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两个孩子是急着去看春杏,于是挥挥手道:“好了,你们两个下去吧,记住,这几天不要自己出云海殿。”
“是,我们知道。”
姐弟俩行礼退下后,夏东明便忍不住撇撇嘴道:“看母妃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两个还很喜欢出去似得,没有你在旁边撑腰,我就没见他们出过这云海殿。”
蒲秋苔笑道:“他们这样做很对,在这后宫中,不如此,何以保全性命?还是说,太子殿下日后愿意做他们的保护神?那他们两个倒可以多出去几回了。”
夏东明一愣,带祝山云出去玩儿,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很想办到的事,这会儿天大的机会掉下来,他忍不住就要一口答应。然而很快便想起自己和蒲秋苔可没真相处的这般融洽,自己这会儿答应了,倒颇有些“领命行事”的感觉,这怎么可以?因此便把那话给咽了回去,只是站起身对蒲秋苔道:“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没我什么事儿,我也走了。”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便下得这般洋洋洒洒,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见明年必定是个好年头。”
御花园中,几位嫔妃身上披着貂裘斗篷,一边缓缓而行一边自在随意的说着话儿。
“可不是?听说今年北边的鞑子也没来边境侵犯,如今又有这一场好雪,皇上不知多开心呢。”荣贵人附和了刚才说话的妍妃一句,一边就伸出手去接那鹅毛般的雪片儿玩。
“好了,这会儿雪下得大了,咱们也该回去,倒是等雪停了,看看想些什么新鲜名目,在这御花园中热闹一回,再请皇上来赏雪,岂不好?”妍妃李清雨一面说着,早有四个小太监抬了凤辇过来,她便坐上去,其他几位妃嫔也都纷纷坐上了凤辇。
忽听一声惊叫,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荣贵人身子一歪,差点儿滑倒在雪地里,她旁边一个宫女也倒在雪地中,于是一众嫔妃都忍不住笑起来,嫦嫔便笑道:“荣贵人怎么这样不小心?这雪地上摔了可不是玩的。”
荣贵人脸上火辣辣的烧着,刚才的确是她一不小心险些摔倒,好在身边有个宫女扶着,这才免了出丑。然而那宫女却到底是被她的力气带倒了,这会儿正要爬起来。
只是荣贵人哪里能承认是自己不济?眼见着自己在众嫔妃面前丢了丑,她便竖起柳眉,冲那刚刚爬起来的宫女骂道:“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还带累得我差点儿摔下去,你是不想活了?”
一面说,便怒气冲冲上了凤辇,又指着那吓得噤若寒蝉的宫女厉声道:“让这个贱婢就在此处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起来。看园子的人是谁?让他们好好儿看着。”
她身旁的小太监连忙答应一声,飞跑出去找看园子的人了,其他嫔妃又怎会把一个宫女的性命放在心上,于是一个个鱼贯出去,到了妍妃殿里又说几句话,渐渐地,话题便扯到了蒲秋苔身上。
“皇上如今简直是让那个男人给迷住了,都两个月没来我宫里了。”一说到蒲秋苔,荣贵人便觉着气不打一处来,她原本就不是圣眷隆厚的嫔妃,但一个月总也能有两三天侍寝机会,然而自从夏临轩有了蒲秋苔后,她便再也没见过皇帝的面儿,说两个月没去她的宫里,那不过是她怕嘲笑,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是啊,我也一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只可恨上一次他竟然不死……”
“嘘,那事儿大家都要忘了,还提起干什么?忘了惠贵人是怎么降得位份了?”
“这我也知道,只是长此以往下去,不是办法啊,咱们怎么办才好?”
荣贵人一个抱怨算是给了嫔妃们同仇敌忾的机会,登时议论纷纷起来,又有人说去找太后出面,铲除这后宫妖孽。嫦嫔却摇头道:“这样事也去麻烦太后?太后从来不管皇上的事,若是要管,早在那男人进宫的时候便该阻止了。如今说起来,那男人狡诈奸猾,竟没有什么明显的错处让人握住,我们便是去了太后面前,又有什么用?好在我听说太子殿下之前和他很不对付,又不喜欢他养的那两个前朝余孽,如今皇上宠着他,太子隐忍也是正常,只等圣眷稍微冷落,看他还不出手?殿下虽是小孩子,却是最精明的,到那时,这男人怕就是没有活路了。”
☆、第一百零二章
嫦嫔说完,一众嫔妃想想夏东明那个性子,不由都是点头附和。却听李清雨冷笑道:“你们想让太子和他反目?也把他想的太简单了。我原本何尝不是这样想?如今看来,事情只怕早已超出咱们的预料。”
因就把当日春杏之事说出来,这对她来说,本是丢脸面的事,嫔妃们幸灾乐祸尚且不及,然而此刻听了,却只觉心中寒意刺骨,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好半晌,方听荣贵人呐呐道:“若真是这样,连太子都听他的话, 帮他的忙,那……那没有活路的便是咱们了。皇上对他一个男妃或许还有圣眷冷落的时候儿,但太子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宝贝,又精明伶俐,这……这可怎么办?”
李清雨淡淡道:“太子心高气傲,一开始又是十分瞧不起他,如今却也不能确定就被他给收服了。只是云海殿那里的两个主子究竟是什么情形,这个实在不能得知。”
这话的言下之意众人都明白:从蒲秋苔住进云海殿那天起,往那里安插眼线就成了宫中大部分嫔妃们的重点工作,然而遗憾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这也直接导致了她们如今对云海殿几乎是一无所知的窘境。
“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静观其变了。”叽叽喳喳的议论过后,众人还是一筹莫展,就如同蒲秋苔当日所说,夏东明出人意料的举动让妍妃摸不到底,而此时,这份高深莫测也经由她的口在嫔妃间散播开来。
与此同时,正被嫔妃们议论的男人正和芙蓉绿柳在御花园里缓步而行,看着天上瑞雪,他脸上也露出难得的开心笑容,喃喃道:“瑞雪兆丰年,明年定然又是一个好年景,百姓们的日子,总算是越来越好了。”
“那是,听说皇上前两天还下了命令,各地官府都要做好准备,建造房屋收留一些乞丐难民,若是有冻死的人,将来三年一次的考评就要受影响了。”
芙蓉笑着说道,蒲秋苔也点头微笑,这主意还是他给夏临轩出的呢。原本没想到这冷酷皇帝会将百姓生死放在心上,却不料自己刚把这主意说出来,便得到那男人的连声称赞,并且立刻就去了御书房召集众臣子商议,听说有一些名朝旧臣对此很不以为然,还挨了皇帝一顿训斥,这才将此事重视起来,积极的推行下去。
对于此事,蒲秋苔是从心里感激夏临轩的。他就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自己虽在夏临轩那里遭受了太多的逼迫和凄苦,然而一见对方真的以民为重,那些怨怼便不由自主的就化解了些去。
“咦?那是什么?御花园里还有树桩子?”
忽听身旁绿柳惊叫了一声,蒲秋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前看,只见茫茫大雪之中,路边很突兀的有个看不清的东西,倒确实有点儿像树桩子。
“不是树桩子,谁敢在御花园里砍树?那看着像是个人。”芙蓉到底心思玲珑,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摇头叹道:“这大概又是哪个宫女没有伺候好主子,被罚在这里跪着呢,啧啧啧,可怜,这样大雪,若是她主子忘了叫她回去,就冻死也是有可能的。”
蒲秋苔停了脚步,目光直直看着那宫女,芙蓉见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便知这向来是一副悲天悯人性子的主子表面平静,内心却定是出离愤怒了。因连忙道:“娘娘,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事儿也不该您管,咱们还是快过去吧。”
话音未落,便听蒲秋苔愤然道:“她是人,爹娘生出来,一口水一口饭的喂大,好容易长到十几岁,原本以为能嫁人生子,却不料竟被选进宫做宫女,做宫女也就罢了,可这哪里是宫女?竟比蝼蚁还不如,蝼蚁在这方天地里,还得个自由自在,人便是想踩死,倒要低头仔细寻找一番,找不到,也就逃开了,可这活生生的人呢?倒是说冻死就冻死,这是个什么道理?”
芙蓉一听:得,主子的性子又上来了。因连忙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后宫自来如此……”
不等说完,就见蒲秋苔看了她一眼,微微抬起下巴道:“你去问问,看看她是因为什么被罚跪,若果然是该死的原因,我不管,不然,这闲事我管定了。”
说到此处,他便不由得发狠一笑,喃喃道:“不是封我为文妃吗?这宫中也不过就是三个妃子,我怎么就管不得这事儿?你快去问。”
芙蓉叹了口气,没奈何只好转身上前,还不等迈出两步,就听蒲秋苔在身后沉声道:“芙蓉,无论是何原因,你可不许骗我。”
芙蓉一怔,旋即又叹一口气,冒着雪便往不远处一排树后的精巧屋子而去,不一会儿回来,小声告诉了蒲秋苔原因。
“果然如此,不过是一点儿小错,甚至还未必是错儿,就要连命都丢了。”
蒲秋苔冷笑一声,看着芙蓉道:“你说这后宫自古如此,便是人吃人吧?就如同那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如今我既是妃位,那位荣贵人是不是比不上我的尊贵?既如此,我便仗势欺她一把,是不是也正常?”
芙蓉正色道:“虽然道理上如此,只是娘娘,如今您已是众矢之的,若这一次打抱不平,虽然一时痛快,难免嫔妃们不拿这作为把柄攻击您。说到底,这是荣贵人宫中的宫女,她要怎么发落是她的事,您即便是地位比她尊贵,也没道理管的这样宽,万一有人借题发挥,就算皇上宠爱您,替您挡着,可这后宫还有太后。”
“我明白了。”
蒲秋苔苍白的面孔上竟微微现出一丝笑来,语气轻快道:“既如此,你们就让人去请皇上,说今日这雪很大,我在御花园请他赏雪,要他务必快些过来,不然的话,便是逾期不候了。”
☆、第一百零三章
芙蓉和绿柳一愣,彼此对看了一眼,心想妈妈呀,主子这是恃宠而骄?这才入宫几天,他竟是连恃宠而骄都学会了?这……这也太天才了吧?
两人也不忍心见这宫女无辜枉死,见蒲秋苔如此冷静,竟懂得“借势救人”,全没有半点冲动,因此也十分欣慰,忙派人跑着去找夏临轩,这里绿柳便对蒲秋苔道:“娘娘,这雪越发大了,前面就是赏枫亭,倒是去那里避一避雪气的好,奴婢这就让他们去预备炭火。”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蒲秋苔淡淡道。绿柳急了,正要再劝,就听芙蓉幽幽道:“行了,你去让人预备吧,第一天认识娘娘吗?不知道他的性情?”
绿柳无奈,只好去了。这里蒲秋苔走上前,就要将身上的貂裘解下来给那丫头披上,却听芙蓉正色道:“这不行,娘娘想一想,若是皇上来了,看见这样情景,他会怎么恼?万一迁怒于这个宫女,您一番苦心就尽付东流了。”
蒲秋苔一想,芙蓉这话十分有道理。嫔妃们为什么视宫女太监如蝼蚁?还不是因为皇帝就不把她们当人看?但凡是个心慈的皇帝,听见后宫有人命无辜枉死,动问几句,这些嫔妃也不会嚣张狠毒到一点小事就要折磨人致死的地步。
于是叹了口气,就没解身上貂裘,免得弄巧成拙,只和那宫女说话,可怜那宫女早已冻得连身子脑子都僵了,只看见自己身边有人,却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又是为什么站在这里?她脑海中想的,全是自己前半生过得那些幸福时光。
蒲秋苔眼看这宫女连话都不答了,越发焦急起来,直起身子不住向来路张望着,一面喃喃道:“怎么还不来?素日里不是说什么轻功高强,能飞檐走壁么?还时常说要带着我飞到树上去,怎么这会儿要他快些的时候,却没了这本事,可见都是吹牛……”
芙蓉绿柳在一旁听得满脑袋冒黑线,心想原来皇上平时就是靠这个来博取娘娘欢心啊。唔,只怕也未必能博取得了,听听,娘娘这明目张胆说皇上吹牛呢。
正想着,便听不远处一声朗笑道:“爱妃竟主动邀朕来御花园赏雪?今儿太阳莫非是打从西边出来了?还说什么逾期不候,这可把朕给急得,恨不能飞檐走壁过来……”
人随声至。话音未落,夏临轩已快步来到近前,这才发现地上跪着的宫女。他无语看着蒲秋苔,哭笑不得道“朕就说你怎会忽然有这份好心,竟巴巴约朕过来,原来却是要狐假虎威。”
“陛下既是皇帝,那便是真龙天子,臣这是狐假龙威才是。”蒲秋苔沉声说了一句,嘴角边甚至艰难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微微瞪圆了眼,一字一字道:“既然如今知道了,皇上这威风到底借不借给臣用一用呢?”
“若是不借,只怕就要一脚把朕踢开了吧。”夏临轩苦笑摇头,心道别说一个小小宫女,就是俩前朝余孽,为了你,朕都不得不好好儿养着,这点破事儿算得上什么呢?
皇帝发话,那还有什么说的?这会儿小贝子带着一群侍卫和太监方才气喘吁吁赶到,结果还没等歇一口气,就被夏临轩踢去找太医,又要他们把这宫女抬去云海殿治疗安置。
“这就给我了?不怕荣贵人到皇上面前告状?”
蒲秋苔听见夏临轩如此安排,心里松了口气,事关一条人命,他倒是不介意给夏临轩一点儿好脸色。
因斜挑着看了对方一眼,面上带了微微一丝笑容,只把皇帝陛下看得险些呆了眼,接着浑身骨头都发起痒来,嘻嘻笑道:“秋苔,你若是时常对朕这样笑上一笑,朕就把这管理后宫之权给了你如何?到那时,你即便想救人,也不用借朕的威风了。”
蒲秋苔心中一动,他虽然到今日还对自己这个男妃身份耿耿于怀愤怒悲哀,然而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若是能利用这残破身躯做点好事,这些牺牲倒还更有价值一些。
不过权衡一番,却也知道这不现实,因摇摇头淡然道:“皇上不要说笑了,太后如今不管你,不过是因为我只是个无关大局的男宠,若是你把管理后宫的权力都交给我,只怕她老人家就定要出手除掉我这魅惑君心的妖孽了。”
夏临轩笑道:“那又如何?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
“是正合我的心意,若皇上肯放过无辜的人,我的命……”
不等说完,蒲秋苔就看到夏临轩目光猛然沉了下来,这才惊觉自己一不小心又差点儿说了这君王最不喜欢的实话,于是连忙改口道:“那我的命也不能随便丢了,俗语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如今这生活倒也逍遥,不过是应付你要烦一些罢了,我已经不想死了,只想好好儿活。”
夏临轩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沉声笑道:“没错,秋苔,你就该这样想。朕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恨我霸道也好,蛮横也罢,但只要朕在你身边一天,你便只能给朕好好儿活着,死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他说完,便一把将蒲秋苔搂在怀中,不过在对方强烈挣扎和嗔怒目光之下,到底还是松开了,只挽着爱人的手往赏枫亭而去,一边笑道:“不管怎么样,既然你说要请朕赏雪,那今天下午就定要都陪着朕才行。”
“既是赏雪,就该叫上太子。”蒲秋苔镇定道,话音刚落,就见夏临轩回头看了他一眼,戏谑道:“怎么?价格都报出来了,如今又后悔?想讨价还价?你觉着,朕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第一百零四章
“小气鬼。”蒲秋苔没好气瞪了夏临轩一眼,却也没再坚持,不知是因为感激对方这一次帮忙,还是因为刚刚那番话虽霸道,却也是满怀关心,这一刻,他似乎也不是像之前那么排斥和这个霸道暴君独处了。
“你说什么?那个贱婢竟然被文妃救走了?还带回了云海殿?”
霜华阁里,荣贵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来报信的太监,好半晌方将纤纤玉手在小炕桌上狠狠一拍,咬牙道:“他凭的什么?真以为自己就是地位尊崇的贵妃了?好啊,先前不显山不露水,如今倒是恃宠而骄,爪子越伸越长了。指使着太子去凝香殿从妍妃手里抢人还不够,如今连我的人也要管,他真以为有了皇帝宠爱,自己就有资格和后宫所有的人为敌了吗?”
身旁宫女见她动怒,连忙上前小声劝道:“娘娘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为那文妃娘娘,这也不值得啊。”
荣贵人冷笑道:“气坏身子算什么?再这样下去,不知什么时候,说不定就要被活活欺负死了。”话音落,便站起身在地上踱了几步,好一会儿方站定身形咬牙道:“再不能任那只公狐狸精这样猖狂下去,总要想个法子除了他的好,来人,给我备轿,我要去洛妃娘娘那里。”
身旁宫女心中一凛,知道这是主子终于忍不住怒气要出手了,这一回,若真的是后宫嫔妃联手,只怕那个男妃就算有千手千眼,也抵挡不了如此攻击。
一边想着,便服侍荣贵人换好衣裳,陪同着往洛妃那里去。进了殿门,被人请进偏殿暖阁里,只见屋中已经坐了几位妃嫔,其中妍妃李清雨也在此处,看见她,众人都起身笑道:“料着你要来,却让我们等到这个时候。”
荣贵人心下便明白了,这后宫原本就是消息最灵通的所在,何况蒲秋苔救下那春桃又不是什么秘密,如今众人都得了消息也不值得稀奇。因便沉声道:“娘娘们都在这里,看来也是听到了信儿,如今我是位份卑微,让人欺负了也只能白白干瞪眼,只不知这样发展下去,将来这后宫里,是不是就要让他一手遮天了?到那时,我就罢了,但不知大家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一语既出,满座无声,原本几个心中幸灾乐祸的嫔妃,此时也都悚然而惊,不由得都把目光投到徐若兰和李清雨的身上。
却见徐若兰微笑道:“这倒也是没什么,不就是个男人么?虽然是妃位,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想来他也不能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虽然今儿发生了荣贵人的事,我们也不好管,毕竟人是皇上救下,也是皇上给他的。不过总算这事儿也给咱们提个醒儿,让咱们清楚这位文妃娘娘的性子。我心下倒是挺开心的,这后宫的生存之道,从来就是明哲保身,从没听说过有那爱多管闲事打抱不平的人,还能风风光光活到老去。”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众妃嫔都是眼睛一亮,嘴上没说,心中却都暗自琢磨道:可不是?我们真是蠢笨,竟没想到这上面去,后宫这个所在,越是好人越死得快,那文妃放着好好儿的皇帝恩宠不稀罕,却还偏爱多管闲事,他不死谁死呢?
一瞬间,众人心中便都有了计较,忽然又听洛妃笑道:“今儿大家基本上是齐聚在我这里了,既如此,我倒有个提议,实话说吧,从前那些年,咱们之间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谁心里还没有些小手段?只是现今,情况不同了,这会儿倒该摒弃那些过往恩怨,姐妹们齐心携手,才能度过这个难关,若说我小题大做,你们只看皇上如今翻的牌子,便也知道那个男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你们扪心自问一下,咱们若还是像从前那样各自为营一盘散沙,可还斗不斗得过他?”
洛妃说完,妍妃李清雨便接过话头,郑重道:“洛妃娘娘说的没错,到了这个时候儿,咱们倒是被逼到一条阵线上了,让那文妃继续这样呼风唤雨下去,咱们大家都没有活路,皇上的性子你们也都了解,那最是个无法无天的,一朝喜欢了,就是封他为皇后也不是不可能,不然太子如今怎么就放在他那里养着呢?若到那时,真真我们倒成了蝼蚁。”
众人一见两个位份最高的妃子都表态了,心中也都振奋,荣贵人便雀跃道:“恰是两位娘娘高瞻远瞩,俗语说的好,人多力量大,咱们团结在一起,倒不信就让一个前朝的迂腐书生给搬倒,只是如今他圣眷隆厚,无论使什么办法,还是要小心为上,别引火烧身,那倒是糟糕了。”
荣贵人这一表态,其他人也不肯落后,纷纷表明决心,洛妃妍妃见大家都说话了,相视一笑,洛妃便点头道:“既这么着,那咱们便说好了,在这一阵子,大家务必齐心协力,彼此帮忙扶持,万不能再对自己人使那些污蔑陷害,拖后腿扯胳膊的手段,咱们一致对外。若是有一天,能把这公狐狸精赶出后宫,到那时,大家有本事有手段,再随便你们用,如何?”
这话可说是直白之极,但恰好说在了众妃嫔的心坎上,大家彼此斗了这么些年,谁心里还没有一本账啊?指望着借对付蒲秋苔的机会就一笑泯恩仇,哪有那么容易?倒是洛妃这个提议深得人心,大敌当前,个人恩怨先放在一边,等把敌人放倒了,再重拾旧帐各自算,多好的事儿,两不耽误啊这是。
当下计议已定,于是后宫这十几位妃嫔便凑在一起,商量讨论着如何借蒲秋苔救下春桃这件事做些文章,直商议了半天,才终于有了结果。
☆、第一百零五章
且说蒲秋苔,此时丝毫不知因为夏临轩那嚣张的恩宠,已经让素来阴暗狠毒的后宫嫔妃们决定联起手来对付他。他这会儿正在给那首《永和宫词》润色修改,顺便把最后一段写出来。
刚落下最后一笔,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响,接着春杏一头闯进来,还不等他说话,便“扑通”一声跪下,含泪道:“娘娘,奴婢多谢你,多谢你救下了春桃姐姐,这么多年了,前朝旧人已经剩下不多,奴婢也只剩下春桃姐姐可以往来,我们两个便如亲姐妹一般,您救了我,今日又救了她,您便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将来为您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蒲秋苔愣了一下,旋即才明白过来,站起身扶起春杏,讶然道:“竟有这样巧的事?我今日救回来的那宫女便是你说的那个姐妹?”
春杏点点头道:“是,当日她被拨去服侍荣贵人,只是因为性子沉默,加上又是前朝的旧人,所以在霜华阁里也不得重用,却没想到今日竟然摊上这样的无妄之灾,若非娘娘及时相救,她……她就真的没命了。”
蒲秋苔笑道:“那倒真是好,皇上已经将春桃给了我,从此后有你和她服侍山云明芳,我也就放心了。春桃的情况怎么样了?”
春杏忙擦了眼泪道:“她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身上冷得很,之前实在是冻僵了,不然这会儿便亲自来谢娘娘了。太医说,冻成这样,一场大病是免不了的,好在可以预防着,现在就开始吃药,这一条命总可以保得下来。”
蒲秋苔点头道:“既如此,需要什么药,你就去找景凉厚要,万万不能让春桃出一点闪失,就如你说的,这宫里的前朝旧人,已经不多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不禁低沉下去,他怔怔低头看着那首《永和宫词》,一时间不觉悲从中来,忙使劲儿眨了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
主仆两个相对无言,忽听外面红莲的声音道:“娘娘,贝公公刚刚来传信,说是皇上马上就到了,奴婢已经吩咐御膳房,把晚膳摆到这里来,您看看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蒲秋苔回过神,对春杏道:“你去吧,好好照顾春桃,若是人手不够,就让芙蓉给你安排两个小宫女帮忙,我这里还要接驾……”说到这里,不禁苦笑一下,摇摇头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哪里还得自由身?”
“娘娘莫要这样说,皇上对您,倒真是圣眷正隆,只是越这样,娘娘越成众矢之的,还要万分小心才是。娘娘宅心仁厚,这后宫若是能有您这样的主子掌权,便是我们这些奴才,也跟着沾光不少。最起码,也不至于像现在,说什么时候丢了性命,连句遗言都来不及留,这朝不保夕的日子,不是宫中的奴才,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辛酸恐惧。”
“果然,我这残破的身子,竟还有些用处么?”春杏不知自己一句话触动了主子的心事,她这里匆匆去了,倒让蒲秋苔整个人恍惚起来,那静如枯井的心里,冷不防便生出一丝振奋。
“秋苔在这里特意迎接朕么?啧啧啧,这怎么敢当?果然许了一点好处,态度就是不一样啊。”
正想着,就听一个哈哈笑的声音响起,抬头一看,夏临轩已经进了门,到他面前很自然的揽住他肩膀,带进怀中先轻轻亲了一下,才放开他来到书桌旁,拿起那几张宣纸笑道:“咦?这永和宫词做完了?已经润色修改过了吗?嗯,好,朕要好好收起来。”
“那是我做的诗,我自己会收拾,不劳皇上费心。”蒲秋苔瞪了夏临轩一眼,便要去夺纸张,却不妨皇帝陛下猛地一侧身子,他就扑了个空,耳听得夏临轩嘿嘿笑道:“等等,朕还没看呢,待朕看完了,再好生收起也不迟。”
蒲秋苔也就不再坚持,就他这小身子骨儿,要是还不依不饶,那是主动送上去给夏临轩调戏了。
果然,看他停了动作,那暴君倒还有些失望似得,嘻嘻笑道:“不扑过来了?其实也没什么,秋苔主动投怀送抱的话,朕可是求之不得呢。”
蒲秋苔冷哼一声转过头去,那边夏临轩也就不再打趣,而是聚精会神去看那首长诗,一面还轻声朗诵着,待诵读到最后八句:“碧殿凄凉新木拱,行人尚识昭仪冢。麦饭冬青问茂陵,斜阳蔓草埋残垅。昭丘松北风哀,南内春深拥夜来。莫奏霓裳天宝曲,景阳宫井落秋槐。”时,他不由深深叹息了一声,接着放下纸张,半晌无语。
“怎么了?”蒲秋苔倒添了一丝好奇,难道这霸道君王也会因这几句诗大发感叹?这怎么可能?自己是庆朝人,亡国之痛刻骨铭心,才会有这样的悲凉,但夏临轩可是年轻君王,意气风发之时,哪能体会这种亡国之痛。
“有些唏嘘,这几句也太悲凉了。”
却听夏临轩叹了一声,然后走过来,替蒲秋苔整了整衣领,沉声道:“朕知道你这最后几句是表达对那小朝廷不思进取荒淫糜烂的悲愤痛惜之情,和朕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朝代更迭乃大势所趋,任凭朕如今将大名江山经营的铁桶一般,架不住几代或是十几代后的儿孙不争气,到那时,也许大名也会落到这么个境地,所以看着你这几句诗,连朕也不觉有些唏嘘,还有点恐惧。”
原来如此。
蒲秋苔默然,知道夏临轩说的也是肺腑之言,任你铁打的江山,活不到那个时候也枉然。儿孙再不争气,你这祖宗也不可能从坟里跳出去扭转干坤,想一想,这确实是让人万般无奈,难怪连这嚣张君王,都忍不住说他唏嘘恐惧。
☆、第一百零六章
正想着,冷不防身子又被一把抱起,听夏临轩嘿嘿笑道:“爱妃竟连诗词都能蛊惑人心,朕糊涂了,既然朝代更迭不可更改,如今却还去想那几百年后的事做什么?朕只要做好这一任天子,得几十年的快活潇洒,死后管它洪水滔天呢,倒还是及时行乐要紧。”
蒲秋苔险些没被气死,这就是这混蛋的唏嘘恐惧?半柱香的时刻还不到,他就想通了?这性子怎是一个没心没肺能形容尽的。
“父皇。”
忽听门外夏东明的声音响起,蒲秋苔连忙怒瞪夏临轩,一边从他身上挣扎下来,一把把他推出几步远。与此同时,夏东明也进来了,看见屋中只有两人,不由得嘿嘿笑道:“儿子有事要禀报父皇,一时心急,没坏了父皇的好事儿吧?”
这父子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混蛋啊。蒲秋苔恨恨想着,对这
恋耽美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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