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皇上的心思。他琢磨了一路,也没想得太妥当,便希望到了边关听听刘时英分析那里的情势,让自己有个选择的余地。
「这边的风沙好大。」随同的几个官员都是一直在江南做官的,被养得细皮嫩肉不说,连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让同样在江南做官很久的裴陵听了觉得很不适应。
「塞外都这样,过几日便习惯了。几位大人多喝些水,可以缓和一下干燥导致的烦闷。」裴义在裴陵的示意下跟几位官员解释着,并让前头的兵士停下来,好使几位官员休息片刻。
「裴大人,你体力真好。」几个官员哼哼唧唧,叫过随身的侍从给自己捶打腰部。
「我在边关待过很久,习惯了。」裴陵知道那些人是想听他亲口讲过去的事情,但他并不愿说。
「裴大人,你说为何那西北还有人闹事?」随同的几个官员中也有年轻力壮的人。那人是兵部尚书之子,名叫赵东,年纪二十出头,比裴陵小个几岁,是个武将。
不过他不曾到北方历练过,这次他爹爹跟皇上举贤不避亲地请求让自己的儿子跟随裴陵道边关劳军,孝皇准了,他便跟来。裴陵见他瞧人的时候目光都是从上往下看,便明白他这是还未褪轻狂。
「胡人游牧,不喜耕作,又以强悍为准绳,奉强者为尊,自然好战些。」听赵东话里意思像是对边关的人极为不服,裴陵不禁淡淡一笑,心说边关将士的骠悍,你到那里自然清楚,否则我说破嘴皮,你也觉得那些人没用。
赵东见裴陵几次都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下也觉得无趣,但初次走这么远,人又很兴奋,便拉着马缰绳,在队伍休息的地方前后左右跑着,呵斥兵士们休息时候也不要忘记看管车马财物,免得丢了一星半点,就军法从事。
裴勇、裴义也算老兵,两人见赵东的样子,便暗暗笑他。裴陵倒没笑,他瞧着赵东忙前忙后,倒不失初生牛犊的那股冲劲。
「裴大人,你看那边是什么?」赵东四处张罗半天,见远远的地方好像起了烟尘,便跳上马,跑到一直骑在马上望远处的裴陵旁边,大声喊着。
他这一喊不要紧,另几位官员也警惕起来,觉得来的好像是队兵,便有些惊慌地站起来,跑向各自的车马。
「探子马上过来了。」裴陵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示意赵东不要急躁。他看一骑比那大队人马先过来,知道是自己派出的探子先回来报告。
几人说话间,派出的斥堠已经来到裴陵近前。利索地打了个千,他朗声道:『大人,边关听说大人率队来劳军,便派兵来迎接护送。』
是因为最近又不太平吗?裴陵想到前几天收到刘时英的回信,那上面说西边藩国的奸细最近常带着小股人马潜入这边捣乱。
「裴大人,皇上已经派我率队跟随保护,边关将军多此一举不太妥当吧?」赵东听了那话很不高兴,脸立刻沉了下来。
「一番好意,也是怕咱们手下旅途劳顿。正好,让你的人休息一下,换他们看守车辆。」裴陵见那队兵士越来越近了,就安抚了赵东几句。
那队人马急驰而至,到了裴陵等一众官员面前便下马行礼。
裴陵见过边关各种阵势,倒不觉得什么。旁的文官见了那表情肃穆、铠甲在身的兵士却都被这整齐的军容唬得不敢大喘气了。就连方才还嚷嚷的赵东,也被面前一众兵士身的杀气骇得勒住马,闭口不言。
「裴大人。属下是武节将军左三知麾下校尉,前来迎接各位大人。」为首兵士打了个千。
是左三知的手下?裴陵听到这话不由一愣,继而,心底涌起莫名的感觉,像是喜悦,又像是不知所措。
左三知怎么派人来了?担心自己的队伍遇袭?
不过,他的兵马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个个都跟准备随时出鞘的刀一样,充满锋利的感觉……真是治军有方啊。
不过想当年,自己在边关的那群手下也都很勇猛,没有自己的命令,绝对不会擅自行动,嘴巴紧得跟缝上了一样。
军令如山,如果没有这个本是,想管教这些粗犷的汉子是非常难的。裴陵嘴角浮现笑容。他下马搀起单膝跪在最前头的兵士道:「一切有劳。」
「大人客气。」那人恭敬回答,但脸上、身上依然绷得紧紧。他得到裴陵的授命,便衣挥手,让身后兵士跟在裴陵率队的两侧,再留一小部分押后。护送裴陵一行道了边关营盘。
这个营盘驻军较多,战时容易集结,平日屯垦。裴陵率众进去时,兵士们正在操练,而早被授为广威将军的刘时英则带了几个卫指挥史等候在营门口。他们见到裴陵一队,便迎上前来,很是热情。
「裴陵,你来了。」一别经年,虽然有书信往来,但见到裴陵,刘时英还是激动得眼角都湿润了。
「时英,你好还吧。我们先请出圣旨。」裴陵也非常激动,但他不敢耽误正事,就先焚香请出圣旨,把皇上劳军的那番鼓励之词念了一遍,他将圣旨交给刘时英,请刘时英派人收好,才拉起刘时英的手,紧紧握住。
「先到大帐去吧。我设了酒宴,给各位大人接风。」刘时英跟裴陵等人说道,接着,又冲操练们的兵士大声喊:「儿郎们,皇上派钦差劳军,今晚大宴。」
操练中的上万兵士都排列整齐,见到将军们和文官过来,就唰地分开,露出一条路来,单膝跪地,口中大声吼着:「谢皇上恩典。」
裴陵被这排山倒海之势的喊声感染,不禁跟刘时英对视一眼。刘时英知道裴陵怀念这生活,便又举手一挥。
看到刘时英的手势,将士们纷纷抽出腰中的兵刃。他们将刀枪敲击在盾牌上,并随着那金铁交鸣再次大吼:「皇恩浩荡,誓死报效。」
几个文官直了眼睛,赵东也张着嘴,没想到边关的兵士如此雄武。裴勇、裴义见了这阵仗倒是笑得合不拢嘴,追忆起往昔浴血沙场的经历来。
只有裴陵偷偷对刘时英道:「时英,你现在也懂得做面子活了。」刘时英但笑不语,背着后面诸人跟裴陵挤了下眼睛。
入了大帐,裴陵照例客套一番,几个文官也特意表述了皇上劳军的意思,众将附和完毕,刘时英便做了个手势命令传筵席的酒菜。
见筵席中还有官妓相陪,裴陵颇为不解。他知道这不是刘时英的风格,便用眼睛看了看刘时英,刘时英则是微微呶嘴,暗示裴陵来的那几个官员都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裴陵了然,暗笑自己当御史有了年头,连这种官场上必不可少的礼节性逢迎都忘记了。
他站起来举杯,挨个去敬众位武将的酒。口中道着大家辛苦,眼睛却按照刘时英信上的画像挨个对比,把跟定边王有勾结嫌疑的人都仔细观察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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