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璎眨了眨眼睛,“你都遇到过什么问题?”
“那可太多了,最恶心的一次,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苏璎努力不露出惊讶和欣喜的神色。
——原来复活还会造成失忆?
那她接下来如果有任何表现不当,岂不是都可以用这借口糊弄过去?
等等。
她不能确定他们没有手段确认一个人刚刚是否复活。
而且有俩噬骸者还亲眼看到自己出现在那个星球上。
还是要谨慎一些。
苏璎这么想着,也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哦,我一直没想起来,我的主人死了,我的朋友们也都死了。”
黑发男人轻轻叹息一声,但是神情也没不见悲伤。
“我就给我自己起了个新的名字。”
他没有主动说起来,苏璎也就没追问那个名字。
苏璎:“你全都忘了吗?”
“不,我记得我成为噬骸者之前的一些事,但也只有一点。”
黑发男人的目光倏然变得遥远。
“我记得我的家乡,有一些破碎的画面,炽热的海洋,岩山的薄雾,毒雨和闪电。”
“数百颗卫星排列在轨道上,海面在升高,巨浪淹没了一切,我们的城市被摧毁了。”
“我的孩子们,他们有黑色的羽毛,六只眼睛都是黑色的——他们飞得很快,却快不过云层的移动,于是他们的血肉都被雨水溶解了,骸骨坠入了海中。”
苏璎听得有些发愣,半晌才回过神来。
黑发男人的神情依然算得上平静,仿佛那些回忆再也无法真正触动他了。
“那些雨水,是紫色的。”
他淡淡地说。
苏璎诧然抬头。
噬骸者,或者说狂怒氏族的噬骸者们,驱使着虚空前往过不同的宇宙,寻找能契合虚空能量的人——并且在这同时也毁灭其他种族建立的文明。
面前这个人,在成为噬骸者之前,显然不是人类。
那或许是发生在另一个宇宙里的、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苏璎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无从开口,“你说你的主人和朋友们都死了。”
以她的亲身经历,还有刚才听到的对话来看,噬骸者显然不是真正的不死。
或者说有办法能杀死他们。
黑发男人抬眼看她,目光中有些探寻意味。
苏璎心情一沉,不由想起之前听到的内容,“你们参加了星辰陨落之战?”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走廊里那些人说起这个,联系前后对话,显然有一批噬骸者,而且包括高位噬骸者,死于这场战斗或者战争里。
黑发男人愣了一下,接着微微颔首。
苏璎:“所以你也忘了当时的场景?”
“什么场景?”
黑发男人反问道,“亿万星辰号?”
他将那一串词说出来的时候,这场谈话立刻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苏璎看到周围几个人相继扭头,纵然没立刻走过来,但也都下意识关注着这边。
“是啊。”
她骑虎难下地开口。
思及走廊里的那些对话,似乎有噬骸者对这感兴趣,甚至会想去询问相关的人——
苏璎:“如果你忘了,那不是很可惜吗。”
“没什么可惜的。”
黑发男人无所谓地说,“只是一艘船罢了。”
“只是一艘船?”
旁边有个银发女人忍不住重复了一遍,“那是赛洛用虚空能量具现出来的!你能吗?你甚至连一朵花都做不出来!”
“所以他是星王,而我是——我是个不得不和你这种家伙相处一室的勇士。”
黑发男人没好气地说。
“无论赛洛怎么样,他确实很厉害。”
银发女人皱了皱眉,最终忍住吵架的冲动,“忧愁氏族——我不得不说,如果他们还在,我们根本不需要畏惧虫族。”
“你这么说只是因为你对虫族丝毫不了解。”
另一个白发男人也加入了谈话,“我曾经将意识深入到火狱的巢穴,我看到那些东西如何诞生。”
在他们话题偏移之后,苏璎趁机整合了一下信息。
亿万星辰号是一艘船。
还是一个名为赛洛的噬骸者,用虚空能量具现出来的。
——认真的吗?
事到如今,苏璎算是大概明白了,这些狂怒氏族的噬骸者,似乎很不擅长将虚空能量具现成实体。
或许是那个忧愁氏族的人比较擅长这个,所以梅尔才会认为她属于忧愁氏族。
然而做一艘船?
一艘能载人的船?
苏璎可以用紫色光线搭建一个船的形状,或者任何她能想象的形状。
然而她具现的虚空能量,无论形状如何,本身都是纯粹的紫光,不可能变色,更不可能改变质地。
所以一艘船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她脑子里充斥着这个问题。
然而她不能问,问了也没人能解答,因为显然周围这些家伙都不会知道答案。
所谓星辰陨落之战,多半就是狂怒氏族和忧愁氏族之间的战斗,而且忧愁氏族很可能就是这样毁灭的。
至于赛洛——
他们说是他是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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