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坐起,咳了几声。
一直在门外等着的观雪冲进来:“明侍卫,你没事吧?”
她一进去便看到床上一片血迹,吓得脸变了颜色。明非却浑然无事甩甩手:“没事,这一次还好,你帮我烧些水来。”
……这叫“还好”?
观雪抬不动木桶,烧好的水只有让太监帮忙送进来。明非看了眼观雪一脸忧心忡忡,不由笑了:“这种事本来也瞒不住,你保护好自己就好,不用担心我。”
他爬进桶里,下体伤处触到水,便是一阵剧痛。他反正也已经习惯了,自己清洁出那些体液,努力洗净身上污迹。
洗到一半,他实在累得很了,居然在桶里睡着。观雪努力把他往外抬,但现在明非已经长了些分量,观雪力弱,竟然抬不动。
这时候门口忽然传来几声叩门,观雪遮住这边:“谁?”
她走到门边,从门缝里一看,外面竟然是名侍卫!她一皱眉,想这是後宫,怎麽会有男人在,还进到这里来。
门口侍卫敲了两下,低声道:“请问明非明侍卫在这里吗?我、我是奉命入宫,顺便来看看……”
观雪见他脸都红了,忽然想起传说中被明非“勾引”上的秦天鹏,心下了然,推开门:“是秦侍卫麽?”
她在宫中四年,从一个小女孩到现在,一直行事谨慎小心,从没做过这麽大胆的事情。
但她想,若为了那个声名狼藉、却肯耐心教她识字回答她问题的人,就算冒险这麽做,也是值得的。
秦天鹏把明非抱到床上,一脸震惊状。
他听到传言的时候并不相信,毕竟皇上对明非的厌恶是他很明显感觉得到的,他跟赵f时间很长,知道他并不是那种好淫残暴的人。那种事让别人去做已经很离谱了,要说赵f会对明非做什麽,他是决计不信的。
但他实在是关心明非,终於找到这麽一个护送东西到後宫的机会,找人打掩护,偷偷往这边来。本来并没有抱太大把握,结果居然真的能进来看人。
他看多了明非这般样子,这一次并不算特别狼狈。但这後宫本来是不该有其他男人的,能造成这一身痕迹的人不用做他想,定然是弘兴帝本人无疑。
秦天鹏整个人傻傻呆呆的,把明非放在床上,他就坐在床边怔怔出神。观雪也不说话,在一旁拿起书来读,隔段时间不动声色地看一眼二人,然後继续读书。
既然已经把人放进来,她就不怕担了这干系。秦天鹏不急,她也不会开口催促。
倒是明非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秦天鹏,眉头不由皱起:“你来做什麽?”
他这话秦天鹏不觉得怎样,观雪却是一惊:她本以为这两人是有意的,结果明非对秦天鹏的态度,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来看看你。”秦天鹏盯着他,低声道,“你好像好得多了,那我、我就放心了……”
“冒着危险就为说这麽一句话?”明非奇怪看他,“秦天鹏,你有什麽话就快说,我一下回答了,也省得日後还要拖拖拉拉,给你我都带来麻烦和危险。”
观雪一闭眼,心道哪有这种人……
可怜秦天鹏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天憋出一句:“明非,你想出宫吗?我、我尽量去求皇上……”
明非冷冷扫他一眼,把他接下来的话扫没:“秦天鹏,你已经给我找了一次麻烦。若没有你,你那皇帝也未必注意得到我。我就算现在灰飞烟灭,也未必会比现在更糟。如果你还嫌不够的话,就尽管再去跟姓赵的求好了。我这条命我是不在乎,不知道你一家上下,是不是也不在乎他们的命。”
秦天鹏脸上表情更加难看:“明非,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想救你……”
“通往地狱的路,本来就是由善意铺成的。”明非冒出这麽一句,随即竟然对秦天鹏笑了笑,看得秦天鹏一阵发傻,他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很累了,在这後宫又怎样?不就是这麽苟延残喘麽?”
“可、可你不愿意……”秦天鹏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温柔,“你那性子,皇上一定受不了的,我不想听到你的死讯。”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明非说着,从一旁拿起衣服,“我要更衣了,你也该出去了吧?日後就不要来了,我并不想靠着任何人,皇上如此,你也一样。”
秦天鹏低下头,不舍地看了明非一眼,告辞离开。
他走之後,观雪从明非手里夺走衣服:“昨晚药都没换,一早你又泡得睡着了,你真是不怕伤口恶化啊?”
明非苦笑:“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吧?”
观雪将药细细抹在他身上,见他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痕迹,不由咬了下嘴唇。
她有很多话想说,她想劝明非不要那麽倔强,身体都那般了还处处逆着皇上,实在是太过危险。皇上实际上是个讲理的人,顺着他的话,明非会好过得多。
可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以明非的聪慧,这些关节,他又岂能不知?
她为明非包上尚未痊愈的伤口,引来明非一阵大呼小叫,她不觉好笑:“你要是真的怕疼,又怎会落得这满身伤──话说秦侍卫着实是一表人才……”
话才出口,观雪便知自己不该说,生硬转过去。明非失笑:“你也不用那麽小心……我确实是很怕疼,直到十几岁时,跌倒撞到还会哭,被人说了无数次没出息。”
观雪点头:“那是挺没出息的。”
“连你也这麽说!”明非佯怒坐起,动弹一下,只觉一阵疼痛,不由叫唤一声。
观雪连忙把他按倒:“别闹了,你本来就伤着,再不好好将养,谁知道皇上他会不会再来……”
明非闭上眼:“应该会的。”
他很熟悉赵f那种眼神,虽然他曾经习惯的是蕴着深情的,而赵f的眼内只有欲望。但那种“一定要得到”的意味,是一般无二。尽管他其实能看出来,这位小皇帝想要得到的,似乎是已经不在的人。
而糟糕的是,他大概有些像那个人。因此小皇帝才拿他来迁怒吧,这种心理真有点问题,自己真倒霉,这长相也能犯忌,赵f的眼光比他的神经更诡异。
赵f并不知道明非在这样腹诽他,即使知道了,他也未必会停止这样“心理变态”的行为──第二天晚上,他又进了书房,再度把观雪打发出去,然後压上人,解开对方衣服。
明非想要开口,赵f却直接吻下来,嘴里什麽度入他口中。等赵f放开他的时候,明非努力咳嗽呕吐,想把那疑似丹药的东西吐出去,却哪里还吐得了。
“那是什麽?”既然吐不出,明非也不再费事,直接问赵f。
“朕想看看,你欲火焚身的时候,是不是还这副混不在意的样子。”赵f看着他,故意缓缓道。
明非一怔,随即大笑:“皇上,你几岁?”
“二……你问这个做什麽?”赵f险些老实回答,忽然反应过来,不由着恼反问。
“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知欲望这种事,情欲上头的时候什麽都可以说都可以做,等发泄过後就什麽都不是麽?就算我欲火焚身做出什麽淫荡举动露出什麽渴求表情又能怎样?那本来就是人的正常反应,只能证明我是健康人。”明非笑道,脸上慢慢泛上不正常的嫣红,话也格外多起来,“你会有这样的念头,实在是心智不成熟的表现。男人嘛,为了上床什麽不能说,穿上裤子还记得几句?”
“你……”赵f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这却不能怪他,明非素来是文雅书生状,又极厌恶这种事,确实以此为辱。赵f不明白明非那古怪的思考方式,自然不能理解他现下的反应。
明非只觉体内灼热升到身体上来,喉间逸出呻吟。他实际上确实感觉屈辱,不过那是被强迫喂药的屈辱感,并不是对自己身体反应感觉耻辱。他一向不介意打击赵f,又道:“别说是吃了春药,就是我前阵子被轮来轮去,我也不是没有反应过。不过既然身体构造如此,每个人被碰触到那里都会有快感,为什麽我就要因此羞愧?你们这些人,脑子着实不太清楚……”
他嘴里说着,脑袋却已经开始不清楚了。身体软下来,衣服本就被扒下大半,此刻被他完全踢到一边。他张开腿,缠着绷带的手向下探,抓住自身欲望,摩挲起来。
赵f看着这一副迤逦光景,只觉脑袋炸开一般,神智顿时半分不剩,直接扑了上去。
偏偏明非似乎自得其乐地挺开心,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识,他身体拼命扭动,就是不让赵f压住他。赵f根本已欲火焚身,伸手用力抓住明非手腕,在他耳边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情话,粗重喘息喷在明非身上,空着的手覆着明非手背,和他一起动着。
这春药效果极为惊人,没几下明非已经泻出来。一双眼几乎滴得出水来,眸中尽是情欲,身体却软着,一动不动。
赵f这才能拉开他的腿,迫不及待进入。明非软绵绵叫了一声,倒像是小猫在叫唤,让赵f欲望更甚。
便又是一夜。
六
第二天起来,赵f其实是懊恼的──虽说昨晚明非也确实情动,但很明显的是,他这皇帝比明非还激动。甚至醒来的时候,他都能想起在明非耳边说的那些话,那些本该是对小陶的爱语。
他终於困惑起来。身为最大帝国的皇帝,他一直警惕着自己的权力欲,不让自己变成那种乾坤独断的独裁者。他对生命极为小心,就算所有人都把下人不当作一回事,他也处处尊重。
可他不明白,为什麽对这麽一个男子,他竟然会这麽渴求和……残暴。若是因为明非有那麽一点点的让他想起小陶,那他不是应该对他更好才对麽?
或许,正是因为明非有那麽一点点的像小陶,他才这麽残忍。
他不允许这样一个品格低下的人让他想起小陶,更不允许这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一辈子,他再也不可能见到小陶,甚至听到小陶的名字……
可偏偏,他就连逃脱都不能。见到面是憎恨,见不到时,又控制不住身体的欲望
赵f想了许多,最後一咬牙:不要理会明非的那些话,後宫里总比外面被侍卫无休止折磨好。他是皇帝,就算收个脔宠又如何?何必委屈自己?
想通了这点,赵f起身更衣,处理政务去也。
明非是过了中午才被观雪喊起来的,用过饭後,下午郭旭光常例检查,见到他身上那些痕迹,不由皱眉。
但郭旭光能成为太医,自然不会莽撞说话。只是提醒他不要太劳累,伤口千万不要再裂开了。明非一撇嘴:“直接说我不要反抗就是了,当死人我还是会的。”
他这口没遮拦得到观雪和郭旭光的一致指责,明非笑了笑,并不多说些什麽。
而这天之後,赵f几乎每晚都夜宿寝宫。开始的时候还是挣扎一番再摸去书房,後来干脆把明非和观雪拉出来,让明非在寝宫住下,观雪还是服侍他。
赵f不再主动和明非说话,明非更是从来不主动言语。两人见面就是上床,明非身体不好,一觉睡醒通常身边已经没了人,他也觉得清静。
明非的伤势在这样“不折腾”的前提下慢慢愈合,但好不容易长回来一点的肉又减下去,人重新回到皮包骨的状态。观雪很担心,却无能为力。
她自己现在也面临着麻烦局面。寝宫里的宫女本来是有数的,赵f这把她叫进来,便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这寝宫事情不算多,观雪自己收拾收拾没问题。但这地方的意义非比寻常,开始还有传言说她如何如何,後来渐渐走漏了风声,後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们的皇帝收了一名脔宠,是已亡国的金相明非。
观雪完全拿那些上门来打探消息的人没办法,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连品轶都没有,这宫里几乎是个人就比她高。她能把人挡在寝宫之外,已是极难,面对那些层出不穷的问题,她几乎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保持沈默。
这样挡了几天,终究那日上午,长公主赵娴静闯了进来,把床上一身狼藉正在睡觉的明非看个正着。
和半路被收养的赵f不同,赵娴静一直是皇女。南宋虽说内忧外患,却影响不到这位公主身上。她脾气本就娇纵,为人又略显单纯。偏生不知怎地投了新皇帝的缘,两人相处很好,她更是受宠。因此这後宫之内没什麽地方她不能去,除了杨太後之外,便是她的皇兄,她也不是很怕。
因此被人一撺掇,赵娴静便杀了过来,为嫂子们鸣不平的同时,也要给这个妖颜魅惑的无耻男人一个教训。
她进来寝宫後直接往床上看,龙床很大,明非只是缩在一个角落里,睡得正香。散乱的发遮住他大半边脸,但露出来的地方实在谈不上什麽好看。那一脸坑洼不平使五官都有些走形,过於瘦弱的身体更看不出有什麽魅力。
观雪连忙上前为明非拉好被子,把那些暧昧痕迹遮住,动作大了些,叫醒明非。
明非一睁眼便得到观雪的暗示,他笑了笑,任赵娴静骂着,一声不吭。
──一个长在深宫的娇娇女,骂得再难听也着实有限,就连他当初所受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他这麽一个男人,何必跟她计较?
他看到一边观雪的脸色难看,微微一笑,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示意自己没事。
赵娴静把话颠来倒去骂,骂得累了也不见明非有反应,心下着恼。她见他居然还敢笑,一怒之下扬起巴掌,狠狠摔在明非脸上。
明非被她打得脸一偏,脸立刻红了起来,嘴里腥甜,唇角便流下血来。
赵娴静这小姑娘却是没见过血的,别看她骂得凶,此刻却变得不安起来,一转身跑掉了。
面对观雪关切目光,明非拿起湿巾擦了擦:“没事,这样牙不会掉,嘴里受点伤很容易好,没什麽大不了的。”
“只是她这一来,日後就未必清静了……”明非叹了口气,看着观雪,心下盘算。
当晚赵f回来的时候,明非脸上掌痕不但没有消去,反而变得又红又肿,让人触目惊心。
赵f一看到这印子,脸便沈了下来:“谁做的?”
明非侧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专心看书。
赵f眉头皱得紧,看向观雪:“你是怎麽照顾人的?朕不是说过不要放人进来,也不能让他外出吗?他怎麽会被打?被什麽人打?”
“你若真的不想让人进来,就不该让她来服侍我。”明非忽然放下书,斜着眼看赵f,“她一个连品轶都没有的小宫女,家里又没有任何背景,你想让她拦人,她哪里拦得住?”
观雪瞬间傻住,随即低下头,看不到表情。
赵f并不是细致的人,一怔之下便道:“朕上书房倒有个品轶高的,明天让她过来好了。”他看了眼观雪,“让观雪照顾你到伤势痊愈为止,到时你应该不需要什麽人照顾了,升她一阶,到时就去其它宫好了。”
明非点头,观雪猛地抬起头来:“皇上──”
“是公主。”明非忽然开口打断她,一双眼半眯起来,带着些恶作剧的颜色,看着赵f,“怎麽,皇上难道想为了我处置公主不成?”
赵f呆了一下,脸上现出怒色:“她一个姑娘家,来这里做什麽?”
“小姑娘不够稳重,正好给人利用来打探消息,顺便来个下马威麽。”明非的手在胸前一划,将赵f的目光完全吸引到他敞开衣襟下的风景上,“再说这姑娘家也该成婚了吧,人家是好奇也不一定呢。”
赵f目光完全凝固在他身上,见他露出的肌肤,不由咽了口口水,明非说了些什麽,他便再没听到。
挥手让观雪出去,赵f直接扑过来,狠狠吻上,便是无尽缠绵。明非闭上眼,苦笑了下,心道人果然还是无牵无挂最好。
赵f派来的人是紫瑜,她实际上算是太後选出来给赵f的,定了个采女,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受过宠幸罢了。
本来赵f确实不愿在这种琐事上逆着杨太後的意思,送来一般也就收下,反正他去後宫的次数是一定的,人多就分薄,也没什麽大不了。但紫瑜来的时机实在不好,赵f每天为明非烦心,哪里有空搭理她?便忽略到一边去了。
紫瑜自己是清楚这因果的,因此早把明非恨得牙根痒痒。她来当天,明非便笑着对观雪道:“看来姓赵的不把我折磨死就决不罢休,我偏偏不要称了他的意。”
观雪咬咬嘴唇:“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我受些气没什麽,你又何必……”
“不是受些气的问题。”明非摆摆手,“公主来了,皇後还会远吗?一群闲着无聊的女人本就可怕,何况我还占了她们的终极目标。不被大卸八块,连我都觉得对不住她们呢。”
观雪习惯了他这语气,此刻却忍不住黯然:“可我离开了,谁来照顾你?”
“要死就死该活就活,我其实并不需要照顾。”明非笑着,看她的眼神很柔和,“观雪,你是个好女孩。等到了出宫年纪,找个好人嫁了,千万不要参与我这档子破事,挺没意思的,知道吗?”
观雪看着他,慢慢点头。
明非的伤本来就在收疤,半个月後便完全好了。他身体的问题,本来并不是那些浮於表面的伤,但赵f看到的只不过是表面。
“最後收拾完这些,我就该走了。”观雪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有些不舍地看着明非,嘴里唠叨着,“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说。皇上是个好人,你不要和他过分作对,少说几句触怒他的话……我还想再见到你,只要不是照顾你的伤。”
明非软软躺在偌大的床上,目光一扫,看站在一边的紫瑜眼中恨意,不由警惕,嘴上却笑道:“你放心,我才懒得说话,等你走了,我一定一言不发。”
观雪偷眼看紫瑜,这半个月来紫瑜的态度她看的清楚,心里颇为担忧。明非那性子,又是不情愿在这里的。紫瑜偏偏似乎真的对皇上有意,每次赵f让她们退下时,观雪都能看到她充满恨意的表情。
这样的人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观雪想着,忽然手一偏,竟把桌上砚台打翻。而与此同时,床上的明非忽然跌了下来,掩盖住桌上的声音。
观雪连忙过去扶起人,紫瑜在一旁就像没事人一样,看看他们,竟然冷哼一声出了门。
在她离开後,明非忍着痛走到桌边,观雪这才想起刚刚打翻砚台,不由低低惊叫一声。
桌上还有赵f留下的奏章,他其实并不是个马虎的人,却不知为何对明非没多少提防之心,经常在寝宫处理政事。明非平时从来不看一眼,今天才初见。
只见叠成一沓的奏章,最上面两份已经被墨染黑,赵f的批示被糊成一团,极难辨认。观雪吓得脸色有些发白,明非忽然伸手握住她:“别慌,没事的。”
桌上还有空白的奏折纸张,明非把那两份污了的奏章拿起,仔细摊开放好。又拿起其它几份看了几眼,笑一声:“他的字还真难看,倒有点麻烦。”
观雪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见明非执笔蘸墨,在空白奏章上笔走龙蛇,竟和原本的字一模一样。她张大了嘴,却见明非换了只笔,就着朱砂,重重在下面点上批复。那字迹,竟然也和赵f的笔迹一般无二。
可……皇上的批示已经被模糊了,他怎麽写的?
明非很快写完两份,把污了的奏折凑在蜡烛上烧了,一笑拍手:“放心,就算污了,也勉强能看出痕迹。何况这两份都是些简单事情,我多年丞相,料来还不至於猜错皇帝的处理方法。再说以姓赵的那性子,写过的东西,他自己恐怕也不会记得的。”
他没有听到观雪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小丫头不声不响地流了满脸泪,不由慌了:“你哭什麽?跟你说不是什麽大事,我十多年玩这玩意,还不至於失风被看出来。再说就算被看出来又怎样,对我来说,还有什麽关系……”
“太危险了……”观雪抽噎着冒出几个字,“你为了我这麽冒险,我不要。”
明非站起来,摸摸她的头,低声道:“我不会一直在宫里,观雪,你明年就可以被放出宫吧?你帮我在你老家找一间屋子,种上一棵桃树,我会去找你的。”
“好……”观雪拼命点头,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地名,“我等着你,你一定要来。”
到下午观雪便离开了,明非倒觉得很好。
到了现在这时候,他不想再有半点牵挂,这样是死是活也干脆一些。万一到了该死的时候,却偏偏舍不下,却又怎生是好。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名声,他是不在意,却不想累到别人。观雪如此,那个莽撞的姓秦的,也一样。
观雪去了,紫瑜可是个不会照顾他的。不过明非伤势已好,他又不是什麽娇生惯养的孩子,什麽也都自己做得来。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现在甚至连和赵f斗嘴的心思都没了,更不要说跟这宫女说什麽。便拿了一本书,坐在桌前看了起来。桌上没有废纸,他干脆拿那些空白奏章胡乱写着,全然没有顾忌。
紫瑜在一旁看着,表情多少有些诧异。
到了晚间赵f回来,紫瑜便想开口向他说些什麽。谁知道这位皇帝一回来便挥退她,一双眼丝毫没有往她身上看半点,就那麽直勾勾盯着明非,好像这一个相貌平常的男人,倒比千娇百媚的她吸引力大得多。
紫瑜当真是咬碎银牙,总算忍了下来,退了出去。她没有把门关严,片刻之间,只听寝宫之内暧昧声不断,而且大多是赵f的声音。
她脸上恨意大盛,一转身走开,向皇後宫中走去。
第二日一早明非醒来,身体依然是酸痛不已,却已经没了人扶他起来给他送早饭,甚至连惯例的热水都没有送过来。明非皱起眉,披了层单衣下地。这身体已经习惯了性事,虽然难受,却也不至於下不了床。他前後找了找,总算是看到太监送来的一盆水,此刻还有些温热。他端起盆往屏风後走,打算就这麽凑合了。
刚刚放下盆,门外忽然一阵响动。明非不想理会,但也停了动作,免得他人冒失过来,看到尴尬场面。
偏偏声音还真是向着这边过来的,几名太监直接移开屏风,对着明非道:“明非是吧?皇後宣你。”
说完竟然不给明非任何说话或反抗的余地,架着明非手臂,几个人将他拖去皇後中宫。明非竟然还有闲心打量中宫格局装潢,赞叹一声:“比寝宫漂亮多了,不愧是女人的地方。”
他这话说得太挑衅了,马上就听到一个女声:“那是,这中宫皇上很少涉足,自然不如明相寝处阳刚。明相若是想,哀家这里的玩物尽管拿去,算是谢礼。”
曾皇後站在宫内高处,居高临下看着明非。明非这时还被架着,由於太监动作粗暴,他身上单衣已经有些散乱,露出一身情爱後的痕迹来。曾皇後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笑道:“明相替我们姐妹照顾皇上,也是辛苦得很了,想要什麽尽管说。”
“我想出宫,皇後恐怕是做不到吧?”明非扬眉答道。
“明相可知,这汴京子民对前金旧臣可是心怀恨意,听说安乐侯府上经常被顽童捣乱,其余各府之人甚至不敢出屋……明相身为前金贤相,若是出宫,怕是性命堪忧。”曾皇後开口道,直直看着他,“明相若是真的想出宫,为何不向皇上说明?”
明非撇撇嘴:“你怎知我没说?”
他觉得意味索然,这种你求之不得我巴不得丢掉的心态怎麽说都像是炫耀,偏生他当真半点炫耀的意思都没有。
心里苦笑,便走神了片刻,再回神时便听到曾皇後道:“皇上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也绝不是为私情乱社稷的人。你若想凭着宠爱再求荣华,怕是不可能。”
什麽叫再?她这话怎麽说得好像自己曾经凭着宠爱求过荣华一般。
明非知道他和完颜守绪之间原本也是流言蜚语不断,但金人不比宋人,毕竟在这方面知识不够丰富,而後种种更是让这些传言消失殆尽。没想到如今他和赵f这关系一出,便有人重新质疑起他和完颜守绪了。
他心下着恼,挑眉淡淡道:“我从来没求过他什麽,如果说有要求,也是求他少来烦我。皇後想必在这点上做得很好,不知有何诀窍可以传授给我?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曾皇後一张俏脸气得煞白,樱唇颤抖半晌方才道:“你也是个文人,多年孔孟之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男身女事很羞愧吗?”
明非冷笑,抬头看她:“我既然做出投金举动,自然就没什麽孔孟之道的礼义廉耻。你想杀就杀,又怕担干系又想除去我,哪有那麽好的事?”
曾皇後被说中心事,脸色更是难看,指着他:“你、你……”
明非看着她,渐渐脸上笑意敛去,叹了口气:“我是男人,上马杀贼下马治国,不管落到什麽地步,我也不会沦落到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的程度。所以你放心,问题从来都不在我身上……”
“活着我都不怕,还怕死麽?只是我偏偏不要遂了别人的愿,有能耐你们就杀了我,我是不会为什麽无聊的礼法而羞愧自尽的。”明非微笑道,“我不知道他为什麽对我这身体这麽执着,也许他本来就对男人感兴趣。你们不妨留意一下美男,反正男人不会怀孕,送多少进来都没什麽威胁。”
说到这一步,他也觉得够多了,就此闭嘴。之後曾皇後再和他说些什麽,再怎麽劝诫於他,他全作没听到。曾皇後就算再气,现在也不敢对他下手,最後还是把他好好送回去。
水已经凉了,明非看紫瑜在一旁坐着,完全不看他,便微微一笑,借着冷水清洁了身体。
这身体实在没有半点魅力,如果说他二十岁之前的身体和相貌还有迷人之处,那麽现在就真是乏善可陈。那些侍卫和赵f都一副甚是迷恋的样子,当真奇怪。
这麽多年来,明非最关注的人,莫过赵f。尤其是近五年,他在大宋的情报网几乎都在收集和分析赵f的一切资料,对这位皇上的了解,可能还超过赵f自己。
赵f不是一个纵欲的人,至少他得到的资料都是这麽说的。
明非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身上,真想把当年收集情报的家夥都宰掉。
这麽脏的身体他也兴致勃勃,那岂止是一个欲求不满可以形容的。只是希望赵f这人其实是喜欢男人而不自知,才会对他这麽沈迷。只要接触了柔顺貌美的专业人士,便会真正得到乐趣,不要再来烦他。
哪怕再回莳年宫呢,总比这样疑似金屋藏娇来得好。
七
春天已过了一大半,天也渐渐暖起来,按理来说洗个冷水澡也没什麽。但明非身体极弱,又经过了曾皇後这一番折腾,到下午就开始发起热来。他也不指望紫瑜照顾他,自己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睡过去。
他中午没有进食,到了晚上实在饿得厉害,没办法勉强爬起来。刚刚把碗拿在手里,忽然门一开,带了一阵冷风进来。
明非缩了缩,也不看门口,拿着碗扒了一口。
进来的赵f一脸怒气,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不由更加愤怒,直接冲到床边,想也不想一巴掌打下来。明非完全没有准备,被打个正着,手里饭也洒了。
他捂住脸颊,微微扬起头看着赵f。赵f打他一下是出於冲动,打过之後便有些後悔,但见他这清澈眼神,又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怒气,手里一叠子奏折扔过来:“这是不是你写的?”
明非看了一眼,那是他闲着没事写的一些读书笔记,还有昨日补上的那两张奏折。他心中暗叹一声,点了点头。
赵f见他这态度便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巴掌过去:“你权力欲就这麽重?还是说你巴不得大宋亡国,金国不成就靠着身体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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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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