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修从梦魇中醒来,晨光早已铺满房间,每一处的辉光都代表着新生。
他慢慢抚摸上自己的心脏,那里仍在剧烈跳动,大抵是名为见到心爱姑娘的“心动”时刻。
哪怕过了那么多年,哪怕她已经死了,可是想到她,这颗如枯井沉寂的心仍然会小鹿乱撞,像是活泉涌现,被注入全新的活力和灵魂。
梦的后续是什么?
温修慢慢地闭上眼睛,视线遁入黑暗里,想着,好像是他一时兴起说我总不能为你写小说吧?
一个大男人去写言情小说?
在那个小女孩对这些烂俗小说又爱又恨吹捧追逐的时代,温伊早已经弃之如弊。
思来想去,他突然说我给你做一款游戏吧,既然你嫌女生总是围着男主转,不如就让男生们围着女主转?
没人那么高尚,每个人总有些许的虚荣心。
男人写小说喜欢开后宫,女人写小说喜欢男生都喜欢自己。
说是小说,其实不过是变相的带着一点“自恋”的成分。
温伊也乐见其成,她说要一个以他为原型的男人,她玩的时候会永远选择他。
这是女性向的游戏,至于其他人怎么选择就与她无关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的,她总不能逼着所有人都选温修,只是在她眼里,他就是最好的。
清晨的阳光有点暖,温修想起赵望今天就要回去,便起来洗漱。
蓝莓味的牙膏,是她喜欢的,温伊不喜欢薄荷味,那种清凉到让她发颤的味道伸进口腔只会促使她干呕,总要掺杂点别的水果味才能刷下去。
温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叁十岁的男人,似乎与多年前没有变化,依旧俊雅随和,只是眉眼愈发成熟内敛,被世俗社会以及岁月磨平了棱角,只剩下喜怒不形于色,一张虚伪的面皮。
他穿起白色的短袖,藏青色的牛仔裤,扣上皮带,把自己整理得一丝不苟。
空调徐徐吹出冷气,温修又想起来温伊。
她总喜欢把空调调到十七度,睡在凉席上,然后用小薄被把自己卷成一个毛毛虫样,只露出小半个脑袋来,就这么开一晚上,每次温修去她房间,凉席都是冷的刺骨。
怎么说都说不听,后来他抱着她睡,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也就随了她的任性,私心地也想要借此获得她温香软玉的身体在怀,满足那变态的心理。
赵望的房间定在赵爸爸的隔壁的隔壁,海边的酒店总是拉开窗帘就可以看见招扬的椰子树和波浪起伏的大海。
温修的房间比他们高五个楼层,在常年常住的VIP间,这样也算是让赵爸爸放心,不过也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如果他真的想做点什么,区区五层楼也拦不住什么。
现在要紧的不过是徐徐图之,让赵爸爸放下戒心。
优秀的猎手总是选择蛰伏,观察对象的喜好和习惯,这需要耐心和时间,面对可口又有几分小聪明的猎物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温修不缺时间,更不缺耐心。
电梯里的镜子照出他英挺的模样,温修下意识地抚摸着脖间的小瓶子,温凉的玻璃制品在指缝间流转,不由得想起赵朔来。
他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不过是尽量用最多的保底筹码和最少的代价实现最大利益化,不到最后他也不想去伤赵望的心。
更何况他现在对赵望的心理也有些捉摸不透,不能说是轻蔑地高高在上俯瞰她,而是觉得她对赵朔……更像是若即若离,在一起时便是一响贪欢的模样,就算分开她也会过得很好,绝不会因此颓废堕落。
她很大胆,有的时候甚至是一种别样的毫不避讳。
走出电梯,温修拨通了酒店餐厅的电话,按照赵望的口味定了早餐,这边还有丰盛的广式早点,他观察了几天赵爸爸,估摸着他会喜欢。
拐过角,那是一条漫长的走廊,暖色调的灯光将它的清冷遮掩,赭石色的繁复花纹的波斯地毯,墙壁上挂着各国大家仿制的画作,尽头的墙壁上甚至请人做了壁画,是万里江山,也是连城璧海。
他看见,赵望的门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高大的男孩。
男孩带着笑意,侧脸被光影勾勒出凌厉完美的线条,却又因为女孩而带了几分柔软,女孩藏在门口,未漏出丝毫来。
赵朔的嘴皮子在动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又附身去抱了抱女孩。
也许还亲了她。
温修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
啊……那画面太美好了。
相爱的男女,缠绵悱恻一晚春宵,清晨别离,像是夫妻相送,温馨动人,又回身落吻,水乳交融。
如果不是兄妹的话,如果赵望不那么像温伊的话,也许温修会在心底里对这对年轻的情侣表示祝福和羡慕。
女孩把他推出去,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了门。
赵朔摸了摸鼻子,失神笑了笑,唇色红艳,诱人的很。
然而下一秒一个转身,他就撞上了温修的视线,脚步一顿,温修看着他,看着他眉梢上的春情褪去,眼里的温柔缱绻冷却,嘴角扬起的弧度僵硬。
温修朝他笑着点点头,赵朔还在发愣。
其实温修觉得他没必要害怕,可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心志不坚,历练不足。
然而大家都是黑暗里的虫子,谁又好的过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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