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蹲的六个boss各占一块地盘,从东南西北中一个七个方位建了主殿,整体看去像是一只巨大的乌龟盘踞在黑龙沼这块地方。讽刺的是,当年烛龙殿里的大boss乌蒙贵江湖人送外号乌龟,他镇守的正殿位置在地图上这只“乌龟”的脑袋上。
从前殿龙跃殿开始,分上中下三路,都可以到达正殿。
所以暴力dps三人小分队到了龙跃殿后,面对通往三个方向的通道,搞不明白柯西去了哪边。
最糟糕的是三个入口都有进出的脚印,杂乱无章,无从分辨究竟有多少人在烛龙殿内。可知除了柯西之外,还有另一群人在这里出入,最令人担忧的是这些人是不是天一教余孽。
唐书雁死死盯着泥泞地上一枚大脚印,五个肥大的脚趾清清楚楚嵌在泥土中,“是剧毒傀儡兵。它们生前是武林高手,被炼制成傀儡后威力巨大,不容小觑。”她冷笑地给了西索一个眼神,“你那个师妹怕是凶多吉少。”
神形癫狂的五毒男子打从开始就把唐书雁当透明的,西索把三个入口都仔细巡查了一遍,挑准了南侧的入口一路寻去。
眼看着西索就要跑没影了,唐书雁紧随其后,心想这五毒杀人如乱麻,倘若烛龙殿内仍有天一教余孽,也该由她亲自动手,打得他们粉身碎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不让他们痛痛快快地死。
唐书雁怕西索把人都打死了,争先恐后就抢着要走前面。
然而永寂抬头望了眼西侧,隔着一片灰蒙蒙的天空,西侧雷神大殿棱角分明的穹顶在黯淡天色下仿佛孤城一座。他毅然往西侧入口走去,就此和西索二人分了两路。
在三个dps闯荡烛龙殿的时候,那边无花背着佞修连走大半个日头,终于在慕容追风之后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身裹灰色粗布衣,头戴斗笠,身后背着一把锄头,佝偻着腰背站在一棵龙血树下。
高大的乔木因为水土丰沃,长得枝繁叶茂,在太阳底投下的影子带着厚重凝滞感。
无花望了一眼佝偻的背影,他接着望向远处,苍翠群山起伏,怪石巨柱屹立山脚,巨大石柱表面雕刻似星宿的古怪符文。无花大概打量了一眼,也不再多看,目光回到那颗龙血树下时,发现树下之人此时也正回头望着他。
破旧斗笠下,露出那人半张缠了绷带的赤红面孔,一双眼睛仿佛两个黑洞般黝黑。
无花背着佞修走近了几步,他终于看清了佝偻者半遮半掩的面孔,那双眼睛竟是从眼白到瞳仁漆黑一片,绷带底下露出的皮肤的确赤红,却是因为他的面孔上并不存在所谓的皮肤,深红色的肌理暴露在空气中。
佝偻者在无花走近后,缓缓拿起了生锈的锄头,粗布袖子下露出的一截手腕c骨嶙峋,一只手掌上白骨森森,皮肉糜烂殆尽。
他已经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人了,仅仅是它。
此时睡了大半天的佞修终于清醒过来,他打着哈欠问无花,口齿有些模糊,“那边那个是人是怪物?”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能因为它是个怪物就鄙视它,无花诚实回答,“怪物。”
佞修从无花背上爬下来,他是来到黑龙沼就开启屠杀模式的男人,他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仿佛拳皇上身,敦敦敦,以惊人的娴熟手法,徒手拆了它。
四肢堆在一块,枯瘦的头颅却被佞修扔到一边的山沟里。
做完这一切,佞修指着地上的残体,对无花说教,“这是天一教病毒传播者,几乎见人就咬,唯一能打败它们的方法就是拆下脑袋打断手脚。为了防止病毒扩散,平常人就看到这玩意儿就跑远。”
佞修很认真地告诉无花,“被它舔一口,你会变得跟它一样难看。当然了,现在的性质是你被我舔一口,下场也是一样的。”
“……”无花总觉得他师父从上一句话说完开始,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
无花思考了一会,问了一个很有必要的问题,“师父,你饿了吗?”
“有点。”
不用再说了,无花连忙去打了只兔子回来,扒皮洗净上火烤得油脂飘香投喂他师父。
吃不完的打包带走,路上继续投喂。
在山里绕路的时候,佞修又展现了几次徒手拆头骨的技艺,摘了一路的脑袋后,师徒二人到了一座山顶。山顶上纵观远景,山河大好,景象恢宏,只是山顶上不知道谁垒的石头台子有点碍眼。
不足二十平方的石台上端端正正摆设了一只鹿头,似乎是某种图腾象征,又像是祭品。鹿头之后又摆设几个青铜鼎,无花凑近了看,见锈迹斑斑被的圆肚小鼎上浅浮雕刻着蟾蜍、蜈蚣、蝎子等毒物。
在他靠近之时,鼎内竟有oo的响动,有什么活物关在了里头。
鼎盖被直接焊死,无花找了一圈才在一只鼎耳旁发现一个绿豆大的小孔,往里头看去,幽暗的洞口突然出现一只绿油油的芝麻小眼,隔着两巴掌宽的距离跟无花深情对视着。
绿透的芝麻小眼睛隔着几秒眨一次眼睛,一层胶状的浅蓝色薄膜时不时刷新一次眼球的湿润度,这只小眼睛水灵灵的。
无花:“……”
这时候佞修也蹲到无花身旁围观起,在佞修开口之前,无花语气坚决,目光坚毅地直视他师父说到,“这个不能吃。”
佞大糙一脸血,“我还不至于贪吃到这个地步吧。这玩意儿明显长得不好吃啊。爱徒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你敢不敢用公正的眼光看我?”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下毒手开始吃人。”无花从单纯意义上批佞修的贪吃。
而佞修仔细思索了一会,擦干净脸上的血,豁然说,“爱徒,还是你了解我。”
这会儿轮到无花一脸血了,“……你真有吃人的念头?!”
“这可由不得我了,你仔细想想,我现在还能保存理智,等我彻底尸化后,我必定是个贪吃的毒人,见了什么都想咬一口,到时候我光明正大吃人,还不是今天想吃七秀就吃七秀,想吃藏剑就吃藏剑,想吃基佬就吃基佬?七秀金龙鱼,东都哈士奇,藏剑小黄鸡,纯阳小绵羊。每天换着花样吃谁能拦我?”佞修畅想了一番未来转种族后的食谱,清俊脸庞扬起和善微笑,对无花说,“小秃驴,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少林小秃驴无花听后竟无言以对。
☆、第52章 爱渣叔看
蓝条耗完的柯西有了永寂支援后,顿时转职成为后方摇旗助威的啦啦队员。
等永寂刷完一群天一教小怪后,柯西继承了她师父摸尸体的好习惯,蹲在天一教祭司的尸体旁搜索起来,她摸到了[五毒萝莉呕心沥血为师父存的嫁妆]后还摸到了一本《尸典》残卷。
拿着这本《尸典》残卷,柯西那神态就像佞大糙捧着切糕一样欣喜若狂。
切糕!是切糕!麻麻再也不用担心我dps不合格了!
“尸典!是尸典!再也不怕师父作死了!我要把他做成我的毒人!”柯西捧着书高兴极了。
正在擦剑上血迹的永寂停下了动作,高深莫测地望着柯西。他就知道,只要是个女的,都会借着徒弟、闺蜜、红颜知己等等名义对佞修有所图谋,企图上位。
永寂面无表情低头继续擦剑,血迹抹尽,剑刃青光雪亮,斩金断铁,锐不可当。
后面柯西还在捧着《尸典》高兴地手舞足蹈,等她受伤的一只脚踝跳累了,她赶紧翻阅内容。
这线装书一翻开,柯西就给跪了,她中原话虽然过了口语四级,可书写能力不达标。
“师爹。”五毒小萝莉期盼的目光望向永寂,“你读书多,一定读得懂这本书。”
永寂却是自顾自擦完了剑,插回剑鞘后才漠然对柯西说到,“人世几许离分,红尘万顷,咫尺天涯,将自在。他宁可赴死,也不愿半人半尸,苟且而存。”他神色平静,修身玉立,挺拔如剑做了傲骨,一身清冷道袍从穿戴到袍角一丝不苟,凌然如仙,仿佛得道之人。
“……”柯西有一半听不懂,她觉得永寂的画风跟她完全两个极端,跟她师父也是两个极端。一瞬间想问问永寂究竟是怎么看上她的逗比师父的,柯西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真的问出口了。
而永寂的回答让柯西整个人都凌乱了,他说佞修是他的剑灵。
柯西就想到了她的师兄弟们,跟苹果树谈恋爱的西索,跟自己谈恋爱的佞三观,跟里飞沙谈恋爱的李狗蛋,还有跟自己的剑谈恋爱的西门吹雪。
这么一想,柯西突然就理解了有没有。
此时,绕着烛龙殿跑了一圈的西索和唐书雁也来到正殿。
见他们来了,永寂率先离开,他还忙着找到佞修正立他男人的威严。
然而他的离开和西索的到来,都没能阻止柯西的“阴尸”计划。
柯西曾经生活的世界充满黑暗、邪恶的魔力,天上甚至有两个月亮,在她从小生活在名为“黑花”的无人之城,城里的确没有活人,但城外终日游荡着一群肉身不腐不灭的阴尸,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些阴尸也达到了不老不死。
是时候用她黑魔女的诅咒之力,诅咒她师父不老不死了。
西索对阴尸或者毒人什么的不感兴趣,找了个高处坐着思考他的人生。
而唐书雁则表现出浓厚的兴致。
“当年乌蒙贵把我丢进鼎里之前,他往里面扔了许多毒物。”唐书雁兴致勃勃地往走道尽头找到的大鼎里扔满地都是的新鲜毒蛇尸体。
“只扔毒蛇够吗?”柯西拖着一只受伤的脚踝跳着往两米高的大鼎里扔毒蛇尸体。
“我当时被打晕了,并不知道细节,或许还配了毒草吧。”
柯西一点也不含糊地摸出阴行草、萝芙木,一跳一跳地往大鼎里扔。唐书雁趴在鼎上往里头看了看,密密麻麻的蛇尸体和半鼎血,一些没被打死却被顺手捞了丢进来的毒蛇扭动着长长的身体,在鼎中游动翻滚,斑斓的花纹在血水中若隐若现。
总觉得还缺些什么的唐书雁回头看了看,一眼看到走到那段横陈着的银白大蛇的尸身,“灵蛇的毒牙。”
她翻了个身,青铜色的大衣摆翩然风中,她就像一只大号的幺蛾子一样扑腾着,就要去拔死去的蛊兽的獠牙。柯西发觉连忙喊住她,“不行!你现在还不能碰它。”
唐书雁回过头,一张青绿色的面孔颇为吓人,活生生的不用化妆也能出演惊悚片女主角的造型,她灰白死气的瞳仁看着柯西,“我不能碰它?”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师父父这个姐姐长得好像鬼!柯西往左侧上方看,能看到西索坐在高高的雕纹石头柱子上,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有一个不拿橙武dps也能暴力得像拿了橙武的师兄在,柯西一下就来底气了,直视唐书雁道,“至少现在不行。”
唐书雁也注意到西索在看着她们,她青灰色的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弧度,“你们这些苗疆人……”话未说完,她的视野捕捉到地面上有一道迷你银白色细条闪过,快得像一道闪电扑向柯西。唐书雁无动于衷看着,然而那道影子蹿上柯西的手腕再无异动,细看之下竟是一头小指细的银白小蛇,一双通红的小眼睛水汪汪的,脖颈上三环鲜红,鳞片色泽艳丽。
小蛇冲柯西吐着蛇信,摆动着稚嫩的蛇尾,竟有几分娇憨姿态。
“我的小小小红,今天辛苦你了!”柯西摸了摸蛇脑袋,高高兴兴的把从尸体中重新孵化出的赤环三吞银蛇放回自己的虫笛内。做完这一些,她抬头冲唐书雁道,“好了,你可以去拔牙了。”
“你这蛊兽却是稀罕之物。”唐书雁像只幺蛾子,飞着去拔了大蛇尸身上的毒牙回来扔进鼎里,她站在大鼎前若有所思。
柯西爬上起往里头瞧了瞧,里面空间还算充裕,她语气难掩愉悦询问唐书雁,“是不是还缺个活人进鼎?”说罢,她仰着脑袋去看坐在高处的西索,那双黑溜溜的杏眼里来自师妹的恶意太明显了。
唐书雁:“……”你们同门相残如此明目张胆你们师父知道吗?
神形癫狂的五毒男子西索根本没给柯西继续张狂的机会,他从石柱上一跃而下,仗着个高长腿的优势,轻轻松松提起柯西,把她塞进了大鼎里,“不是一直嚷嚷着和师父同生共死吗,是时候付出行动了。”
唐书雁梗直了眼神看着:“……”你们师父真的知道你们这德行吗!
这口青铜大鼎里蛇尸虽然堆积得多,但依然松动,压上柯西的体重后她马上陷了两条腿在尸体和血水中,柯西站在滑腻腻的尸堆里豁然开朗,击掌而道,“没错,是时候付出实际行动,跟师父同生共死了!”
西索确认柯西是个逗比了,他伸长胳膊去捞她上来,结果她仗着自己身材小巧,东躲西藏。
“你出来。”
“就不,我要当毒人。”
“你给我滚出来。”
“有本事你滚进来。”
“柯西,别再犯蠢。”
“西索你少扯,说得好像你不蠢一样。”
“……”西索干脆利落地把盖子合上了。
唐书雁也悟了,“你们师父必然是一个每日寻死腻活的人。”所以这两个徒弟也跟逗比一样光明正大手足相残。
青铜鼎盖子合上后,内部空间骤然漆黑,隔着一层铜皮还能听到柯西精神奕奕的声音,“唐书雁,你要不要也进来泡泡?这一鼎毒蛇应该对你大补。”
作为一个满级的毒人,唐书雁表示她不需要这些东西补身子,于是她隔着青铜鼎跟里头的柯西聊起《尸典》。
“当年我被丢入万毒蛊鼎,毒腐肌蚀骨,从皮肤处开始蜕变成怪物,毒蛊随后侵入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此后便是九死一生的煎熬。被炼制之人剧痛缠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年我忍受了整整七日万毒噬心之痛后,从毒池中爬起来。待我清醒,我已然是不人不鬼的模样。”
“在这七日之中你可有食用什么诡物?”
“当时我疼得神思模糊不甚清醒,疯癫之时以毒池中污血充饥,以腐尸果腹,千毒万蛊再难回头。”
柯西站在青铜鼎里想了想,觉得口味太重了,这种事情也只有她师父能在清醒的状态下丧心病狂地干出来。反正她是下不了嘴的,“不吃这些行不行?”
“我劝你快些出来。”唐书雁冷冷道,“这口鼎乃乌蒙贵当年用来炼制毒神之物,谁知道你待在里面有什么事会发生。”
“咦?”
在柯西玩密室逃脱的时候,另一边无花正跟着佞大糙跳山山。
“山下有路,怎么还要跳山?”无花单脚踩着山崖壁凸出的石块,两手费力扒着另外两块石头,在他脚下是悬崖峭壁能让人腿软的高度。
“每一个师父都有必要教会自己的徒弟如何跳山山和找情缘。跳山这一手我在行,倾囊相授不是问题。至于找情缘这件事,为师不拿手,教不了你们什么的。如今想想,哪天你们师兄弟个个成基佬,也是我的责任。为师真是羞愧啊!”
“不必烦心此事,我是出家人。”无花提醒道。
“想当年!”佞修给了一个语气激昂的口头,接着语气就开始古怪了,“我认识了一个清心寡欲潜心修道的道士,这道人道骨仙风,冷如冰霜,许多年过去了,不知不觉之间我以为这个会打一辈子光棍的道士突然成了基佬。吓得我跑了。”
说着他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没错,他就是那个一夜三秒真男人的纯阳永寂。”
无花:“……前几日你还说他一夜十秒真男人。”
“我真是这么说的?为师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总是记不清楚,让我们重复温习一遍加强记忆。没错,他就是那个一夜三秒真男人的纯阳永寂!”
“……”无花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个意思:你早晚有一天会被那个叫永寂的打死的!
☆、第53章 爱渣叔看
如果佞修用跳山山这个把妹技能混迹基三,他绝壁能成为基三十佳好情缘,就算哪天死情缘了,人家妹纸只会去贴吧“818我辣个呕心沥血带我跳山山刷轻功成就的前情缘弃治花哥”。
――花哥他是个好人,就是整天带人家跳山山,奴家做不到啊!
等无花爬到山顶时候,佞修已经麻溜地跑远了,他站在对面山头吹着风,长发飞扬,广袖长衫,衣袂潇洒的时候。无花站在另一个山头,心情复杂。
无花当时的心情就跟口袋里揣着工资卡到了银行门口,结果发现揣的是张公交卡一样。真心忧伤。
说好的武功被废,体质柔弱,跑几步就喘呢?
无花抹了一把额头细汗,认命地继续跳山山,结果发现对面的佞修冲他招手,比划着一个方向。无花循着望去,见两座山头竟然连着一根粗麻绳,也不知道麻绳在这风吹雨多多少日子了,破旧得正常人根本不会动这个脑子走杂技过山。
但无花知道,佞大糙肯定什么也没想,就直接踩着麻绳玩空中杂技过去了。
他知道有些人天生神经粗犷,对金银钱财功名利禄没反应,更是有些对生死也看得很淡,这类人,人们一般称他们为不要脸的、不怕死的、不要命的。
无花觉得他师父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还是别强求其他了。
心中念完佞大糙作死平心论,无花目测着麻绳,提气而起,一苇渡江。身法飘灵,凌波微步,似若平步度九霄,不多时已然飞越而至,站在佞修身前。
佞修就拍着无花的肩膀,“武功终于出息了。”
“……”师父,你眼里只看得到轻功吗,只要轻功好你就说有出息,让这一江湖的武林高手怎么想?
“走吧,再过一个山头我们就到五毒的地盘了。很快我们就能收罗一群毒哥毒姐毒萝莉的爱和一框的碳烤蜈蚣油煎田鸡。”
“听闻南疆人待中原人,并不友善。”
佞修摸了摸自己深灰色的头发,他终于得意一回,“我长得就不像中原人。”
无花就呵呵了,这种自欺欺人的精神不值得提倡,五毒人民又不是煞笔,还能认不出中原人?
“师父,我这有块墨。”无花白净的脸庞上浮现青莲伴佛前,慈悲为怀的温和笑容。
“干吗?”
“到五毒之前,容徒儿为你泼墨染发,换你三千青丝,墨香披身。”说着无花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徽墨。
出门旅个游还带块墨是什么心态?佞修用看逗比的眼神看着无花,风骚得甩了甩头发,“有本事别用墨用酱油。”
于是无花试想了一下自己跟佞修并肩而行,身旁人一头亮丽黑长直,行走之间若有若无飘来阵阵酱油味……
用酱油染头发又是什么毛病?无花看佞修的眼神都发直了。
找到下一个水源地时候,无花没给佞修挣扎的机会,三下五除二把徽墨化开,抹在佞修头发上。活了这么多年,佞大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染发,他说,“小秃驴,你这染头发的手艺是跟村口的王师傅学的吗?”
清寒发丝一点点摸上黑色,浸透了墨色,冷灰色的基调渐渐被不透光的昏沉黑色取代。无花低头分着缕缕头发,细心涂抹着墨,声音温润轻柔,“王师傅是谁?”
“魔法少女王遗风。”
无花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佞修说的是谁,过了几秒突然醒悟这个大名说的是谁,“雪魔王遗风?”
“没错,就是他,美发沙龙老板王总裁。”
“师父,你如今不比当年武功盖世可一世轻狂。徒儿明白这世间许多事师父你可以付作笑谈,转身皆成曲终人散。然,徒儿虽平白多活一世,却做不到师父这般逍遥洒脱。”所以不要再作死了,黑完那个叫永寂的,现在开始黑王遗风了,永寂什么来头他不知道,但王遗风的名声江湖人都知道。雪魔覆手翻,谢渊谈笑停风雷。这么厉害的人物,还是恶人谷谷主,必然是心狠手辣之辈。要是让王遗风知道佞修黑他,无花仿佛看到一大波恶人谷极道魔尊杀过来刀光剑影人头落地的景象。
“爱徒,你整天吃斋念佛能知道个什么,魔法少女王遗风的养发护发心得能写成一本书了,还有那个美少女战士谢渊,听说他的厨艺也是堪称大厨,若是有机会,真想到他家厨房溜达一圈。”
“……”无花仿佛看到一大波浩气盟武林天骄从四面八方杀过来的景象了。
“如果我绑了王遗风,再给谢渊写一封信,威胁谢渊给我亲手做一桌菜,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完好无损放王遗风回恶人。如果谢渊把饭菜送来了,我就撕票。不知道谢渊干不干。”
“万幸师父你武功已废。”不然他就得眼睁睁看着一大波极道魔尊和一大波武林天骄杀过抢佞修的人头了。真要命。
“我不是恢复了一成内力吗。”佞修一点也不愁的模样,笑容满面,似清风扶水,柔风和煦。
“莫非师父认为它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说明我以毒攻毒的想法是对的。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凭借尸毒,一跃为大毒尸,想吃西湖小黄鸡就吃西湖小黄鸡,想吃扬州金龙鱼就吃扬州金龙鱼,想吃嵩山秃毛驴就嵩山秃毛驴,还不痛快?”
“师父所言极是。”无花昧着良心拍马屁。看佞修这架势,他师父是真的在考虑变成毒人后的食谱!
涂抹完头发,等头发晾干了,无花耐心地用手指梳着佞修的一头“黑发”。黑得沉重。
“气味重吗。”佞修自己抓了把头发闻闻,没闻出什么味道。
“新墨味沉,晾一晾会散去许多。”
无花从包袱里取出佞修那身竹笋一样一层包一层的万花破军套装,叫佞修换上。
“不换,这身衣服凉快。”他身上还穿着风骚的粉红色七秀坊衣服。
早料到他会这样了,无花指着粉色衣服上大块大块的墨迹,是他染发的时候故意抹在衣服上的,无花好脾气劝说,“这身衣衫脏了。”
结果糙习惯了的佞大糙无所谓地挥挥手,“没事,我又没有洁癖。脏点破点一样穿。”
这真是逼无花出杀手锏,无花一把扯掉佞修两条袖子,“师父,你看,断袖了。快把衣衫换了。”
佞大糙被他这一手震惊了,“爱徒,这是你从哪儿学来的新技能,刁刁的。”
“自然是师父你言传身教,徒儿从中领悟的。”无花垂着眼皮谦逊地低着头,目光却是仍然停留在佞修胸口那一片皮肤上。早几日色泽暗淡的血痕如今已经青紫淤结不散,苍白皮肤下有明显的血管展露着不正常的暗红色,仿佛血管中的血液凝滞不淌,而积淀成可怖的血网。纠缠盘踞在这个身体中。
佞修无所察觉,仍然麻溜的耍嘴皮子,“果然刁刁的。爱徒你也别当和尚了,快跟师父还俗,师父给你娶十八房媳妇,有男有女。”
无花随他说,动手帮佞修把衣服换上。听说过万花风流雅士衣物繁琐,这一身破军套穿下来,无花一脑门汗。仅仅是白色内衬就有四层,紫色留香碧绉中衣一件,还有外罩的墨黑花素绫罗一件,配上腰带鞋袜束腕玉佩等等物件。无花终于理解佞修为什么爱穿七秀轻薄凉爽的衣服了。
一身衣物穿戴整齐,佞修抄着手站在那,修身玉立眉目不掩笑意,仿佛□□月白海棠如水而流,折花却绽诗三千,一方君子温良端方,点墨山河笔走龙蛇,扇底春秋书尽风流。
那人模人样的样子让无花看得没办法说评语了,要知道几分钟前他人模人样的师父还坐在地上抠脚。
“每次一穿万花衣服,我就忍不住开始端着架子装。”觉得这是职业病的佞修仰头长叹。
无花真心觉得这个“职业病”贱贱的。
师徒二人再次启程,走走停停又是两日,一路上又是坐牛车又是搭竹筏,终于过了遍地毒物跑的五仙教活动范围,到了五毒潭以南开阔平原地带。
佞大糙拿出半路顺来的地图,开始上上下下比划起来,“接下来我们往东边走,会看到两座高瘦靠拢的大山,那边有大河能坐船去苍山洱海。”
顺顺当当的,两个人成功搭着去苍山洱海走亲戚的老人家牛车,到了大河码头。
他们到的时候已是傍晚,远山在夕阳下景深色暗,模糊成黑影倒映在江河中,金红夕阳染着半边天,河水流淌波光粼粼,金红波光千层万浪延伸向天际。
无花看了看天色,“今夜怕是急雨,明日河水涨烈没有船家出行了。”
“我们还是吃了晚饭再想这些吧。”佞修指着河边小树林,上空有青烟袅袅,他笃定道,“那里有吃的。”
总不能见了有烟就认为有人野外烧烤吧。无花无奈地跟在佞修身后往树林里走去。
溜了小半个树林找到了已经熄灭的篝火,边上还有一锅打翻的菌汤,浮白的蘑菇煮烂了泡在汤里,伞盖白惨惨的褶皱着,像极了一张愁眉苦脸的苍白面孔。
在佞修提出它能不能吃之前,无花眼疾手快,踢了两脚泥土把蘑菇毁尸灭迹,连黄铜小锅也没放过,一并用土埋了。
佞修无声侧目。无花挺直了腰板,望着远处的落日,“方才见林外有一户人家,趁天未黑,我们去找主人家借宿一宿。”
“你见鬼了吧,哪有人家。”佞修不客气地说。
“徒儿心知师父你双目有疾,多半是瞎的。”
两个人出了林子,按无花说的方向找去,借着薄暮天色,一座三尺高砌成小宅样子的迷你墓冢安安稳稳坐落着。
隐约能见门内影子幽深处摆放着不知名人物的牌位。
佞修比划着外观堪称精致到豪华的墓冢,迷你的墓冢不到他腰的高度,他回头问无花,“你说,这小地方能躺的下我们两个大活人吗?”
“……”
佞修绕着走了两圈,突然从里头拿了牌位出来,红木的牌位雕刻得很是精致,上头漆金的楷书――北绪李氏李阿宝之位。
佞修眯着眼睛吃力地辨认着牌位上的字,“北绪李氏李阿宝之位。“
忽来一阵夜风,悉悉索索,万物皆动。
一条人影直直得从高处摔落在无花面前,口鼻溢血,看起来摔掉了半条命,可这人挣扎着抬起头,“咳咳…救命……”
无花手指头都僵直了,两条腿不着痕迹挪动几步,到了佞修身后。
佞修倒抽一口冷气,摸向地上躺着的汉纸,“阿宝,别挣扎了,其实你已经死了,没想到念你牌位上的字会把你招魂招来。真是费心让你跑了一趟。”
“我……不是阿宝咳…快救我……”说着那人又呕出一口血,鲜血淋漓糊了他满脸,命不久矣的悲惨模样。
佞修握着他一只手,给他一点人间的关怀,顺手把了个脉,“气脉虚浮,血气郁结,经脉不畅。五脏六腑皆有所伤。”佞修顺着地上躺的人腹部按了按,“脾脏被人打坏了,没得救了。趁着今晚月色朦胧星光不在黑云集蔽,阿宝,我们聊聊人生。你私房钱藏哪了?”
“……”
“既然你不说话,就听我给你说个关于一夜三秒真男人的故事吧。”
☆、第58章 爱渣叔看
“师父父~~”柯西一把软萌萝莉音不停叫唤着跟在佞修身后。
“师父父你快看啊快看啊,我新获得的技能。”
佞大糙有气无力地走在前头,憔悴得仿佛已经有三天没吃饭了一样,都是被原本鲜花一样娇嫩的唯一女弟子变成毒人给残害了精神,“你不刻意卖萌也很萌。”
“那你就回头看看我!看我新技能!”
佞大糙耸拉着肩膀,憔悴地回头,想看看柯西又在折腾什么,“说吧,你是终于长出了第三只恶魔之眼,还是长出了第三条腿。”
回头见柯西手里抓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我就说这附近怎么都看不到兔子,都被你逮去了啊。”佞大糙恍然大悟,却也不想想他五米开外人畜不分的视力。
“师父,你看好了。”柯西挪近了几步高高举起小兔子,灰毛的小兔子扑腾着四条腿拼命挣扎,却逃不出柯西的手掌心,“哈哈哈哈哈,小乖乖,乖乖做我师父的盘中餐吧。”柯西怪笑几声之后,迅速将兔子拿到嘴边舔了一口。
佞修默默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恶心,这兔子我不吃。”
“师父你看。”柯西仍然跟献宝一样把灰兔子递过来,佞修就目睹了灰兔子三秒钟吐舌头断气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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