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开始忽然不对劲的?
似乎……是从姑母说了那一句话开始?
姑母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因为是一边哭一边说,话也非常含糊,原本林珩就需要高度集中才能勉强分辨,然而之前因为林珩联想到二叔生前的事情,便有短暂的走神。回过神来,就错过了那关键的一句话。
就是那一句话之后,南郁城忽然收紧了手臂,自己猛地撞了他一下,再之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珩无奈。难道是姑母说了什么刺激到了南郁城?可是姑母能刺激南郁城什么呢?这两人以前从来都不认识吧,而且姑母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可能跟南郁城有什么感情纠葛啊,之前似乎也没听说过姑母认识任何名字里带“风”字的姑娘。
这么一想,似乎更想不通了。
难道……是那瓶洗发露?!
想到这里,林珩脑子里忽然一清。
既然二叔房间里的花露水都有可能含有某种未知的添加成分,那这洗发露里若是有些古怪,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林珩想着,便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那漏出来的液体。
然而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就听到南郁城道:“别碰。”
这个人似乎终于恢复正常了,林珩在心里吁出一口气。就见南郁城小心翼翼的将那瓶洗发露放回到了架子上。随后迅速的拧开一旁洗手台上的水龙头,迅速的将手冲洗干净。
看着他的动作,林珩道:“这个……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可大了。”南郁城冷哼一声,却没有迅速回答,转而道:“我刚才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这么一问,林珩脸腾的一下子红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这个东西里面加了一种特殊的巫药,可以短暂的混淆人的神智,持续时间只有十分钟。但是在这十分钟里,人会陷入一种极端梦幻的状态。会让人看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或者是,恐惧。”说到这里,南郁城若有所思:“这种药已经失传多年,凶手既然能够拿出这种东西,那说明他也不是个普通人。”
“不、不是普通人的意思是?”林珩磕磕巴巴的问道。
“这个你暂时不需要知道。”南郁城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到了两点半,如果再不赶快出去,恐怕就赶不上跟别人约好的时间。
他立刻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说完,便带着林珩快速的回到了他们两人的房间。
将林珩安顿好,南郁城转身便打算出去赴约。林珩连忙将他叫住:“等等。”
“啧”,南郁城不耐烦的回过头:“又怎么了?”
林珩原本想问问南郁城口中的那个“风”究竟是谁,想了想还是算了,转而问了另外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之前在二叔房间,你究竟听到我姑母说什么?”
南郁城表情一僵。他皱了皱眉:“你确定想知道?”
林珩点点头。
南郁城叹了口气:“她说‘你答应过会陪我白头到老。’”
这句话一说完,南郁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林珩一脸呆滞的坐在原地。
“白头到老”是世上所有情侣最爱用的词语之一,姑母说的这句话听上去非常深情,本身也没有任何问题。
而问题就出在,说这句话的人,和这句话所描述的对象身上。
如果今天这句话,姑母是对着姑父所说,那么林珩不仅不会震惊,反而还会感到遗憾。可是偏偏这句话是姑母对二叔说的?!姑母和二叔可是亲生的兄妹,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无论从任何角度来分析都不合情理!
兄妹之间感情再好,也不可能会说出“白头到老”这样的话,这明明是情人与夫妻之间才能使用的词语,为什么姑母会这样说?!
林珩心里隐隐有了个答案,他却不愿意去想。
自从这次回到老家,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就一再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
从前以为单纯和睦的家庭背后,竟然早就已经暗藏汹涌。这中间不知道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龌龊事,他无法想象那些从前对自己温柔和蔼的亲人背地里究竟做了多少不堪入目的事情。
这时,他忽然瞥见床头上放着的那瓶花露水。
一瞬间,像是有一道白光在脑中炸开,林珩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清楚的记得,房间里的花露水都是由姑父准备好,再放入每个房间备用的。既然如此,那么二叔房间里那瓶可能掺杂了其他成分的花露水,是否也是出自姑父的手笔?
林珩并不愿意去怀疑姑父。一直以来,曹思云在林珩心里,都是属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典范。与他相处的时候,林珩总是会不自觉的放松,感觉非常的舒适。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照顾着身边人的感受,在林珩看来,是一个非常坦荡的君子,林珩不希望,也不能接受,曹思云会是这起案子背后的凶手。
然而,就在林珩脑海中不断天人交战的时候。
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他还记得,到达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在无意间听到姑母和二叔对话的时候。
姑母曾经提到,姑父在外地出差,给二叔带了一瓶治疗脱发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姑母没有明说,林珩也看不见。然而,根据之前在二叔浴室里看到的那一幕,这个东西,应该就是淋到南郁城手上,并且造成南郁城产生幻觉的那瓶洗发露。
两个关键的物品,都是出自姑父的手里。这让林珩不得不怀疑起来。
尽管他非常不愿意往这个方面去想,事实却逼着他的想法一步步的朝着这个方向靠拢。
林珩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在掌心,使劲的揉搓了几下。
他开始思考:假设姑父是凶手,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他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根据叔祖父所说,那个女人应当是死在林珩出生之前一到两年左右。而姑父和姑母,是在林珩出生一年后才结婚。也就是说,姑父姑母结婚,距离那个女人死亡,中间大概是两至三年的时间差。
姑父当年娶姑母的时候,父母双亡,家境贫困,因此算是入赘到林家。娶了姑母之后,姑父大部分时间也确实是在帮着林家料理家务。姑母性格外放,喜欢在外打拼;姑父则相对内敛,为人细致,负责家里的事务,他比姑母更让人放心得多。
如果说姑父就是凶手,那么他跟姑母结婚已经二十年。他有很多的机会可以下手,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这么久以后?
并且,姑父和姑母的感情的确非常和谐,这一点并不是假装出来的。任何一个人看到他们夫妻俩的相处模式,都不会怀疑这是一对伉俪情深的佳偶。
然而,刚才南郁城所说的那句话,却彻底击碎了林珩一直以来所认为的真相。
姑母的心既然是在二叔身上的。那么,姑母心里存着这样的不伦恋情,又为什么每次跟姑父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幸福美满呢?
每次当姑母看着姑父时,眼中那满溢的幸福都让周围的人羡慕不已。这样的感情,又怎么会是假装?!
如果不是假装,那姑母又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和兄长乱伦?!
姑母和二叔的事情,姑父是否清楚?
他的立场又是什么?
除此之外,假设暂且不论以上所说的疑点,只将姑父当做凶手的第一嫌疑人。
那么,他又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通过一瓶有添加物的花露水,和一瓶让人产生幻觉的洗发露,他究竟要怎么达到不动声色的害死一个人的目的?
他怎么会知道二叔一定会从房间里冲出来?!
越来越纷乱的思绪,和不断涌现出的问题让林珩感到手足无措。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试图梳理清楚整个案件的脉络。然而无论他怎么思考,都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他叹了口气,仰面躺回到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回到老家不过短短几天,就将林珩二十多年对老家亲人的印象统统打破,所有平静的表面下所隐藏的真相都让他感到茫然和恐慌。明明处在自己从小就熟悉的环境下,他却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除了南郁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相信谁。
想到此,又想起南郁城连夜出门查案。他翻了身,趴在枕头上。将南郁城早上换下的衬衣拨拉到自己面前,压到自己的下巴底下。
闻着熟悉的味道,他略微觉得安心了一些。闭上眼睛,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渐渐睡着了。
☆、chapter 13
第二天一早。南郁城回到房间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林珩趴在自己的衣服上睡着的景象。
林珩睡得并不安慰,眉头微微蹙起,俯趴在床上。他的脸往门口的方向侧着,脸颊埋在衬衣中间,把脸遮住了大半。
南郁城站在门口看着,一下子就觉得有些无法挪动脚步。
他沉吟了一会儿,正在思考要不要叫醒林珩。就见他微微的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唔,回来了?”林珩看到他,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还有些困意:“见到你朋友没?有没有什么进展?”
南郁城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先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又走到床边来坐下,把水递给林珩。
他看了看林珩凌乱的头发,忍不住伸手在他额间拨弄了几下,缓缓道:“我把东西交给他们了,但是检验需要一段时间。等有了结果他们会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哦。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林珩接过水杯,喝了两口。
“我让他们帮我查了一下你父亲年轻时候的一些经历,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你二叔当年害死的那个女人的线索。”
“找到了么?”林珩急道。
“的确找到了一些线索。”南郁城道:“通过你的父亲,我们找到了当年那个女人所念的学校。顺藤摸瓜查到当初跟她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正好是她的大学同学。然后我又打电话过去问了她的同学。她同学告诉我,那个女人当年确实失踪过一段时间,她并没有告诉这个同学她具体是去做什么,只说了自己的位置是在一个名叫茂集的小镇上。”说到这里,南郁城唇角扬起一丝冷笑:“巧合的是,这个小镇,距离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只有不到十公里的路程。”
林珩急忙想要开口,南郁城将他打断:“别急,听我说。”
“我已经去过茂集了。”南郁城一句话就将林珩的焦躁抚平,他淡淡道:“乡下的人起的都很早,我七点去的时候基本都已经出来活动了。我就跟他们打听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原本我并没有报太大希望,没想到真的让我问到了一些。”
“当地的居民告诉我,那个女人当年确实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大概半年左右。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突然毫无征兆的投井自尽了。”南郁城道:“我又向他们打听了那个女人当年的住址,他们说那女人从前是跟当地一个九十来岁的老太住在一起,但是那老太已经去世多年,他们一家人丁单薄,听说还剩下一个孙女在外面的大城市里生活。于是我就去查了老人孙女的联系方式,说来也是巧合,老人的孙女竟然还记得那个女人,并且根据老人孙女所说,这个女人在最初来到小镇上的时候,是被一个年轻的男人送来的。这个男人,是与她一同长大的挚友。”
说到这里,南郁城迟疑了一下。
林珩见他停顿,便催促道:“然后呢?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叫曹言。”
曹言?
听到这个名字,林珩也是一怔。
随即他很快的反应过来,又问道:“那,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这一次南郁城没有停顿,他很快的道:“谢云歌。”
曹言。谢云歌。
曹思云!
林珩一下子便将事情串联了起来,一瞬间,他只觉得遍体生寒,他茫然的看着南郁城,竟半晌说不出话。
南郁城见他这样,抿了抿唇,蹙眉道:“这件事还有待查证。虽然很可能你姑父跟那个女人关系匪浅,但即便他就是曹言,他来到你们家也未必是为了复仇。你先不要妄下定论。”
南郁城的本意是想要安抚林珩,然而林珩听了,神色却没有半分缓和。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南郁城,缓缓道:“那如果,二叔房间里那两瓶掺杂了特殊成分的花露水和洗发露,都是姑父给的呢?”
南郁城一怔,刚想追问,他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他快速的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便慢慢沉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在说着什么,南郁城只是回应几声,说了一会儿,南郁城便挂掉电话,对林珩道:“成分检测的结果出来了。”
“那瓶花露水里添加的东西――”他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些恼怒:“是蜂蜜。”
“蜂蜜?!”饶是林珩做好了准备,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对。”南郁城道:“这个凶手非常的谨慎,他没有留下任何直接的证――”这句话说到一半,南郁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收声。
“怎么了?”林珩见他半晌不吭声,连忙着急催促道:“什么事,你快说。”
南郁城缓缓的蹙起了眉头,像是在回忆什么,慢慢道:“之前我回小院的时候,碰到了几个警察,顺口问了他们一些关于案子的进展。警察告诉我,法医在检验你二叔尸体的时候,除了胸口上心脏被挖掉的伤口之外,在他的脚踝处,还有被蛇咬过的痕迹。”
“沿河一带蛇很多,那天我们一起散步的时候,我不是也被袭击了吗?二叔往河边跑,在路上被蛇咬伤,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问题?”林珩不解。
“我恰巧知道有一种蛇,名字叫菖蛰。这种蛇可以分泌一种让人长时间失去知觉的毒素,巫医在炼制很多药物的时候,会需要这种毒素作为引子,因此很多巫医都会自己养上几条菖蛰。这种蛇平素温顺,但是一旦闻到蜂蜜的味道便会狂性大发。”说到这里,南郁城挑起嘴角冷冷一笑:“我在你二叔房间里,不小心碰到的那瓶洗发露,里面所含的成分,也是只有巫医能够炼制出来的药物。假设这个案子的凶手是一名巫医,那么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有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等等、等等。”林珩听得一头雾水,一大堆的问题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他挑了一个最迫切需要得到回答的问了:“什么是巫医?”
南郁城走到床边坐下来,手在口袋里掏了掏,像是想拿烟,想了想又放弃,“啧”了一声:“苗疆的巫蛊师,你应该听说过吧?”
“以前在书里看到过,但那不是假的么?”林珩道。
“你认识我之前,不也以为鬼是假的么?”南郁城挑眉道:“巫医的性质跟苗疆巫蛊师非常相似,属于同一宗发展下来的,到后期渐渐演变成两个完全不同的教派,互相之间也没有关联。苗疆巫蛊师主要擅长下蛊,拿手的是‘控制’,而巫医则更侧重于对药物的炼制,他们所炼制的药物既可生死人肉白骨,也可夺人性命于千里之外。”
“那,既然巫医这么牛逼,那凶手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随便下点药不就行了么?”林珩诧异。
南郁城看了林珩一眼,有些无奈:“你以为凶手不想?他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不正是因为他的水平不到家?”
林珩想了想,似乎确实有道理。他转念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你不是负责捉鬼的么?怎么这些旁门左道的事情你也知道?”
南郁城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懒得解释,考虑了一会儿,还是道:“鬼都是从活人变的。有活着的巫医,那么自然也就有死了的鬼医。我要是连活着的都不了解,又怎么去对付那些死了的玩意?”
林珩点点头:“有道理。”又道:“那巫医在生活中有什么特点吗?要怎么辨别?”
虽然经过这么一番讨论,林珩的心里已经默默的将凶手跟姑父划上了等号,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他这么一问,南郁城反而蹙起眉。考虑了一会儿,他道:“巫医因为常年炼制药物,身上也随时会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这一点如果放在一个正常的人身上会显得非常突兀,所以他们往往会选择生活在中草药店的附近,或者是从事这一类的行业,以此来掩盖这样的气味。”说到这里,他和林珩都猛地想到了什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震惊。
林珩脸色苍白,喃喃道:“家里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只有……”
南郁城沉下眼:“你叔祖父。”
正当林珩沉浸在震惊中的时候,楼下小院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林珩猛地一惊,拉起南郁城道:“下去看看。”
两人到了楼下的时候,小院里的人基本都已经出来了。
众人堵在门口,连叔祖父也被搀扶着下了楼,对着门口的某人嚷嚷着什么。
林珩和南郁城站在后面,只能隐约的看见门口那人露出来的半个脑袋。林珩一看,便觉得有些眼熟。
这时,更加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气,大声朝着叔祖父道:“云歌当年是怎么死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声不吭,假装不知,就是看在当年你们对我的情分才一直隐忍!可现在泽树死了,你们却还要怪到云歌身上?!难不成她还会从地下爬出来把泽树害死?!”
林珩努力往前挤的脚步一顿,差点把自己绊了一跤。
南郁城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林珩小声道:“我爸。”
站在门口的人,是林珩的父亲林泽承。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却丝毫没有走样。仍旧是挺拔的身子,容貌冷峻。他跟林珩并不十分相似,整个人透着一股高不可攀的寒意。此时他独自站在门口,面对长辈的指责,一身的怒意几乎压抑不住。
林珩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凑到林泽承面前,叫了一声:“爸。”
看到林珩,林泽承的怒气稍敛,继续对众人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我儿子回去。以后的祭祖,我也不会再让他参与。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后你们要怎么查怎么办,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等等!”林泽承转身欲走,忽然曹思云叫住了他。
林珩看着曹思云,内心一时无比复杂。
姑父虽然还是从前那副清俊儒雅的样子,林珩看到他却忍不住整个人泛起一阵寒意。
只听曹思云道:“泽树的案子还在调查,小珩作为第一个从房间里追出去的人,是这次案子的重要证人。你如果这样就把他带走,警方那边恐怕不会同意。”顿了顿,他又对林珩温声道:“并且,小珩对他二叔应该也有很深的感情,就这样一走了之,恐怕他也是不愿意的。”
林珩被曹思云温柔的语气激得一个哆嗦。原本和蔼可亲的姑父现在在他眼中宛如笑里藏刀的诡异杀手。
他考虑了一下,想到这次的案子刚有些进展,倘若就这样离开,仅凭这些警察的能力,恐怕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而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虽然这次回老家,林珩知道了许多他并不愿意了解的真相,然而出于对亲人的最后一丝眷恋,他还是想要留下来将问题解决之后再离开。
并且,他看了看南郁城:有这个人在,自己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他对林泽承便道:“姑父说得没错。爸,我现在的确不能走。”
☆、chapter 14
林珩的打算很简单,就是留下来揪出凶手,将问题解决掉再离开。
然而林泽承显然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多留。听到曹思云和林珩这么说,他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看了一眼众人,冷冷道:“我说过了,查案子是你们的事。我要带我儿子离开这里,警方如果需要小珩配合,大可以来找我们,随时奉陪。”
“爸!”见林泽承一意孤行,打定主意想要离开,林珩有些焦急。刚喊了一声,就听叔祖父道:“你给我站住!”
之前林泽承一番话将叔祖父气得够呛,原本就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会儿更是被气得几乎站立不稳。林泽宜和李穗穗将老爷子扶着,就见老爷子哆哆嗦嗦喘了几下,才继续道:“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让你爸出面将你们拆散,可是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你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些年一直记恨我们到这种地步!”老爷子像风箱似得呼哧呼哧喘着气:“你说那女人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以为是我把她害死的?!”
林泽承显然气得不轻,正打算回话,余光却瞥见门口又来了一群人。
林泽承习惯了在商场之间的觥筹交错,奔波于各种应酬,涵养自然很好,即使是再大的怒气,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也可以压制住。因而一见到一群陌生人,他便沉默了下来,铁青着脸不说话。
来人是一群二十来岁的青年,七八个人,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钢管,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样子,明显来着不善。
林珩看了一眼,就认出带头的那个人,正是不久前看到在小院门外跟林风奇鬼鬼祟祟说着什么的那个人。
林珩心念电转,跟南郁城对视一眼,两人都将事情猜到了个大概。
果然,来的那伙人将小院的大门堵住,一人提着钢管敲了敲大门,道:“林风奇那孙子呢?”
“你们找林风奇做什么?”曹思云问道。
“嘿,那小子欠了高利贷,说好昨天还钱,结果他妈的居然拍拍屁股跑了。”说话的那人拎起钢管在手中掂了掂,阴测测的笑道:“你们识趣的就赶紧把人叫出来,不然的话……嘿,咱们哥几个可不是吃素的。”
他这话说完,院子里的众人都是脸色铁青。尤其是林老爷子,原本就已经被林泽承气得不轻,听到来人这么一说,又想起林风奇的莫名失踪,一口气一下子没缓得过来,竟然晕了过去!
“爸!”林泽宜连忙扶稳老爷子,喊了两声,见老爷子没有应答,又急又怒,转而对那群人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风奇他爸刚死,你们就上门来讨债!我们就是不还钱,你们想怎么样?!”
那领头人见林泽宜这么一说,提起钢管嘿嘿一笑:“不怎么样,不就是――”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朝着背后的众人使了个眼色,“打!”
那人站在门口,离他最近的就是林泽承,原本林珩也站在旁边,但刚才老爷子晕倒,林珩情急之下便跑了过去,谁知变故陡生,他回过身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人一棍子敲在林泽承的肩膀上!
林泽承虽然已经五十来岁,但因为平时勤于锻炼,倒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小混混虽然一次偷袭成功,林泽承却很快的反应过来,未受伤的另一只手迅速的握住钢管,一脚踹在那小混混的下身,抬起腿又是一顶,便将那人打趴在了地上。
林珩在不远处看着,正想要上去帮忙,就见自己的父亲三两下就将人解决,顿时有些咋舌。那些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混混看到这一幕显然也颇为诧异,这些混混平日里游手好闲,仗着人多,有武器,就到处威胁周围的村民,实际打架的本事倒是没有多少。因此见林父身手如此敏捷,再一看林家这边加上保安,还有四个成年男性,一时便有些踟蹰。
然而南郁城却没有给他们踟蹰的机会。
他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手机,似乎刚刚结束了通话。
他走到其中一个混混面前,几乎不费力的就将钢管从那人手中夺了过来,随后便一棍子拍在了那人的背上。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躺在地上没了声响,显然是晕了过去。
众人见他这一串的动作,一时都有些怔愣。只见南郁城站在那人旁边,将钢管杵在地上,看着那群混混,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淡淡道:“我已经联系了当地的公安局,十分钟之内他们就会赶到这里。现在,你们可以做一个选择,是留下被打一顿再关进局子里,还是马上离开,以后再也不来找麻烦?”
这些混混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本身年龄也不大,不安分加入了一些自以为是的组织,就想着在乡里乡间横着走,本身也是第一次正式参与这样上门催债的事情,没想到一下子竟然就将警察引了过来,几个人瞬间慌了神,互相看了几眼,下了决定,连忙将地上躺着的两人拽了起来,快速的离开了。
林珩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呼出一口气:,对南郁城道“你放他们走了,一会儿警察来了怎么办?”
“警察不会来。”南郁城转身朝着林泽承走去,淡淡道:“我骗他们的。”
林珩一滞,刚想吐槽两句,又想起自家老爹还受了伤,就赶忙跟了过去。
林泽承的肩膀被钢管猛地一砸,有些骨折。南郁城替他看了伤口,问题倒是不严重,稍微包扎一下,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没有问题。但是倘若今天想要离开,恐怕是不行。他将情况一说,曹思云便连忙道:“既然这样,那就住下来休息两天再走。”
林泽承沉默了一会儿,虽然非常不愿,却也知道这样的情形自己无法开车回去,而距离这里不远的小镇上又根本没有旅馆一类的住所,思来想去只能住在这里,于是便不情愿的点点头。
林珩见姑父从头到尾都很热心的想要将他们留下来,忍不住心头打了个鼓。他立马回头去看南郁城,就见对方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静静的凝视着曹思云。
打打闹闹折腾了好一阵,好不容易安顿了下来。
林老爷子已经被送到楼上去休息,刚才打闹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过来,但还是十分虚弱,看到叔祖父这副样子,林珩实在很难将他和南郁城所说的那个巫医联系起来。
曹思云将林泽承带到了二楼,二叔的房间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显然暂时不适合再住人。而二楼的房间里,除了曹思云夫妇和老爷子的房间之外,就只剩下林珩住的那间以及南郁城的一间。由于这几天南郁城基本都是住在林珩的房间里,因此南郁城原本的那间屋子便算是空了下来。林珩正想说让父亲索性就住到南郁城的屋子里,却听曹思云道:“小珩,不如你去跟郁城住在一起吧?把你的房间空出来,让给你爸。”
林珩一听,也对,没道理让父亲去住南郁城住过的房间,便点点头,爽快的答应了。
而一旁的南郁城默默的听着,没有吭声,眉头却缓缓的蹙了起来。
傍晚。
结束了一天的事情,林珩和南郁城回到了房间。
林珩下午的时候陪林父聊了很久,林父说起自己之所以会突然跑来,是因为曹思云给他打电话说了二叔的事情,他不想让林珩掺合到这些事情里面,所以亲自赶来想要将儿子带走。
这件事情林珩原本打算暂时瞒住父亲,也是因为不想让父亲搅合进这些事情里面,然而曹思云却特意将父亲叫了过来,他究竟有什么用意?
这问题困扰了林珩一个下午,令他一直坐立不安,最后把林父弄得烦了,这才将他赶了出去。
因此一回到房间,林珩便对南郁城道:“我总觉得,我爸是刻意被安排到这里来的。”
“跟我想的一样。”南郁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衣,准备去浴室洗澡,一边对林珩道:“你现在去床上睡一会儿,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才是重头戏。”
林珩的屁股刚挨到床上,又猛地弹了起来:“什么重头戏?”
“你还记不记得,你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听到你房间里有响动?”南郁城道。
林珩想起当晚的情形,还是有些窘迫,摸了摸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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