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在了……
陆昕阳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想要杀了游天骐?不可以,他不可以这麽做,游天骐当年救过他,这麽多年来是游天骐一直带著他护著他,游天骐相当於他的第二位父亲,他不可以加害游天骐!
但是……
“师叔,你不要阻止我!”陆昕阳艰难地吐出话,“我不能放弃复仇!我也──我爱夏彦!”
“我知道。”游天骐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无理狂暴,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淡定地说,“你可以报仇,你可以以你一个人的力量去杀人去报仇,但是你不能将整个天非门牵扯进去!你也可以爱夏彦,你可以靠近他追求他,但如果你不能给他平静而单纯的幸福,我就会阻止你!”
游天骐的态度十分决绝,没有半分退让的余地!
游天骐让陆昕阳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116鲜币)宫中记 番外 一步之差(6)
陆昕阳愤愤离开游天骐的书房,他可以理解游天骐的心情,但他不能容忍游天骐的阻碍!
陆昕阳阴沈著脸,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显露怒气,路过的师弟师妹们都有些心惊,胆小的甚至不敢靠近。
大步走过长廊,陆昕阳心中的怒气渐渐平复,他知道他吓到周围的人了,这对他拉拢人心并不好。
走到无人处,陆昕阳几次深呼吸之後让自己缓下脸色。
不等陆昕阳的情绪完全平复,旁边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陆昕阳一跳。
“陆师兄……”
陆昕阳下意识瞪过去,尚未完全收起的怒气在不自觉间逸出,冰冷的气息吓到了来者。
苏可意愣愣地看著面色阴寒的陆昕阳,不知道为什麽一向温和的师兄大哥会突然这样愤怒。
苏可意啜啜不敢言语,陆昕阳知道自己吓到他了,连忙缓下脸色,柔声道:“可意,有事吗?”
苏可意也知道陆昕阳的怒气不是针对自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抚抚胸口,带著余惊道:“我看到师兄在这里所以上来打个招呼……”
陆昕阳勉强笑笑,上前拍拍苏可意的肩膀,道:“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苏可意连连摇头,忙说没关系,又仰著小脸睁著亮晶晶的眼睛望著陆昕阳。陆昕阳见状便想起了自己临走前说的那番话,此时见苏可意眼中抑郁之色已去,目光清澈明亮,想来是自己的一番话起到作用了。
陆昕阳微笑问道:“最近有好好练武吗?”
苏可意连忙用力点头,朗声道:“陆师兄,我最近都有好好练功!”话一出口,苏可意面色微红,带了些许羞怯,小声道,“陆师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我现在已经重新振作了,请师兄……请师兄以後多多指教!”
苏可意对著陆昕阳深深鞠躬,身子弯下去便不再起来,直到陆昕阳扶他他才直起身。
苏可意的重新振作大概是陆昕阳自回来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看到苏可意充满斗志的明亮眸子,陆昕阳也忍不住为之微笑,拍拍苏可意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努力吧,天资并不能决定一切,或许你不适合习武,但你可以尝试学一些其他东西,比如毒术、机关术,智慧堂里有很多这方面的高人,你可以向他们请教,学的好了同样可以报仇。”
苏可意点头道:“嗯,陆师兄,我已经在试著跟李惊震者学习毒术,李震者说我在这方面似乎挺有天分,他觉得我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有所成就。”
“那就好。”陆昕阳也为苏可意高兴,“好好努力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要太心急了。”
“嗯。”苏可意乖巧而用力地点头。
苏可意果然恢复了以前刻苦的姿态,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在剑术上难成大器,转而开始在医毒之术上下功夫,每天早晨例行的练剑之後就是抱著一本医书或毒书狂啃,走到哪里嘴里都念念有词的,仔细一听便能听出他是在小声的背诵书上的内容。
医毒之术不比武学那样依赖天分,苏可意的刻苦勤奋让他的学习进度进展得很快,况且苏可意只是身体不适合习武,脑袋却不笨,短短几天,陆昕阳就从丹药子堂那边的传功者口中听到了赞美苏可意的话。
对於这样的苏可意陆昕阳自然是欣慰的,但老实说,陆昕阳现在并没有多少精力去关心苏可意的状况。
之前游天骐威胁陆昕阳不许陆昕阳争夺掌门之位,否则就要将陆昕阳和夏彦的事告诉倪天擎,但是接下去的日子却始终风平浪静,游天骐什麽都没做,和陆昕阳照面的时候也都是笑眯眯的。
陆昕阳知道游天骐是给自己留了一分余地,或者说,游天骐是在等陆昕阳的动作,如果陆昕阳有所妄动,游天骐就会马上发难。
未出鞘的剑才是最具威胁的剑。游天骐这招以静制动如同一柄利剑悬在陆昕阳头上,让陆昕阳动弹不得。
这种被人胁迫的感觉很差。
另外一边因为倪天擎已经将婚事提到了面上,倪若芝和陆昕阳的走动也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地来送个点心,和陆昕阳练剑,或者是邀请陆昕阳逛逛街出去玩什麽,虽然都不是什麽很特殊的事情,但倪若芝的心意已经表现无意。
而且陆昕阳怀疑游天骐恐怕也想撮合他和倪若芝,因为最近游天骐不怎麽将他带在身边办事了,这让陆昕阳有了许多空余的时间去和倪若芝相处。
平心而论,陆昕阳并不讨厌倪若芝。倪若芝是那种即美丽又温柔还很有能力、识大体知进退的女人,不论从哪方面说都堪称完美,任何男人娶到这样妻子那真是祖宗八代修来的福分,甚至可以说任何男人都会被这种女人吸引。但陆昕阳对倪若芝的感觉也就仅限於欣赏罢了,完全没有见到夏彦时那种心动的感觉。
这日倪若芝和陆昕阳下山逛街市,走到一家香粉店前,倪若芝要帮人买东西便进去了,陆昕阳不方便进入便站在店门口等待。
旁边两个人走过时,其中一人说:“……唉,没想到这战争说打就打了!”
陆昕阳听到战争二字不由得竖起耳朵。只听另一人说:“听说这次是韩式希打过来了,要不得,要不得!”之前那人摇头叹气,却又说:“说的是,但也没什麽,那些北方的蛮子只懂得骑射之术,论水战,还是我们南人厉害,这江,他们跨不过来,只是没想到……皇子……出征……”
两人走远了,陆昕阳听不清楚他们又说了什麽,只是依稀听到什麽皇子随军出征之类的话,不过想到这种事情肯定落不到夏彦头上,便也不再去留意了。
没多久,倪若芝出来了,手上拿了两个散发著香气盒子,大概装的是水粉胭脂之类的女人东西。虽然倪若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陆昕阳还是体贴地替她接过了物件。
两人拿了东西回山,两人边行边聊了一些门里的事情,倪若芝说到她的一个闺中密友近日为她的心上人绣了一方帕子,两人便算是定情了。陆昕阳听了也只是笑著祝福他们,却不想倪若芝羞涩地低了头,轻声问道:“昕阳,我……刚才在店里看到一些很不错的香料,我觉得很适合你……我为你做个香囊好吗?”
陆昕阳一愣,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女孩子若是送男孩子香囊那就是实打实地表情意了,这样的话普通女孩子断然问不出来,但江湖儿女毕竟比普通闺秀豪爽许多,再加上天非门门风开放,倪若芝和陆昕阳也提过婚约之事,这样问倒也不是放荡。
但香囊这东西,女孩子接了,若是男孩子收下了,那就表示他接收了对方的心意,这香囊就成了定情信物。
陆昕阳收还是不收?
若是收了,那几乎可以说这门婚约就是定下了。若是不收,陆昕阳又怕倪若芝难看,同时也怕拂了倪家的颜面,事情传到游天骐那边,多半要生波澜。
陆昕阳还未想好如何回答,倪若芝已经黯淡了目光。
倪若芝苦涩一笑,在陆昕阳开口之前,她已强作开朗地说道:“哎呀,我都忘了,昕阳没有佩香囊的习惯!”倪若芝又眨眨眼,以歉然地口吻说,“我还是换个东西送给昕阳吧。你的剑还没有缨子吧?改天我给你找个缨子好吗?呵呵,昕阳的剑要配个缨子才够潇洒呢。”
陆昕阳也知倪若芝是察觉了自己的犹豫而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感慨这女孩十分体贴之余也不免有些愧疚。虽然剑缨这东西也不是普通朋友会送的,但也远远没有到香囊那样定情的程度。陆昕阳不好再拒绝,便笑著答应了:“那好,我可等著你给我一个漂亮的缨子了。”
倪若芝轻轻笑了两声,不著痕迹地将话题转向了其他方面。
虽然倪若芝体贴可人,没有给陆昕阳带来更多的烦恼,但随著智慧堂考核的时间越来越近,陆昕阳还是不禁渐渐焦躁起来。
陆昕阳可以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参加考核,游天骐一定会马上行动吗,但是陆昕阳根本不想进入智慧堂,如果假意顺从进去了,游天骐死之前他根本不要想离开,可是游天骐正值壮年,内功深厚,恐怕要等游天骐死头发都白了都不见得等得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小雪,按规矩,在小雪这一日天非门会在早晨举行一场集会,以纪念两百年前祖师爷在这一天创立了天非门,而集会过後则是轻松愉悦的一天,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天会是门内上上下下每个人放松的小节日。
清早起床,院子里已经蒙上了薄薄的初雪,早晨集会过後,门中许多年级小的师弟师妹门就玩起了雪,这天是天非门放松的节日,大人们也就放任孩子们贪玩去了,一时间院子里雪花纷飞,都是小孩子玩雪玩出来的。
陆昕阳自然不会参与玩雪,经过院子的时候,他看到苏可意站在一边笑呵呵地看著别的孩子玩雪,而苏可意自己去不上前。
陆昕阳想到苏可意今年似乎也不过十五六岁,比起其他孩子自然是大了点,但也就只是个大孩子罢了。
陆昕阳走到苏可意身边,笑问道:“怎麽不去玩?”
苏可意怔怔,连连摆手道:“不,我不玩。”
“为什麽?”陆昕阳奇怪地问,天非门里其实娱乐不多,对於小孩子来说玩雪算是最大的娱乐了,陆昕阳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很喜欢玩雪,一到下雪天就野得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地,追在其他孩子身後扔雪球,同时也被其他孩子扔雪球,玩的不亦乐乎,一场玩下来,大冷天里也热得浑身是汗,冷风一吹就哆哆嗦嗦的,弄得母亲也不得不板起脸来训斥他……
陆昕阳想到了温柔美丽的母亲,不禁有些伤感。
自母亲走後,陆昕阳便失去了玩雪的资格──他的时间都给了仇恨!
复仇……
陆昕阳又想起了这件事,游天骐的想法他能理解,但他却有自己的坚持!
陆昕阳想到这里神色微黯,却听苏可意在一边担忧地唤道:“……陆师兄?陆师兄,你怎麽了?”
陆昕阳慌忙回神,收拾了情绪,微笑道:“没什麽,想起了一点小时候的事情。”
苏可意眨眨眼,没有再追问,只是将他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等会儿要去和震者学用针之术,如果玩雪的话手就会冻得僵硬,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用针了。”
“哦。”陆昕阳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今天是天非门的庆祝日,你不需要这麽刻苦,玩一会儿也没什麽。”
苏可意腼腆笑道:“没有,我也只是去一会儿而已,因为昨天有一点没有学完,所以今天想把这部分内容学完,然後我就可以自己练习。”
苏可意是个有主见也很自律的孩子,他这麽说便是定下了自己的学习计划,陆昕阳也就不在说什麽了。
陆昕阳看时间差不多了,正欲告辞,却听苏可意笑著轻呼了一声:“陆师兄,你缀了新缨子呢。”
陆昕阳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剑,剑柄的末端系了一条朱红的缨子,这是今天早晨倪若芝才送给他的,缨穗和普通朱红的穗子没什麽差别,但箍著穗子的那帽儿是十分沈稳的金铜色,而不是普通的银色,这让陆昕阳颇为喜欢。
陆昕阳笑了笑算是应了。就听苏可意又说:“陆师兄,这缨子……是倪师姐送的吧?”
倪若芝最近和陆昕阳渐行渐近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苏可意这麽猜也很正常。
陆昕阳听了微笑道:“是啊,好看吗?”
“嗯,很配陆师兄。”苏可意点头,没忘赞美一声。陆昕阳自己也喜欢这缨子,听到别人称赞总是高兴的。陆昕阳笑呵呵地摸摸苏可意的脑袋,正欲开口告辞,却不想苏可意又说:“陆师兄,你……”
这次苏可意说话很不干脆,话开了一个头,却又不说了。
“怎麽了?”
陆昕阳看苏可意神情有些扭捏,不免有些奇怪。
苏可意面色微红,轻咬著下唇,迟疑了一会儿,才低著头小声道:“陆师兄,你晚上有空吗?”
陆昕阳并未马上应承,而是反问:“有事吗?”
苏可意抿抿唇,抬起头来睁著晶亮的眸子望著陆昕阳,飞快地说:“陆师兄,晚上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吃饭?”陆昕阳觉得自己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问号,“有什麽特别的吗?”
苏可意面色更红,目光也有些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是、是这样的。因为陆师兄平时对我很关照,但是平时陆师兄都很忙,我不敢打扰师兄,所以想在今天请陆师兄吃顿饭,感谢一下师兄……”
“感谢啊……”陆昕阳笑著叹气,摸摸苏可意的小脑袋,温柔道,“说什麽感谢呢,我是师兄,帮助你是应该的啊。况且主要还是你自己在努力,我也只是指点你一下,要说感谢的话,你也要感谢静春师姐哦。”
苏可意连连点头:“我也有感谢静春师姐。不过静春师姐今天晚上要和其他人出去,所以……”
既然是这样,陆昕阳也就不再推脱,笑著应承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你说个时间吧,到时候我去找你。”
苏可意大喜过望,连忙将时间地点约下。既然说是吃饭,时间自然是晚上了,至於地点,苏可意因为是和其他人住同一间房,去他那儿不方便,两人便将地点定在了陆昕阳的屋子。
下午陆昕阳陪著倪若芝和几个较为要好的师兄弟们下山玩去了,路上听说了康国战败的消息,也因为这样街市上有些萧条,几人玩得不尽兴,天黑时便陆续回来了。
陆昕阳送倪若芝回她的院子,因为和苏可意约好了,便拒绝了倪若芝的挽留。
回到自己的屋子,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苏可意果然已经在等了,而他面前的桌上摆著一个硕大的食盒,虽然饭菜尚未摆出,但看这食盒的体积,便知道这顿饭相当丰盛。
苏可意是在天非门的厨房里做好了饭菜装在食盒里拎来的,这食盒特别用布包裹著,菜也不会那麽快凉掉。
陆昕阳回来得很及时,苏可意刚来不久,正在温酒,那饭菜自然也是刚刚出锅的热腾腾的美味。
嗅著空气中弥散的酒香,陆昕阳便知道这酒是自己最爱的“落雪梨花”。
落雪梨花是天非门独有的酒,因为不属於传功的范围,所以酿法只有少数人知道,据说是用冬日初雪加春秋两季绽放的梨花酿成,清香淡雅,却又浓郁醇厚。这酒越陈越香,陆昕阳曾喝过一坛五年份的落雪梨花,那已是香醇醉人,而现在这壶,似乎比之前喝过的还要醇厚。
“落雪梨花?”陆昕阳好奇地问。
苏可意似乎是被吓了一吓,身子一跳才回过头,看是陆昕阳便松了一口气,笑著答道:“嗯,前两天李振者说我很努力要奖励我,所以就送了我一瓶落雪梨花,但是我不怎麽会喝醉,我听说陆师兄很喜欢,今天就特别带来了。”
陆昕阳不禁呵呵笑起来,直夸苏可意有心了。
酒温著,苏可意为陆昕阳摆上碗筷,打开食盒,一盘盘菜色端出,没一会儿就摆满了桌子。陆昕阳一看便发现这都是自己最爱吃的东西,想来苏可意确实用心了。
苏可意将食盒放到一边,略显局促地说:“陆师兄你尝尝,不知道做得好不好。”
陆昕阳笑笑,夹了一块香酥排骨送入口中,细细品尝一二,发觉似乎比以往在天非门里吃得还要好吃。
陆昕阳称赞道:“很好吃。你做的?”
陆昕阳本是随口一问,按他想,一个男孩子多半不会做菜──陆昕阳自己就对做菜什麽一窍不通。不想苏可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脸红地承认了:“嗯。我想既然是要感谢师兄,所以,自己做比较有诚意……”
陆昕阳一愣,想起当初苏可意也曾拿点心过来,记得当时苏可意也说是自己做的。
陆昕阳笑问道:“没想到你的手艺这麽好,是有学过吗?”
苏可意道:“嗯。当初还没上山时曾到镇里的酒楼里打过杂,那时候那个大厨很照顾我,就教我做过一些简单的菜。”苏可意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今天的菜我都是和厨娘大婶学的,她说陆师兄爱吃这些,所以,所以我就学了一点。”
陆昕阳听了也不禁感动,用力拍拍苏可意肩膀,虽然什麽也没说,但心领之意已在不言中。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了几句,那边酒温好了,苏可意便拿来为两人各自斟上。
苏可意举杯致敬,道:“陆师兄,自我从东苑出来,你和静春师姐是最照顾我的人,虽然你总是表现得很不经意,但我知道你总是很照顾我。可意也不知道要说什麽感谢您,只能敬您一杯!陆师兄,请!”
苏可意说得慷慨激昂,话音未落已经仰头喝下,但不常喝酒的他顿时被辛辣的酒水呛得眼泪直流,什麽慷慨激昂的气氛都没了。
陆昕阳看了好笑,为苏可意拍拍背顺顺气,待苏可意缓过气来了,他才说:“你的感谢师兄收下了。”
说罢,陆昕阳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对苏可意毫无防备的他在仰头时没能看见苏可意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
(096鲜币)宫中记 番外 一步之差(7)
小雪的这天晚上,陆昕阳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美梦,他梦见自己抚摸过夏彦细嫩的少年肌肤,亲吻著那花蜜般甜美的唇,轻轻地啃噬那小巧的樱乳,直到小小的乳尖变得肿胀不堪,他还套弄过身下人青涩的嫩芽,将那深藏在双丘之间的花骨朵抚弄得鲜红绽放,他听到可人儿在自己身下婉转低吟,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在炙热紧致的甬道中释放出精华……
陆昕阳沈醉在淫靡绯色的梦里,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线落在他的眼睛上,过於真实的快感让他从昏昏沈沈中陡然惊醒。
陆昕阳望著自己床上的纱帐有些发愣,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春梦,关於夏彦的。
这个发现让陆昕阳感到十分无奈──他对夏彦的渴求到了这个地步吗?那岂不是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无法再保持之前那样克制平淡的态度了?
陆昕阳有些苦恼地想,却又不期然地想到梦中的夏彦十分甜美……
陆昕阳苦笑,散去胡思乱想,正欲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臂压了什麽。陆昕阳转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苏可意竟带著一身淫乱的痕迹赤裸地躺在自己怀中!
脑子出现一瞬间的空白,陆昕阳突然意识到昨晚那场春梦并不完全是梦,只是对象变得不一样了!
陆昕阳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陆昕阳首先想到的是要如何对苏可意解释、负责,但很快,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怎麽会出现这种状况?
陆昕阳对苏可意并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他没有借酒乱性的动机,而且陆昕阳并不是一个会酒後时态的人,他曾经醉过,但喝醉之後他依然可以保持一丝清明!酒後乱性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发生!
陆昕阳回想起昨晚的事。
苏可意请他吃饭,苏可意为他温酒,苏可意为他斟酒,苏可意向他敬酒,陆昕阳不疑有他,没有任何防备地喝了,之後他们聊天、吃菜、喝酒。渐渐地,本该千杯不醉的陆昕阳感到了些许醉意,意识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开始朦胧,身体热得让人恨不得在小雪天里脱掉所有的衣裳,而这时,一具柔韧的身体贴了上来,虽然这具身体同样是温热的,但却意外地舒缓了陆昕阳有内而发的燥热,令陆昕阳难以控制地想要靠近……
“该死的!”
陆昕阳知道自己被人下药了,而且这个下药的人就是他全无防备的苏可意!
陆昕阳自问自己对苏可意不可谓不好,除了夏彦,没有人能让陆昕阳再这麽关心,但陆昕阳万万没想到苏可意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看著怀里似乎还残留著性事後的余韵苏可意,陆昕阳厌恶地将他一把推开!
撞击的疼痛让苏可意转醒,而当苏可意睁开眼镜,落入眼帘的却是一把闪著寒光的剑锋,那扣著金铜色帽儿的红缨子就在剑柄处不住晃荡!
苏可意瞬间惊醒了,惊惧地看著陆昕阳持剑抵著自己。
“苏可意!你好!你很好!”一字一声都是从牙缝里狠狠挤出,陆昕阳冷厉地盯著床上的人,咬牙切齿道,“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陆昕阳想到苏可意平日乖巧柔顺的表现,犹如狮子被兔子反咬一口的感觉,那怒火更是旺盛。陆昕阳甚至还在盛怒之中感到一丝疑惑:苏可意从来不曾表现过类似的爱慕,最多只是尊敬仰慕罢了,怎麽会突然做出这等不耻之事?!
苏可意咬著下唇,静默地蜷缩在床角。
陆昕阳瞪著苏可意好一会儿,剑始终没有刺下去,陆昕阳愤怒的是自己竟然被苏可意如此算计,苏可意的“背叛”让他十分失望。但单纯就这件事来说,陆昕阳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受害者,毕竟被“侵犯”的是苏可意,虽然是苏可意自己送上门来的……
陆昕阳愤怒、失望、厌恶,但这些情绪还不足以让陆昕阳就这麽杀死苏可意。
在天非门残杀同门是重罪。
陆昕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一点,冷冷问道:“为什麽这麽做?”
苏可意将下唇咬得更紧,情事中被陆昕阳吮得有些红肿的唇此刻被咬得毫无血色。
“说!”陆昕阳一声暴喝,剑又往前送了一分,在苏可意的咽喉上刺出一道血痕!
“我……”沈默良久,苏可意终於开口,“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有一点愧疚,然後、然後能帮我报仇……”
沙哑的声音让陆昕阳想到昨晚情欲,陆昕阳眉头微皱,片刻後,他愤然抽剑,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大门被一脚踹开之前,陆昕阳只留下了一句话:
“好,我替你报仇!但是你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陆昕阳满怀愤恨地离开了东庭山,如他所说,他去为苏可意报仇了。
苏可意的目的达到了,但他的心情却丝毫轻松不起来。
以苏可意本来的想法,他只是想给陆昕阳下点药,让陆昕阳对自己做那种事。事後,陆昕阳若是误以为自己“酒後乱性”,就会因为愧疚而对他更好,进而满足苏可意的一个愿望──报仇。如果陆昕阳当场发现了真相──事情就如同现在这般发展了,苏可意同样可以实现愿望。
苏可意虽然在努力地学习武功以外的东西,但医毒之术没有三五年难有小成,苏可意等不了这麽久!
整件事设计得很粗糙很简单,苏可意也没有打算运用多麽精巧的“计谋”,他只要一个结果而已……苏可意早已决定一旦报仇之後,他会说出一切并且主动离开,不会给陆昕阳带来任何麻烦。
苏可意虽然满怀愧疚,但他以为自己可以承受陆昕阳的怒火和谴责,可是当他真正听到陆昕阳那句“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时,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地落下了。
陆师兄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握著他的手指点他练功了,更不会包容地拥著他让他哭泣了,甚至就算面对面时,陆师兄也不会再露出亲切的微笑了,他只是冷漠以对……不,或许让他露出冷漠都是一种奢望了……
“对不起,陆师兄……对不起……”
苏可意将脸埋在膝盖之间哭泣,他後悔了,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这麽做的……
陆昕阳下山之後就直奔苏家村,苏爷爷刚死的时候,苏可意曾断断续续地说过关於仇人的事情,杀死苏可意爷爷的是附近山上的一群土匪,那群土匪到苏家村里抢劫,到了苏可意家里时,因为苏爷爷什麽都拿不出来,那匪徒中有几个粗暴的就将苏爷爷打了一顿。苏爷爷年迈体衰,哪里经得起这等暴力,土匪走後没两天就断气了。好心的村民们替苏爷爷敛葬,这棺材刚刚下地,苏可意就回来了,最後一面就这样错过了。
陆昕阳日夜兼程来到苏家村,问了土匪的去处,便杀上山去了。
这些土匪都只是些落草为寇的泥腿子,站著身强体壮人多势众抢点钱混饭吃而已,哪里是陆昕阳的对手,不出半日,陆昕阳便屠尽了所有的匪徒,血染山头,不留一个活口!
陆昕阳在土匪窝里稍稍休整了一个晚上便回到了天非门。
陆昕阳冲了澡,洗去一身血腥风尘,在屋里换衣服的时候,他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在门外徘徊──
苏可意。
被欺骗利用的愤怒在杀戮之中得到宣泄,再见苏可意时陆昕阳已经不再那样激愤,但之前那种呵护欣赏的心情已经没有了。
经过这件事,陆昕阳觉得苏可意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小小年纪已如此心机,长大了还得了?陆昕阳不是不喜欢心机深沈不择手段的人,以朋友的关系来说,他很欣赏这种人,为了生存这是必须的,天非门的行事作风也向来如此,但是再狠再辣那也是对敌人的,将心机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算什麽意思?没有人会希望面对朋友的时候还要小心提防!
陆昕阳很喜欢夏彦,喜欢呆在夏彦身边,甚至连看著夏彦都成为一种享受。夏彦在的地方就像一方独立於尘世之外的净土,将所有的烦恼都隔绝在门外,只留下令人愉悦放松的宁静。陆昕阳为了仇恨执著了十几年,他也会累,每次累的时候想到夏彦就好像找到了一个卸下包袱的桃源,从刚开始下意识地靠近,到後来有意识地亲近,陆昕阳早已爱上了这份恬静。
陆昕阳曾觉得苏可意和夏彦很像,并非性格上的,而是那种心灵上的恬静。夏彦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离开皇宫,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青山绿水,小桥人家,淡泊了名利,远离了红尘,独守一方净土。而苏可意在这点上并没有什麽不同,苏可意追求实力追求名利,他追求很多却都是为了年迈的爷爷,他最大的希望是能给爷爷带去美好快乐的生活,而这个愿望在这麽多年的追求中从没有迷失过,苏可意的坚定、纯粹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尤胜夏彦。
然而爷爷的死却让苏可意全变了。
陆昕阳可以理解苏可意急於报仇的心情,但他不能容忍苏可意算计自己的行为,甚至退一万步说,陆昕阳不能容忍苏可意这样决绝地不留任何後路的利用:陆昕阳完全可以猜测到苏可意的打算:报仇之後就死心离开──不是吗?!原来在仇恨面前自己什麽也不是啊!那麽自己之前给予的呵护疼惜都算什麽?自作多情还是愚昧可笑?!
冷冷地看著局促不安的苏可意,陆昕阳漠然道:“那些人我都杀了,你可以走了。”
苏可意的眼眶顿时红了,但陆昕阳却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师兄……”
“出去,我不想听到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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