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子真学成这本,人也差不多归西了。」
小五皱了一下眉头,问道:「师兄,这本书不是被聂夙拿走了吗?你什么时候去夺回来的?」
「不是我夺回来的。」小三皱着眉头,手指着一味药,指尖敲打著书面。「是它寂寞难耐,自个儿从苏家跑回家的。」
小五也皱眉。「家?」
小六食指玩着杯子,让杯子像陀螺似在桌上不停快速旋转。
小六边玩边对小五说:「是那天我们一直找不到的书斋。今天我和师兄一起去,结果还真有条巷子,但是到书斋门口我进不去,在外头喊了老半天嗓子都哑了,然后看见书斋老板把这本书给了师兄。奇奇怪怪的。啊,对了师兄还捧了一颗好大的蛋给那个老板。」
小五看向小三,想开口询问。
可小三却立起左手手掌,做了一个「止」势。「这世间神神秘秘的人一堆,但开口说的话没几个人听得懂。反正对方没恶意,我还用那颗蛋换了一小瓶真龙之血,虽然不知道真龙血是干什么用的,但听名字应该是好东西。」
「真龙之血?」
「诺。」小三把怀里的那个浅绿色小瓶子掏出来扔给小五。
小五将瓶子往上举,对着外头的天照了照,小六立刻跑到他身边一起看,然后同声道:「会发光啊~」
小六好奇地问:「真龙之血?那是真的龙的血吗?」
「谁晓得。」小三还在看同一页,眼前的药草幌得他恍恍惚惚地,脑袋疼。「他只说要我随身带着别乱丢,一条命换一条命什么的,老子完全听不懂。」
小五闻言立即把小瓶子塞进小三怀里,那速度快得惊人。
小三一愣,问:「做什么?」
「既然那人对师兄无恶意,又让你贴身带着它,那必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小五说了前半段,后头小六声音加了进来,两兄弟一起出声:「一命换一命,听起来就很恐怖。」
小三看这两兄弟严肃的面容,也肃容说道:「你们走过一趟将军冢就给吓傻了是吗?老子如今平平稳稳坐在这里,谁能动得了老子。况且这世间只有从来只有老子宰人的份,还没人有那能耐宰得掉老子的!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小五、小六听了小三的训斥,想了想,虽然隐约还是感觉不太妥当,可小三说的都是真话,他二人这才把那份忧心压制下来。
此时,对面将军楼的门缓缓打开了。
两个跑堂小二探头探脑地往外看,本来因为没见到那个混世魔王而松了一口气,合力将大门打开后,谁知背脊突然冷了起来,两人一个抬头,见到小三正坐在对面门口,露齿朝他们一笑。
他们两人的脚立刻就软了,其中一个虚弱而讨好地喊了一声:「三、三爷……」
小三开门见山地道:「爷的目标是谁,想必你们也很清楚。去,不想死的就跑远点,否则爷一发起脾气来鞭子扫到谁,那就谁倒霉。」
里头的掌柜也探出头来,见着小三后先是一愣,而后苦笑道:「三爷别啊,将军楼还得开门做生意,这落下一天亏一天,楼主问起来咱们这上上下下的人可得遭殃了。」
「爷又不是将军楼的人,谁和你咱们!」小三哼笑一声,说:「苏谨华问起来,你尽管告诉他就是爷做的,不用客气。
将军楼的名声已被玷污,苏家名存实亡,苏谨华脑子坏了,竟随便就让阿猫阿狗当这里的总管。苏家先祖如果知道将军楼被这么糟蹋,肯定会一个个从坟墓里跳出来,每人一脚,踩死那个苏谨华。」
「三爷……」掌柜的还是好声好气地说:「聂总管的职位已经被楼主摘了,您起码让将军楼能开门营业……」
长街另外那头,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小三动了动耳朵,小五说道:「十三个,都是练家子。」
小三接着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了拉腰带,整了整s龙索,道:「十四个,还有一个脚步虚浮的聂夙。」
小三往外走,看小五、小六也要跟着,遂道:「这是老子的仇,不许任何人插手。谁敢过来,老子不介意一起鞭一鞭。」
小六还想往前去,却叫小五直接拉住衣领。小六看向小五,小五摇了摇头。
「师兄是认真的。」小五说道:「他的仇人没他的同意,绝对不许任何人碰。」
「啊?」小六愣了一下,随后忿忿不平地道:「可是那个聂夙和我们也有仇啊!哥你被他害得肚子开了拳头那么大的一个洞,要不是有血见愁和师兄,你就死在那个人手上了耶!」
小五无奈,只得说:「我们是师弟,自然要听师兄的话。师兄又不杀人,既然如此,何妨让他先出手消消气?等师兄玩腻了,咱们再把他抓过来一遍一遍地轮流教训他,这样既不会惹毛师兄,又可以慢慢下手,不是吗?」
小六听得小五说完,眼睛一亮,立刻双手握紧朝外面看去,道:「好,等师兄玩腻了,再换我们一遍一遍地轮,轮死他!」
☆☆☆
小三走到街道中央,看着那掌柜的与两个小二。
他的眼睛真诚得不能再真,彷佛在诉说:『被鞭子打到真的会死喔。』
而后就见三人一齐打了个寒颤,马上把头缩了回去,把将军楼的大门关上,关得死紧死紧地。
小三解开s龙索,而后转向聂夙等人来的方向。
他将s龙索朝空中甩了一圈,着地之前「刷」地一声,鱼肠剑断了将军楼门口左边的那根盘龙玉柱,玉柱没有动摇,只留下一条细细的伤痕。
而小三则完全没想到这根柱子是先祖皇帝赐给将军楼当年第一厨的。对他而言往事已逝,现下才是最重要。
「苏三,你竟还敢来将军楼!」聂夙开口,声音沙哑得像喉咙被断过一样,难听至极。
三爷面对着聂夙,还有将聂夙包围起来的一群苏家侍卫,高昂着下巴道:「爷没什么不敢的。」
小三声音一停,整个人气势全开,一足轻点地面,整个人就如同离弦的弓箭般「飕」地来到聂夙眼前。
聂夙惊得连连退后,而他身旁苏谨华派给他的侍卫则挡在聂夙身前,形成一道人墙。
小三哼笑一声,绳标一甩,绑着鱼肠剑的s龙索尤若翩鸿,直接在前四人的脖子上留下血痕一道。
那四人瞧小三第一招便差些置他们于死地,眼睛不禁露出惊恐的光芒,但职责在身,却仍站在前方没有让步。
小三看到了,他再甩两鞭,鞭势诡谲,忽而见得到,忽而只剩残影,所有人抽出兵器立即御敌,却见再来的一鞭,为首四人刀剑齐断于末处,只剩剑柄而已,而紧接着的另一鞭则角度刁钻,不止窜入侍卫们的人墙,更直接打到了被居中保护着的聂夙。
鱼肠剑一闪,聂夙脸颊上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活生生地被割了一道出来。
聂夙低哑地痛嚎一声,鲜血由伤口不停滴落,染红了他那身白衫。
绳标收回,小三右手握着s龙索,左手拿着鱼肠剑,嘴角微微扬起,笑容夹带一股强大的威压散开,说道:「你们都是苏谨华的人?」
「苏家军在此,尔等小民不得放肆!」侍卫中有人奋力说道。
小三眼神一冷,笑容更大,但也更让人感觉胆战心惊。他道:「呸!你们也堪称苏家军?苏家军早给苏谨华毁了,没上过战场的乌合之众,配不上苏家军这名号!」
「苏家军哪容得你这小子诋毁,兄弟们,一起上,今日定要提这人人头回去见楼主!」话说完,所有的侍卫大喝一声,全往小三攻而去。
「将他围困!鞭子使长不使短,一但他的鞭子无法甩开,就手到擒来了!」有个笨蛋这样喊。
是啊,鞭子的确是长兵器没错,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若短了力道也就没了。这是所有练武之人都知道的弱点。
然而,那只是一般人所认为。对于小三,什么长短强弱,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存在过。
自称是苏家军的苏家侍卫将小三围了起来,步步近逼,每个人的兵器都明晃晃的像是刚打磨过,锐利得可以瞬间切下人的头颅。
但当其中一人喊道:「动手!」
这刻之前,小三已经早那人一步,使鞭将困住他的人扫过一圈。
s龙索别着鱼肠剑,被鱼肠剑扫上一剑可不是好玩的。当下数人发出恐怖的哀号,右手手腕皆出现了伤口,那伤口深可见骨,而且若有人能仔细看,更会惊讶于这入骨三分的伤口,深浅都是一致,每人都是同处。
剩下未被伤的五人连忙退开数十步。
这几人见过小三出神入化的鞭法后,无不露出惊骇的神情。
但当他们互看一眼,想起主子交代的任务后,立即严肃起来,执剑对准小三再度杀上去。
二人专攻小三下盘,另二人则攻上盘。凡习武者必有其弱点,只要找到罩门,就不怕杀不死眼前这人。
小三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没错,然而他们错估了小三弱点所在。
小三一上场就以快狠准之姿连续对战丝毫不停。
当招式由习武最初的以简至繁,再到达巅峰后反璞归真,出招便不再拘泥于招式,而是随心所欲,无招更胜有招。
且这当中,倘若再加上一个快字,那便是入了绝顶高手之境。
小三下盘重时得稳如泰山,轻时能如柳絮飘逸,就他这在神仙谷摇曳的竹林顶站上整整一天都掉不下来的轻功,脑子有病了才会来攻他下盘。
可惜这些人不知道,所以打得万分艰辛。
另外两人互看一眼后,一人以兵器缠住s龙索,另一人见小三左边毫无防备,于是一剑刺了过去。
剩下的这些苏家侍卫已经算是武功强悍之人了,他们不信凭他们的武艺,会胜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苏三。
当剑从左边来时,小三脚尖一挑,其它败退者留下的一柄银剑顺势到了小三左手上。小三剑柄一握,左手使剑快狠凌厉,右手挥鞭,震开缠住他的人后劈里啪啦地甩了对方十几鞭,脚下踩着轻功在四人间绕过来又绕过去,越来越快的身影与招式让这些侍卫觉得──真见鬼了!
左手剑、右手鞭,人也都成残影了,那还怎么打!
就在那瞬间,苏家侍卫四柄兵器莫名奇妙被引得激撞在一起,四把银剑擦出了火花,跟着「砰」地一声巨响,内力互击的结果,四人同时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弹开,摔落地上,一个一个捂着胸膛,接连吐出血来。
「『不自量力』四个字怎么写的知道吧!」三爷丢掉左手那柄剑,玩着s龙索,以老子是大爷的威武之尊,俯瞰地上这些一直吐血的人。
三爷说道:「回去后给我写一千遍,然后贴在苏家外墙上。别以为爷只是随便说说,也别以为爷之后会找不着你们!这一千遍如果没有在半个月内照实贴到苏家外墙上,爷有的是办法找到你们,然后弄得你们生不如死……」
小三这话语才落下,突然有道黑影迅雷不及掩耳地从将军楼的屋檐上跳下来,剑尖直逼小三头顶百汇穴。
s龙索突然往上腾空而去,将那一直隐蔽着等待时机暗杀小三的侍卫打偏到一边,而这人好死不死又撞上方才被鱼肠剑给切了的柱子。
于是这一鞭加上一个人再加上断掉的盘龙玉柱,猛烈的撞击后发出「轰」的一声,一根断柱不但拉得另一根也断,甚至大门口顶上那块御赐黄金匾额与两扇大门都一起倒了。小三最后这一鞭,生生鞭到了将军楼的脸面上。
被警告不准插手的小六趴在桌子上,一张嘴开开的,人有些恍惚。
小五胸口还起起伏伏的,有些受不了刺激。
「哥,师兄什么时候学了剑法我怎么不知道?」小六边问边说:「那一手可不是随便打打的,要是我,我都接不了他五十招啊!」
小五平息了一下呼吸后,摇头道:「以前没仔细看清楚,现下看了这一场我才发觉,师兄的s龙索和鱼肠剑根本练到极致,已然如同活物。那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的本事,咱大概还要再苦练个十年才勉强及得上师兄。而且前提是,他这十年内的兴趣就只有烧菜看食谱,没有练功。」
苏家的侍卫全军覆没,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小三猛地转头,[着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聂夙。
聂夙那张脸白得和他身上的衣衫有得拚,他捂住脸颊,转身就想跑。
小三在后头喊道:「聂夙,你连人都敢杀了,可怎么只有这么点胆量。当初趁人之危要我性命时不是笑很开心吗?现下竟然跑得比追骨头的狗还快?」
小三任聂夙跑,一直跑,反正这条街长得很,就算只剩一点背影,小三只要看得见他就行。
倒满一地的苏家侍卫还爬不起来,全部都在痛苦地哀号。
小三看着他们,轻叹了一声。「敢动老子,就要有所觉悟。老子是修罗双子的师兄,他俩的功夫是老子手把手教的。杀人前怎么不打探打探敌方虚实?光看老子站在这里而那两只呆在那里没出来帮手,就应该知道这一仗老子是轻松打的了。见过蠢的,可没见过这么蠢的。苏谨华叫你们来送死,你们还真的来死。」
随后小三又捡了把剑,抬头看聂夙已经跑到只剩一个黑点了,小三拈了拈那把剑的重量,而后高高举起,猛地一出力,顿时银光骤闪,银剑如流星般往聂夙那方射去。
过程没有多久时间,只听见遥远的那端传来一声:「啊!」,聂夙竟就这么被小三扔出的天外来剑射穿了肩膀,整个人被插在地上,痛得冷汗直流,无论如何爬也爬不起来。
小三慢慢地走到聂夙身旁,用力地抽出钉住聂夙的剑,再抓住聂夙的脚踝,缓缓地将聂夙给拖回来。
小三有些喘了。是,他也是人,是人自然就有弱点,只是他的弱点不在武功招式这些外在形式,而是在内。
三爷瞬间火力全开时那可恐怖了,光是气势就可以把你压死。
可三爷的弱点就是,快狠准皆俱,但,不持久……
对,三爷不持久……
内力不持久……
聂夙脸上和肩膀都受了伤,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毕竟血流了一堆。
光三爷把他射倒后再从那处拉回来,长街这一条直直的,似带状的鲜红色,就让人有聂夙快活不久了的感觉。
小三把聂夙的脚给放下来,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怎么看就是不顺眼,也不知道苏远远眼睛是被屎糊得多厚,才会到现下都看不清楚这小子。
三爷伸出脚,朝着聂夙这里踢一踢,那里踩一踩,然而就当他抬起脚要往聂夙脑袋踏下去,永远了结了这个家伙时,却顿了一下。
聂夙在哀号。和四周的侍卫一样哀号。但聂夙受的伤可算是轻的了。
别人是伤筋骨丹田,他才不过皮肉流点血罢了,却叫得好像要死了一样。
小三弯下腰,左手一巴掌得聂夙晕头转向,冷冷道:「这巴掌是替我家小五赏给你的,多亏了你,他差点魂归西天。」
接着反手又一巴掌,得聂夙头昏眼花。「这巴掌是替我家小六赏给你的。他两兄弟同心,小五受的伤有多重,他就有多痛。」
最后小三一脚重重踩上聂夙的脸,聂夙「呜哇」一声,小三的脚离开时,聂夙鼻孔的血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连鼻梁也歪了。
「这一脚,是老子赏给你的。他们两个老子从小养到大,花了多少心血才长成今天这样。你敢动老子的心头肉,就要有比死还惨的觉悟!」
跟着小三朝已经没门了的将军楼里喊了一声:「那个谁,拿条麻绳出来。不用看了,就是你!快一点,老子没耐心!」
将军楼里没一会儿立刻跑出了一名小厮,战战兢兢地将麻绳呈给小三。
小三一拿到麻绳后,抓住聂夙的双脚就是一捆,绕了好几圈捆得牢牢的,然后抬头寻找可以挂人的地方。
他左望望、右望望,最后锁定将军楼每一层都会往外延建的飞檐,而后抓起聂夙,轻功一使,跃到了贴着金箔的屋檐边。
小五、小六仰头看着小三,只见小三心情挺好,先挂好麻绳,接着把人头下脚上地往下一扔,惊得聂夙又叫又骂后,才满意地站在旁边欣赏这片风景。
「苏三,立刻把我放下!我聂夙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怎容得你这般作贱!若是不立刻放了我,待我脱逃,肯定招全人马杀得你无处可逃,再让你体会我今日受的这番耻辱!」聂夙边喷着血边说话,鼻血倒流,从鼻孔沿着歪掉的鼻梁滑过额头往下滴。
小三看得挺乐的。可面对聂夙,他却又道:「你以为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当真觉得老子有这么好心,就结束在这里?」
「你……你又想如何!」聂夙牙齿忍不住抖了起来,发出喀喀喀喀的声响。
此时只见小三慢条斯理地把鱼肠剑从鞭子上头解开塞进怀里,而后甩了甩s龙索,接着他望着聂夙的脸蛋慢慢漾起笑容,那笑容深深的、阴森森的,而后便是s龙索卷起了风,一鞭一鞭地往聂夙身上打下去。
每一鞭,都会留下一道鞭痕,碎掉部分衣料。
小三就这么勤劳爽快地鞭,而且专往裤子上鞭。
聂夙恐惧之余连害怕都忘记了,直吼道:「你想干什么、干什么!」
三爷愉悦地说了一句:「等会你就知道了。」
结果当小三停下鞭子,欣赏自己的杰作时,不远处屋顶上不怕死趴着看这战的勇敢看官都「噗」、「噗」、「噗」地笑出来。
聂夙上半身的衣衫除了一圈剑孔、满是鲜血之外,可说是完整无缺,然下半身就不是了。
苏三那条鞭子几乎把聂夙的裤子都鞭没了,只剩胯下那点布料大发慈悲地留着,不过基本上留不留都差不多,秋风瑟瑟一吹来,亵裤翻飞间,几乎能看到那啥姑娘大婶见了会瞎了眼的东西。
聂夙的腿这时是一圈白,一圈红,白的是腿原来的颜色,红是鞭子扫过的痕迹。这等羞辱,让被倒挂的聂夙激动得整张脸都充血,不停骂着小三。他长这么大,可还没受过此等侮辱!
聂夙吼道:「苏三,你简直不是人!任何有羞耻心的人都不该做出这样有辱斯文的事来。」
三爷得意地「嘎嘎」笑,弯下腰和聂夙面对面,道:「『有辱斯文』是什么?三爷粗人一个,听不懂四个字成一句的。」
两人之间太过靠近,聂夙张嘴一口血欲往小三脸上啐去,可小三却早他一步捏紧聂夙的嘴,让那些血倒灌了回去。
血往鼻腔冲,滋味非常不好受。没一会儿聂夙整张脸就因为无法呼吸变成了猪肝色,狼狈非常。
底下那些侍卫们原本已经无事了,人家是奉命而来,这年头生活不易,小惩小戒也就算了。
谁知那些人中竟有两、三个重新握剑,右手毁了就用左手,死死看着小三,而后趁小三分心调笑聂夙之际,一跃而起,举剑便是最猛烈的杀招,欲下杀手。
小三这时放开聂夙,而后一拳往聂夙的脸狠狠揍去,聂夙又从嘴里喷出了血,血中还有几颗掉下来的牙齿。
那三人立刻停住,就停在屋檐边上,没敢再往小三那头跨上一步。
小三「呦呦」地叫了两声,蹲在聂夙身边,[了[眼盯着这个人。「原来还真不能小看你!旁边这几个是你安插在苏家里的人吧?右手都几乎快断了,还想着救你!你挺能干的啊,可就不知苏谨华晓得你安排细作在他身边后,会怎么想?你知道的吧,他疑心病可重了~」小三意味深长地说。
他声音虽不大,但让那些苏谨华的侍卫听见便也得了。
聂夙急急把嘴里的血全吐掉,立刻反驳道:「苏三你别想要挑拨我与楼主,我身为他的半子,怎会做出如此事来!」
「你连亲弟弟都敢杀了,这点事对你而言简直再简单不过。」小三道。
「什么!」血流满面狼狈不堪的聂夙听见小三说的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小三摆了摆手,意思不再理会聂夙。他站了起来,把鱼肠键别在s龙索上,朝那三个侍卫看了一眼,接着无聊地把玩那柄切骨头像切西瓜一样简单的古剑,语气慵懒地道:「想死的就过来吧!原想大发慈悲留你们一命,可你们却还想着救这孽畜,他是给了多少的银两收买你们,许了你们多好的未来,才让你们三个昏了头,不自量力想和三爷我对着抗。」
那三人被小三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惊着了,其中一个没踩稳,往后退了半步后直接摔到地面上,另外两个面面相觑,而后在小三说:「相逢自是有缘。千年修得共枕眠,百年修得同船渡,十年修得断颗头,一年修得废条手。第一鞭出次见面嘛,客气客气断条手,第二鞭优待都给过了,是不是要来试试断颗头?」
小三语毕,同在屋檐上的两人对小三一拱手,接着立刻往下跳,跑得无影无踪。
而那些被小三虐残了的苏家侍卫自知比不上小三,又见聂夙被整成那样,心都死了,于是只能一个搭着一个,先将伤处包扎好不再流血,才整群走掉。
到了这地步,聂夙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所有的仗望就在苏谨华身上,现下连苏谨华手下最厉害的侍卫都敌不过苏三,那他还有什么盼头呢……
第六章
小三虐完聂夙后,整个人舒爽得不得了,之前憋在胸口的那股怨气消了些,可这还只是小菜一碟,不搞到聂夙在京城无法立足,他就不叫百里三。
跳下屋檐走回将军楼对面的房子,小五、小六立刻迎了上来。
小六那眼睛亮得不得了,小三这一手,简直让他崇拜到无以复加。谁晓得鞭子还能那样使的,长短皆可破阵。能在一丁点的细缝里拐弯打人先不说,后来一招直上云霄,鞭子也没花力气就这么往上窜去,那s龙索简直成神鞭了。
小五也十分惊讶。他虽知道小三的鞭法早练得出神入化,在将军冢中就有所体会,但将军冢暗无天日只靠几支火把根本照不明,现下太阳日当中这么甩、这么转,还有那气势嚣张、得意洋洋、谁挡杀谁的气魄,一下子就把小五给迷住了。
师兄不愧是师兄。小时候看他洗衣煮饭、种菜之余还得修房子,每天晨起就忙到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谁晓得他竟这么有毅力,煮饭煮到一堆人跟在他屁股后头三爷三爷地喊,武功练到发脾气时所有人一见他就连忙绕道而行。
小三不是那种聪明绝顶,靠天赋胜过一切的人。这点小五、小六都知道。
可他倔,并且从不认输。
煮菜一次不行就煮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习武也一样。以勤为底,不以拙为耻,日复一日不死心的练习,最终造就了现下这个百里三。
小五、小六原本就很佩服小三。只大他们两岁,懂得的却多出他们千倍。
三师兄原本就有仙人之姿,如今在他们眼里又升了一层,已然成佛,不但不可随意侵犯、更是神圣不得恣意亵玩。
小三进屋后才往椅子上一坐,小五立刻斟茶过来,小六也蹲下捏捏小三的腿。待小三喝完一大杯茶,小五又端了盘剥好的栗子过来,小六则换了个地方,轻轻小三的肩膀。
「栗子好吃吗?」
「力道还可以吗?」
这回双子同时张嘴,却说了不同的话。
「嗯~」三爷很满意。打完架回来有吃有喝还有人松筋骨,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秋风吹来,吊在将军楼屋檐的聂夙似死了一般,让风吹得摇摇荡荡,却没再喊什么救命,或威胁小三要他放人这话了。
小三两脚搁到桌上,看着这幅赏心悦目的景象,原本狭隘只知道报仇的心也重新打开看了这世间一眼,而后靠着椅背懒洋洋地说:「早就警告过他别乱来了,真是。听不懂人话的结果就是得要这样吊起来,让血往脑袋冲冲,才能清醒清醒。我记得当年阿勤和你们也是这般吊一吊,没多久就吊乖了。」
「是啊!」双子同声道。
「这还只是开始而已。」小三嚼着栗子,两颊澎澎的,又因动武的关系让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颊现下显得红扑扑。
今日的衣衫也是灰色。小三在这些细节上通常不怎么关注。
可光是那双大眼,加上如同松鼠般拿着栗子一颗一颗啃,还脸色粉嫩的模样,整一个就是个邻家少年。无害的那种。
但前提是,别惹毛他。
小三这个人,和气的时候比你亲娘待你还好,可抽风起来,阎王殿的十殿阎罗看过没?
没?
那没关系。
看三爷就行了。
绝对可以让你看得鬼哭狼嚎,回家找娘安慰去。
小五问道:「师兄,你打算让聂夙在那里吊多久?吊太久没东西吃,很容易就死掉了。」
小三估摸着小五、小六在苏家村里受罪的时间,开口说道:「就吊他十天!十天内无论谁来,都不准让聂夙脚上那条麻绳解开。」
「如果苏远远来……」小五问。
小三毫不犹豫地说:「一样!」
「那如果那个苏啥?就苏远远他那个爹来呢?」小六问。
「苏谨华若还顾着将军楼等同苏家颜面这回事,便会来探,可这脸丢得大,聂夙这事包准明日便传遍朝堂与京城,所以他也可能不顾苏远远的面子,直接让人杀了聂夙,一了百了。」小三想了想后,说道:「别正面与苏谨华冲突,那个人是老子的,老子要留到最后一刻再对付他。你们一样只要顾着聂夙别让他下来就成。」
小六突然说:「对了,我们也不晓得苏谨华长什么模样,他来我们哪认得?」
小三顿了一下,突然笑了。「他很好认。」小三说:「你们只要见着,便会知道那是苏谨华。」
「?」小五、小六不明白小三这说法。
小三不吃栗子了,他让小五又斟了一杯热茶给他。杯子温着手,小三往外看去,似看着聂夙,却又像望着远方。
「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他喃喃地说。
☆☆☆
三爷转移阵地来到了二楼,小五准备了一张长榻、一个小火炉、一壶温着的茶水、一小盘核桃仁,小三美美地往那塌上一躺,便开始翻起药膳来。
过了午,小三没停下来,可看的还是同样一页。偶尔他会比画一下上头药材的模样,然后很奇怪明明看进眼睛里了,等书一阖要把药材与通篇药性背出来时,三样才记得两样。
小三磨磨牙,就和这本书硬碰硬,同一页背上一百遍、一千遍,他就不信没办法记起来。
小三正在皱眉的时候,一楼往二楼的楼梯突然响起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只见前头的是小五,而跟在小五后头慢慢出现的,则是一张看起来熟悉但叫不出名字的老脸蛋。
那老人家起码有九十岁了,怀里抱着个坛子,在看似他孙子的人搀扶下,慢慢走上二楼。
「师兄,这老人家说他与你有约。」小五道。在这之前他那双利眼已经看出两人没半点武功,这才把人带上来。要真是小三认识的人,坏了小三的事情可会很糟的。
年轻人一直没开口,就只扶着老人家。
老人家带着笑容,张开嘴只见一片无牙,带着些口音颤颤说道:「苏……公子啊……你要的酱……油……老朽不负所……托……终于在进……坟墓前……给、给、给您做出来了……」
一听到酱油,小三立刻想起了眼前这个人是谁。
兰州最著名的酿酱世家,胡记酱坊的传人。
小三之前用的酱都是在外头打的,也不是说不好,只是想达到三爷能点头的地步,那得两辈子酿酱的人功夫加起来,才可能做出让小三满意的。
前几年出谷时小三碰到了胡记现下的传人胡老头,也就是已经老到牙都掉光却还不肯把手艺全部传给儿子的这一位。
那时小三和胡老头擦出了火花,对着南方到北方各地有名的酱种讨论透彻。他们两人心中都追逐着一种酱,酱的极致,十全菜谱中说:「不以鲜肉酿,无腥、味清,五年熟而优,豆酿。」的这种只存在梦中的酱油。
最后小三临走前留下了十多张臆测的方子,要胡老头尽量试试看。
他本来早把这件事忘了,谁知酿好的酱油竟在今日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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