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天气寒冷,不便在外见客,遂命人将见客的地方设在了暖阁里。
程霜进来先是与她福身行了个礼,唇边挂着微笑,“冒昧打扰姐姐,实在不好意思”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她态度无可挑剔,沉澪绛自然也不能板着冷脸,温和朝她一笑,又命人伺候她入座。
若之前未出那桩事,俩人或许还能像从前那样说说笑笑,如今倒不好说话了。
程霜摩挲着茶盏,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今儿来找姐姐主要还是为了过去的事道个歉”
她努力扯开一个笑,出口的声音略微沙哑:“过去是程霜年幼无知,任性做了伤害姐姐的事,如今……”
“如今我早已悔过自新,故而不耻前来求得姐姐的原谅”
程霜起身,卑微的屈下身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抬眸看她,眼中饱含期盼,“还望姐姐原谅程霜”
她这么郑重,倒是让沉澪绛无所适从,忙亲自起身将她扶起,俩人直立对视。
“已然过去许久,我早便不在意了”她宽慰一笑。
她不在意,只是还有人在意……
“多谢姐姐”
程霜咬了咬唇,想到接着要说的话,脸色有些不自然,犹豫了须臾才道:“实不相瞒,今儿我来找姐姐还有别的事”
沉澪绛回到座位上,“我当是洗耳恭听”
“想必姐姐也知道我如今嫁了人”她似是自嘲的笑了两声,“只是我那夫君是个榆木脑袋,只懂学问,不懂官场间的尔虞我诈,白白被人欺负了也闭口不谈”
沉澪绛抿唇微笑静静听着,心里却有不详的预感。
“因着那件事,我原也是没再回京城的打算,只不过……最终还是逃不开这情之一字”
程霜眼神坚定,“他既如此待我,我自然不能罔顾真心,从前的错由我一人承担便是,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没有怨言,只是我家那位……”
她攥紧了衣衫,抬眸看着她,微泄的乞求,“还请将军高抬贵手”
听到她提及魏玄戈,沉澪绛心里“咯噔”一下。
她向来知晓魏玄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今程霜特意拉下脸面来寻自己,怕是真有此事。
只是明面上她还要装作不知,朝对面的人歉意笑笑:“这事我确实不知,他那人气性大,行事乖张,不由得他人误会,若真有此事,我必会好好说说他的”
话罢,又宽慰了她一番。
程霜知晓她是个明理人,否则今日也不会找上门来,得了她的保证之后,心里的大石落了一半,遂感激的谢了她一番,将带来的礼送出去后便起身告辞。
沉澪绛命人送她出府,待人离去后才头疼的揉了揉额穴。
晚间魏玄戈才迟迟归来。
沉澪绛等了他许久,差点就窝在榻上睡着了,如今见他回来,想起今日的事,强撑着睡意起身。
魏玄戈方才进来便见到她支着脑袋同猫儿打旽一样,好笑的问:“乏了怎么不回床上睡?”
浓重的睡意令她想依在他身上,但想到要与他说的事,只能忍住。
“程霜回来了”
男人身形一滞,接着若无其事的背对着她脱下外袍,随手搭在一旁,回头眼神疑惑的看着她,“谁?”
沉澪绛淡淡撇了他一眼,懒得揭穿他,直接切入主题:“她今儿特意来找我道歉,说起她夫君的事”
她将手搭在他手臂上,螓首微仰,“你老实同我说,你是不是为难人家了?”
魏玄戈心里莫名有些虚,难不成那帮人将他弄残了?自己当初也不过是暗示几句,还特意提了不要伤及性命,不过若这日日不断的折磨下来,也确实会将人折腾得精神崩溃。
他面无表情,嘟囔道:“谁为难他了……”
说到底他只是吩咐的人,又不是执行的人。
沉澪绛见他这模样,更加坚信确有此事,无奈摇头,“人家未曾得罪你,你为何如此?若是传出去让他人知晓……”
魏玄戈顿时卸了伪装,回身抓住她的双肩,低头凝望着她,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沉声道:“谁让你不乐意,我便让谁不乐意!”
沉澪绛被他震住,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只见她无奈一笑,抬手抚上他的脸:“这都过去几年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况且我曾与她相处多年,自知那时她顶多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心到底是不坏的,若说惩罚,她这几年也应该受够了。”
“程霜早已幡然醒悟,如今也已嫁作他人妇,想来她的夫君也是无辜,你又何必为这等子小事去做恶人呢?”
以权欺人,说小了事小,说多了事大,在她眼中,魏玄戈不应为这些小事而遭受他人非议。
见他眼神不屑,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沉澪绛只能继续劝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魏玄戈立马跳起来,满脸厌恶吼道:“谁要与她见!”
她莫名觉得心累,明明都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怎的还幼稚得同个孩童似的,行事总爱按自己的心意来办。
“好,你不见,反正你们男人造下的烂摊子最后都得咱们女子来收拾”沉澪绛懒得再与他乱费口舌,收了笑容转身在桌边坐下。
见她似是生气,魏玄戈立马熄了火,悻悻的在她身边坐下,抬手碰碰她,“阿绛,你别生气呀!”
沉澪绛端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视,冷冷的开口,言语里尽是讥讽:“我哪敢生气?你是大将军,任何人都说你不得,你只需按自己的心意来行事便是,何须管他人!”
温柔的女子伶牙俐齿起来也是让人难抵。
魏玄戈苦笑一声,倚过身去拥住她,扭头亲了亲她未施粉黛的白净脸蛋,故作可怜的道:“好阿绛,你说的这些话真真是伤了我的心!”
“想来是我用错了法子,之后再不用便是,别生气了好不好?”说着,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心口,柔声道:“可别气坏了身子”
沉澪绛回头睨他一眼,唇边噙着隐隐笑意,怕他瞧见自得,便起身往床榻走去。
“等等我呀,阿绛!”魏玄戈咧牙笑着追上去。
“讨厌!你还没洗漱呢!”落下的帷帐里人影涌动。
落了一半身子在外边的男人蹬了皂靴,身手矫捷的扑上床去。
“嘻,做了再洗也不迟!”
隔日程霜等来的不仅是将军府的赔礼,还有沉澪绛的一封信。
信中先是代魏玄戈与她致歉一番,又道:“家夫顽劣,已应不再行之,望汝多多包涵,凉之一二……”
程霜将信放在桌上,摸了摸肚子,欣慰一笑。
小魏:srds,我最听老婆的话!(▼皿▼#)
作者:对外人吃软不吃硬,对老婆吃硬不吃软,俗称“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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