alpha霜狐对狐族来说毫无用处。于是更多的改造，调教。
    弦欢是狐族第一个被成功改造成Omega的霜狐。
    至于其他的Alpha霜狐，早已死在那些粗暴的改造手术中。
    弦欢还记得腺体被生生挖出的剧痛，记得生殖腔被反复撕裂的酷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时他想，便是那样死去，也好过继续受这些折磨。
    可不甘心……还想，再见将军一面……于是苦苦撑过了一切，改造成功后被狐族送往倾玉阁，在倾玉阁中挣扎求存。
    偏偏是现在，做梦都不敢想象到能这样跟在将军身边的现在……
    那印记再次出现，击碎了一切梦境。
    “欢儿？”
    穆岚抱紧了怀中失神的狐狸。
    弦欢自那些痛苦的记忆中惊醒，悄悄抓住了穆岚的一片衣角。
    “大人……奴，奴已经很满足了。”
    穆岚捏他的鼻尖。
    “又在乱想些什么？嗯？”
    弦欢小腹的火狐印记越发红艳，穆岚知晓不能任凭这东西这样折磨弦欢，略微思索之下，联系了同在首都星的自己的副官，袁浩。
    “约狐族族长明日见一面。”
    “对，就是现在。”
    穆岚吩咐的极快，快到弦欢来不及阻止。
    十分钟过后，弦欢小腹的印记慢慢淡去。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
    “大人，奴……不值得。”
    “谁说你不值得？”穆岚将自责的狐狸揽进怀中：“欢儿，若今日受此折磨的是我……欢儿又会如何？”
    “大人怎么可以这样比较……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嗯？”
    穆岚低下头吻住他微凉的唇，不让他说出那些自轻自贱的话。
    “相信我。”
    狐族罢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穆岚还不会放在眼里。
    穆岚整夜未眠。
    怕弦欢再受折磨，穆岚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弦欢沉沉睡去，穆岚打开终端开始了自己的部署。
    狐族本是弱小的种族，但狐族能在几百年的战争中存活至今，便是凭靠其庞大的关系网。而这关系网便是通过类似于控制弦欢这样的手段一点点织就的。
    他们今日可以通过控制弦欢来试图获得穆岚的消息，便一定会通过更多的霜狐获得其他贵族乃至皇族的消息。
    可穆岚也不是只会打仗的武夫。
    若没有其他支撑，仅靠武力要如何统领整个帝国军。
    让穆岚感到意外的是，三皇子容瑾晏主动联系了穆岚。
    本以为此人是最大的阻力，可终端连通后，眼前之人却与穆岚记忆中没半点相似。
    那个总是一脸阴郁，满口粗俗脏话的三皇子如今看起来更像个饱读诗书的文人，他笑容温和的对着穆岚微微点头。
    “穆将军，久仰。”
    穆岚愣了好一会儿。
    这是容瑾晏？
    容瑾晏却对穆岚的反应并不意外，待穆岚回过神才继续开口：“我想，可否约穆将军面谈？”
    “自然可以。”
    “晏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三皇子请说。”
    “能不能带上……欢……”容瑾晏停顿了一下，颇有些歉意：“抱歉，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就是……跟您一同回来的那只霜狐。”
    穆岚微微皱眉。
    弦欢是从倾玉阁出去的，穆岚本能的不想让他与任何跟倾玉阁相关的人再次见面。
    不等穆岚开口，容瑾晏继续解释道：“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与狐族合作，他……身上的火狐印记，我多少知晓几分，只是还需要见到他才好判断。也算是……弥补我对他的亏欠。”
    穆岚能清楚看到容瑾晏眼中的诚恳和愧疚，他说的话也不似作假。
    若真能缓解弦欢的痛楚……穆岚自然求之不得。
    于是思考半晌，穆岚做了决定：“好，多谢三皇子。”
    谈话时间定在了与狐族交涉之前，地点则是在容瑾晏的住处。
    三皇子的府邸与穆岚印象中没半点相同。
    三皇子爱美人，尤其喜爱凌虐美人。穆岚上一次来他的府邸还是几年前，一场胜利迎来了与虫族的短暂休战，穆岚回到首都星汇报军情，赶上了三皇子的宴席。
    那一次几乎首都星所有的贵族都到场了，院子里拴着大量的奴隶，各个种族的都有，男女不忌，而庭院中除了摆放奴隶的大量金笼，便是各色刑具。穆岚当时发情期都是自己打抑制剂度过，何曾见过这等景象。可来往的贵族们却似是见惯了一般，随意凌虐玩弄着院子里的奴隶，甚至当场便交合起来。
    穆岚差点吐出来。
    借口身体不适早早离开，还被三皇子好一番耻笑。
    那次之后，穆岚甚至对自己为何要替这些人保护帝国而产生了怀疑。
    后来还是常年混迹于贵族之间的副官袁浩开解了她。
    穆岚要保护的并非是腐朽的贵族，而是帝国范围内更多的平民。只有真正获得了胜利，才能从根本上改变整个帝国。
    可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别说是奴隶，院子里原本的纯金雕像都一个不剩，反而多了些花木，与穆岚修建成机甲停放地的院子相比，别有一番雅致。
    容瑾晏接到穆岚到达的消息，亲自出来迎接，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管家。
    近距离看到容瑾晏，穆岚心中疑惑更甚。
    人的习惯可以改变，可短短几年的时间，三皇子的气质为何变的截然不同？
    何况，外界传言，三皇子是在几个月前的一次突然昏迷过后才变成如今这样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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