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沈醉身边太久,这个世界又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他一直太放松,要不是有上次秘境的经历,他也不会这么紧张。但他不想跟沈醉坦白,情绪敏感是一种非常要命的毛病,没有安全感很容易歇斯底里地求证,时间长了,就会遭人厌恶。
林夷只是点头:“是,我确认。”
他想了想又道:“这个什么主人很奇怪,宗渠上山时结的阵法是控制妖力的,说明主人明显知道踯躅是花妖不是花神。我说我是花神,天生仙骨,长在洛川花府,他竟没有一丝怀疑。两点联系起来,我就猜他是不是知道洛川花府,还知道踯躅是从洛川花府里出来的。”
“此事我会注意的。”沈醉点头,忽然沉声道:“既然找到了,还不进来?”
林夷瞬间紧张:谁?!
“主人……”软乎乎又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鳞片包裹着的柔软身躯缠住林夷的手臂,熟悉的气息刚要靠上林夷的肩膀,却又忽然被离开了。
“他病着,你太重。”显然是沈醉将蛟龙给扯走了。
“阿醉,我只是眼睛看不见而已!”熟悉的人,熟悉的坐骑,即便屋里还有两道陌生气息林夷也不害怕了,只是微笑道:“两位,对不住,我眼睛看不见。”
“很快就会看见的。”沈醉道,“踯躅花使,本君吩咐你的事办得如何?”
“当然没问题啦!”清软的声音说,若有若无的花香传来,瞬间就让林夷知道是谁了。
“杜鹃!”
“是踯躅!踯躅!”踯躅跳了起来,大嚷着争辩。“你别动!我看看你的眼睛!”
沈醉立刻将林夷按在怀里将他的双手抱住:“过来医治。”
“哦。”
柔软的手指在林夷的眼皮上按了按,又把他的眼皮掀起看了看,踯躅的声音伴着若有似无的清新芬芳:“妖主,跟我想的一样,他的眼睛并未受伤,只是迷影草的剂量太重,药香在他眼睛的表面形成一层膜,把视线挡住了。我找了变色踯躅花的根茎,榨汁后滴在他的眼睛里,两天之后就能好。”
听到眼睛本身没有受伤,沈醉和林夷都松了口气。沈醉点头道:“那就好,去榨汁吧。”
“我?”踯躅的声音里满是惊讶,“我是洛川花府中除了芍药花相之外地位最高的花使,不服侍妖主和花后以外的人!”
沈醉身上的气息一冷,分明动了怒气。林夷赶紧说:“好了,你能帮我找踯躅花根茎我就感激不尽了,花茎放着,待会儿我自己来。”他怕沈醉出口训斥,岔开话题问道:“房中另一位呢?”
气息里有灵气,是凡人修真者。又是哪里来的啊?
“我是盘瑶族的族长盘呈。”回答的人有着厚而且朗的少年音色,语气很恭敬,但林夷好奇了。
“你也是族长?那要举行典礼的是谁?”
“那是杀了我母亲的仇人!”盘呈咬牙切齿地说,“他不是盘瑶族长!他没有盘瑶族的修为!就因为母亲是女人,十七年来全族没有一个人真心服从她,哪怕母亲停止了和韦瑶族的仇恨,接回了被抓走的族人。哪怕母亲努力钻研药草,教族人用药草和织锦做生意!这群……这群忘恩负义的人!母亲被盘化下毒害死,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修为传给我,他们却帮盘化占领神殿,藏起踯躅红石!花神会惩罚他们的!花神会帮助无辜的子民!”
原来如此,林夷明白了,所以现在来说盘呈和盘化都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啊,继承族长的两件信物――族长修为在盘呈身上,祖传宝石在盘化手里。那个宝石……林夷不知为何就想看一看。
“此事本君另有打算。”沈醉不容置喙地说道,“你二人回圣堂山,踯躅听从本君吩咐行事,不得有误!”
踯躅虽然不知世事,却清楚妖主的行事作风,很认真地恳求道:“妖主,你别一生气把寨子里的人都杀了,他们也是洛川花府的子民。”
沈醉冷冷地说道:“你敢命令本君?”
踯躅听出他的不高兴,只能带着盘呈走了。房间安静下来,沈醉将蛟龙拎到林夷怀里,说道:“我不走,我去弄药汁。”
林夷点头:“嗯。”心里一阵温暖和感动,特别想问他一个问题,却又不敢,只能抱着蛟龙躺着,脑子里乱成一团。
平时嫌他吵,现在眼睛不方便安静了,沈醉又怕他不安。想没话找话,又不知道怎么起头。沈醉忽然想到,即便算上上一世,他也没有哄过谁。上一世尚且在紫冥阁时,他确实对何雨彤产生过朦胧的感情,但那份感情里带着很大比例求而不得的不甘心,有跟苏易之争斗的意气用事在里面。到后来,感情的事完全被成为霸主遮盖了,什么时候消失他都不知道。所以,现在这种又抓心又挠肺的焦急和无措情绪还是第一次出现,而堂堂的花妖之主思考之后竟然还是不知道怎么办,实在叫人挫败。
“躺好。”他的语气有些不好,气林夷将他的心搅乱,引他沉静如水的情绪起伏。
林夷无辜地眨眨眼,摊成大字型躺平在竹条编成的凉席上。
沈醉扯了一块细麻布包裹着捣碎的踯躅花根茎,坐在床沿,一手撑在床上,另一手握着细麻布。
不知道会不会疼。沈醉想,有些紧张地盯着林夷的眼。林夷看不见,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或许因为看不见,黑白分明的眼睛分外澄清,就像沈醉在绝顶雪山上见过的湖泊,能将一切都倒映出来。
沈醉在里面清楚地看见了自己脸,那脸上担忧又有些痴迷的神色忽然叫他心中一晃,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细麻布,极其迅速地在林夷左右双眼各滴了三滴药汁。
林夷猝不及防,立刻难受地眨起眼来,像是想吸收沈醉给的一切。沈醉心中莫名的悸动更厉害了,手掌贴着他的脸颊,轻声问道:“很痛么?”
林夷摇头说:“不痛。”却有水珠随着他摇头的动作从眼角滑下,宛如泪珠,泪痕划在他的脸上,也划在沈醉心里。
“会没事的,有我在。”沈醉轻声说,声音很低很低,别样郑重,别样温柔。
我知道。林夷想这样回答,嘴唇却碰到了两片温软的东西。它贴着林夷的双唇,温柔地摩挲着。林夷的脑袋嗡地响了一下,心跳快得要炸了胸膛,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他大脑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张开嘴,伸出舌头舔着沈醉的嘴唇,软软的。沈醉仿佛愣了一下,很快也伸出舌头舔着林夷的唇,他觉得舒服的方式,也想给林夷。谁知林夷也恰好伸出舌头,温软的舌头触碰在一起,两人都感觉到方法一阵舒爽从背脊直传入脑海。
“你……你……”林夷一直忘记呼吸,这时候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我……接吻……”他大脑一片混乱,脱口而出:“真的是处男啊!吻技好差!”
话一出口,林夷就缩了脖子,完了,他要惹沈醉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夷其实也没有经验,但他写种马文啊,没吃过猪肉还没写过猪跑啊?可惜沈醉不知道。。。为林夷点蜡烛。。。
☆、第49章
【49】
踯躅给的药汁很见效,滴完不就林夷就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人影了,后来再滴了三次,一觉醒来,林夷就看见一个俊美而冰冷的男子的男子面对着他盘膝而坐,正闭目入定着。察觉到他的视线,男子睁开眼,凤眼眼角斜飞,说不出的张扬美丽。
“醒了?”
“阿醉~”他搭理人加自己能看见了,双重惊喜袭来,林夷欢呼一声扑在沈醉身上,抱着他大叫道:“眼睛没事啦!”
那就好。沈醉揪紧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眼神都柔和了下来,染上一层欢喜的色彩。双手抬起就要抱住林夷,却又忽然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当即哼了一声,只是给他抱着,却没有回抱他。
林夷瞬间察觉到他的不高兴,讪讪地放开手,小心地望着他问道:“怎么了?我眼睛好了,你不开心吗?”难道要秋后算账?关键是算什么账他不清楚啊!
沈醉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先确定他的眼睛没事了,再落到他的嘴唇上。林夷的嘴唇不厚不薄,勉强算是看得过去的脸还是因为嘴唇才显得好看起来的。沈醉记得这张唇的柔软与温暖,怀念他的滋味,但是!沈醉更加记得这张嘴唇昨天下午说过什么!
额……糟了……林夷看他的目光落在哪里,就恢复了昨天的记忆。
其实林夷自己也是没有经验的,他上辈子还能读书就拼尽全力吸收知识,不能读书就拼命码字挣钱,实在没有多余时间跟人谈恋爱。所以,那也是他的初吻,两个人都是初吻。
想到这里,林夷心中禁不住涌上一股甜蜜,但立刻又认真地面壁思过起来。
既然同样没有经验,林夷凭什么说沈醉吻技不好呢?其实原因很简单,没吃过猪肉他还没写过猪跑啊?林夷上辈子是干什么的啊?写种马文的啊!种马文怎么能少了炖肉?为了研究炖肉法则,他还认真地搜集了很多很多种子,以科学研究般严谨的态度做了观看笔记。就连吻技这种事也向炖肉高手的作品学习,一条一条认真地整理了出来。
小说里面怎么说的?都说什么喘不过气来啦,感觉舌头好疼啦,被刺激得恨不能更多啦……总之就不是这么温软的样子!
不过……林夷盘腿坐在凉席上,面对着墙壁撑着下巴,傻兮兮地笑了。不过那一刻阿醉的嘴唇好温柔啊,就算只是这么舔着,他也愿意给他舔一辈子。
不不不!面壁的结果不该是回味那个吻!是要认真地思考错误,想办法把他的气消了啊!林夷深吸一口气,恢复严肃认真的态度。
生气的原因一定是被挫伤自尊了。对男人而言,说他吻技不好不就等于说他那个啥的技术不行嘛!沈醉就算再不食人间烟火,他也是男性对不对?这种事情不能够随便嫌弃的!
找到了原因,林夷决定对症下药,狠狠地夸一顿沈醉。
他先是用经雨花做了好些个团子。花瓣碾成粉末之后直接用花泣露调和,不用经雨花汁,又在里面裹上好些药草果子做成的果酱,还将晴仲草的汁液挤出来――晴仲草最珍贵的就是汁液了,带着淡淡的酒香但又不会醉人,最重要的是对火属修士有提纯体内气息的功效。
“阿醉呀……”林夷端着团子和晴仲草汁端到床边,对着打坐的沈醉低眉顺眼又做小伏低,一副三从四德的贤惠样子。“练功累了么?来吃点东西?”
沈醉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一个字:“哼!”
“别生气了嘛。”林夷把东西放在床边,爬上凉席坐到沈醉背后,扯了扯他的衣服。“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一直生气的话气氛多僵啊?我给你认错,对不起嘛,我那时候不是脑袋缺氧不清楚嘛?都是乱说的!你能不当真么?”
沈醉哼道:“越是大脑一片空白时,说的越是实话!”
“什么实话呀?都是胡话!”林夷绕到他另一边,伸长了手拿着个团子递到他嘴边,一双眼闪亮亮地看着他。“我老是跟你说,我也没跟被人接吻过啊,就是听说接吻很舒服很舒服而已。其实昨天已经很舒服啦,不然我怎么会脑子都傻了?哎,我就是听说有时候舒服得叫人腿软,但我还没腿软不是么?所以就一下子说了胡话。妖主大人~”
林夷用肩膀顶着他的肩膀,一副赖皮的样子:“别生气了嘛,我错了我错了,只要你别生气,怎么罚我都行!”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好似沈醉昨天居高临下时看到的那般清澈――其实阿林的眼睛,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清澈见底的,不沾染任何尘埃。只是当他仰望一个人时,眼睛里除了清澈,好像还有任人摆布的顺从,叫人忍不住就想欺负他。
沈醉心中一动,脸色依旧不好,目光依旧是本君跟你没完的神色,却张嘴咬住了林夷递过来的花瓣团子。
柔软,清香,里心香甜,皮脆面糯果酱很软,每一处都符合他的口味。沈醉心中开始觉得可以暂且放下这件事了,刚想说话,忽然一阵脚步声从二楼传来。
有人!
林夷想也不想呼的一团丹火将床上的团子和晴仲草汁烧得渣渣都不剩,再将沈醉一拖而起塞在床背与墙壁之间的空隙,低声叮嘱道:“隐蔽!”
沈醉那口团子才刚下肚呢,脸色登时就不好了。哪怕他不知道这一连串的动作是标准的偷1情妻子遇到丈夫回来慌忙藏起小情人的反应,也不能消去他心中的怒火。
好你个林夷,怎么?本君难道不能当着个炼气期都还没满的修士面前隐身?要你这么藏?本君如何见不得人了?
不知不觉里,林夷又将自家妖主惹生气了,而他还浑然不觉,只是摆出本君在打坐的姿势盘膝坐在凉席上。
“花神,属下宗渠。”来人恭恭敬敬地在门外行礼,“今晚便是盘瑶族的祭祀大典,主人命我来引导花神。”
什么引导啊?分明就是胁迫嘛。林夷暗自哼了哼,回答道:“本君就来。”然后确定宗渠不会进来,手忙脚乱地爬到床后边看。
额,妖主大人已经不见了!
林夷摸摸鼻子,心里有点无计可施,他也没哄过人,不知道怎么办才能让沈醉消气。唉,算了,与其他自己瞎胡闹,不如让沈醉自己说他想怎样,嗯,他想怎样就怎样。
林夷一边想一边开门,门外除了宗渠,还有两个简直绝色的美少年,生得那叫一个面如傅粉唇如流朱,只可惜不仅是个面瘫,连眼睛都是木木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就跟两个大柱子一样。
“花神,请随属下来。”宗渠行礼说,这一次竟然没有绑住他的眼睛,看来那个主人已经相信他是花神,知道就算用迷影草也没什么作用了。
林夷跟着宗渠走,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
这是个小小的寨子,只有十几栋全木制的木楼,大多数三层,少数四层,只有一栋是五层,都是吊脚楼的形式,依着大山而建。吊脚楼与吊脚楼之间有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一路蜿蜒着向上,宗渠带着林夷做贼一样跳跃在楼与楼之间,远离村寨而去。宗渠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不敢御剑,更不敢离村寨太远,跟那两个面瘫美少年一起呈三角状围着林夷,防止林夷逃跑。
嘁~本君要逃跑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是打不过你们三个一起上啦,但我有阿醉不是么?虽然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目测是交代踯躅和盘呈去了。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绕了很大一圈的路,眼前忽然开朗,接近山顶处出现一个广阔的平台,大批大批黑衣红边的瑶族人站在平台之上。宗渠和面瘫美少年将林夷困在一块巨石之后,既能看清平台,又不被人发觉。
“花神,盘瑶族马上就要开始祭祀大典了。等盘族长受过族中老人的膜拜,接过本族牛角,您就将神殿门口供着的红宝石取下,交给盘族长。一切就这么简单。”
林夷懒得回答,专心致志地看着平台上。
平台上的人很多,但全都是男人,没有一个女子,应该是各家的当家都过来了。林夷呆过的那个寨子绝没有这么多人,盘化既然继承得名不正言不顺,也不会邀请别的族来参加大典。平台上都是盘瑶人,盘瑶人还有很多村落,每个村落应该都隔得很远,而他刚刚呆的那个地方应该是盘瑶族比较有地位的人居住的。
也就是说,只有掌握族中事务的人,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它百分之九十的族人都被蒙在鼓里。难怪盘呈还想夺回族长之位,群众总是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嘛。
正想着,忽然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原本喧嚣散漫的盘瑶人迅速排好队形,大典准备开始。
轰隆――沉重得像是石门打开的声音传来,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飘散,林夷心中一动:这不就是他见“主人”时闻到的香味么?难道那个主人也是盘瑶族中人?
“盘瑶族族长祭祀大典,开――始――检验各分寨牛角――”
一声嘹亮的呼喝传来,盘瑶族祭祀大典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嗯,祭祀大典神马的,是我瞎编的!
不是盘瑶族人用汉语主持祭祀,是因为林夷有血玉灵犀~
☆、第50章
【50】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呼喝,盘瑶族的祭祀大典正式开始,各分寨检验牛角。
瑶族是以牛角为凭证的。
传说在遥远的古代,瑶族的祖先本是十二个亲兄弟。在某种不知名的危难――林夷参考这个世界的历史,觉得很有可能是共工撞倒不周山引发滔天洪水的“倾天之祸”――来临时,十二个兄弟决定各自逃命。为了防止沧桑的岁月抹去面容的记忆,十二个兄弟将一个牛角斩成十二段,每人拿一段,日后相见,以牛角为凭。数百年后,十二个兄弟的后人发展成为瑶族盘、沈、包、黄、李、邓、周、赵、胡、唐、雷、冯十二分支。之后瑶族便形成了这样的规矩,当兄弟分家,必须斩断牛角作为彼此联系的凭证。牛角不一定是十二段,依照那一家有多少孩子确定,当分家之后再分家,便由长兄保存上一级的牛角。每一次遇到族中大事,都必须集齐本族所有的牛角,代表本族或本分支所有亲属已经到齐,才能开始正式处理事情。
在那一声呼喝之下各家先取出牛角验证本家,继而本姓验证,随后是分支、分族,最后盘瑶族十一位老者走到了盘化面前,十二人各自将手中的一截牛角高举过头顶,展示给族人看。然后十二人按族中顺序站定,十二截牛角排成一个完整而苍老的牛角,盘化手中举着牛角最大的部分,代表着他所在的家族乃是族长之家。
林夷趴在巨石之后,看那十二人举着牛角绕场一周,走到最接近巨石的地方时,林夷目光一闪,忽然发现盘化手中的牛角与其余十一截颜色不对。
“你们太笨了。”林夷无奈地对宗渠叹气,“就算找不到同样苍老的牛角,你们都不会染一染颜色吗?”
宗渠一愣,林夷却忽然一跃而起,从巨石之上飘飘而下,青色的衣袂如张开的羽翼,姿态闲雅地落在神殿之前,微笑道:“今闻盘瑶族举行祭祀大典,本君特从圣堂山而来。”
他的出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盘瑶族的护卫横眉怒目,手持瑶刀冲上来围住他,沉喝道:“哪个敢在我族祭祀大典上捣乱?!”
林夷眨眨眼,一脸无辜地望着众人,像是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生气,余光却有意无意地望着盘化。盘化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立刻喝道:“不得无礼!这是圣堂山上的花神!”说着快步上前,高举牛角过头顶,恭敬而响亮地叫道:“盘瑶族族长盘化拜见花神!”
圣堂山上有花神的传说在南疆几乎是家喻户晓,但从来没有人相信,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下跪。而盘化一跪,剩下的十一位长者也立刻高举牛角跪倒,高呼道:“盘瑶族长老,拜见花神,恭迎花神参与本族祭祀大典!”
盘瑶族人见族长和长老都跪下了,也懵懵懂懂地跪下行礼。
林夷面不改色地受了这千百人的跪拜,抬手道:“不必多礼,继续祭祀大典吧。”
“是。”负责主持祭祀的是盘瑶族的祭司,立刻让人搬出一张藤椅,恭恭敬敬地请林夷在神殿上首坐下。随后继续继续祭司,开始用瑶话念一串长长的祭文。
林夷坐在神殿门口,那缕若有似无的香气更加清晰,让他更加确定这就是那天他进去的地方。神殿里有什么?“主人”是什么人?他绝不是盘瑶族中人,否则就绝不能知道洛川花府。既然不是盘瑶族人,为什么会来盘瑶族?盘瑶族有什么东西是跟洛川花府有关的?
他需要弄清楚,而且不能依靠盘化这奸诈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盘呈夺回族长之位,用恩德要挟盘化,这样才能接触到盘瑶族最核心的秘密。虽然这样做有些无耻,但总是个双方互利共赢的计策嘛。
主意打定,林夷开始猜测沈醉对这件事的计策,心里模模糊糊的有个想法,于是趁着祭司念祭文念得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给盘化使了个眼神。
盘化猛地从混混沌沌中惊醒,不着痕迹地移动到林夷身边,目光还望着祭司,嘴唇微动,几不可闻地问道:“花神有何吩咐?”
“你的牛角。”林夷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几乎没动嘴唇。“成色跟长老的不对,盘瑶族族长牛角与本族骨肉牛角都不在你手上吧?赶快派人在各个路口拦人,别让瑶族其他十一支大族族长赶来!”
盘化闻言立刻惊出一身的冷汗。盘瑶族有一截盘瑶牛角一截族长牛角,两截牛角都不在他手上。他手上这只族长牛角是按照十一位长老手中的长老牛角伪造的,因为一时之间找不到上万年的牛妖,他们就用了一只珍藏的百年牛角,却依旧成色不够。至于盘瑶牛角,取自十二兄弟分家时斩杀的上古玉犀牛,玉犀牛灭绝已经百万年,绝无仅有,无可仿造。要是其他十一支大族族长拿着玉犀牛角过来要求验证,他只有死路一条!
“多谢花神提醒!”要不是在祭祀大典上,盘化一定会跪在地上给眼前的青衣男子磕一个响头。
“不必谢我。”林夷依旧神色不动,“不过是卖主人一个面子罢了,你若是当真感激,记得将答应主人的东西早日给他,了却他的心愿。”
“是是!”盘化连声应道,“我一定尽快抓到盘呈那小子,夺回玉犀牛角,摆平其余十一位大族长,打开秘藏之门!”
原来主人的目标是瑶族的秘藏?林夷心中记下,依旧淡淡地说道:“嗯。去拦截吧。”
盘化退到平台边沿,一个瑶族武士立刻上前,盘化仔细吩咐了几句话,林夷便看到远处无数的飞鸟被惊飞。这些人,动作也不知道小心点,怎么够阿醉玩?
林夷十分坚定地相信沈醉会出现在祭祀大典上,而且还是利用其他十一位大族长跟玉犀牛角,只是沈醉什么时候来他却有些忐忑。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祭祀大典什么时候结束,要是盘化已经受过仪式成为族长,那盘呈的复仇之路就艰难了。
林夷坐在藤椅上,看祭司的祭文念完了,长老们开始说盘化的人品功绩,无非是人好又有本事之类的。唠唠叨叨一大堆之后,祭司就拖长了声音道:“请――花神为族长授予族长宝石!”
盘化跪在祭台之前,一个红衣瑶女捧上一个白玉盘子,上边一枚鹅卵形的红宝石,色泽艳丽。林夷只能走到祭台之前,在祭祀的示意下拿起了那枚红宝石。宝石入手冰凉,可惜浇不灭林夷心中的焦急,可怜的他在心里不断地咆哮:阿醉你怎么还不来?难道我猜错了?别啊!我不想那个什么盘呈小少年恨我啊!
没有办法,只能拖延。林夷眼珠子一转,严肃地说:“本君今日前来,不仅为了见证盘瑶族族长的诞生,更是察觉盘瑶族的宝石出现了污秽,似乎为险恶小人玷污。在授予族长宝石之前,待本君为宝石吟诵祭文,消除污秽。”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张嘴就是一句:“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没办法,林夷最熟悉的古文就只有《滕王阁序》。幸亏盘瑶族跟汉族的交流不多,居然被他们唬住了,认认真真地听。
就在一篇《滕王阁序》要念完的时候,忽然一股强烈的灵气从山下传来,林夷心中一动便听到一道苍老而厚重的声音传来:
“盘瑶族的新族长当真不动规矩,不知道大族长继任需要齐集瑶族十二支么?”
众人往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一队约莫一百人瑶族武士簇拥着十一位老者大步走来,那一对武士魁梧而威武,百人齐步走来,竟有千军万马奔腾的气势,平台之上的盘瑶族人被他们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通往祭台的路来。
那十一位老者服饰各异,却都是红黑两色,无声地说明着彼此之间的身份。林夷看看老者,再看看盘化,心里忍不住拍手大笑:好戏来了。他无辜地眨眨眼,在寂静无声里大声问道:“盘族长,这些人是谁啊?观礼的宾客吗?”
为首的老者有一双锐利得好似老鹰的眼,一下子就看见了林夷手中的红宝石,沉声问道:“盘化,你竟敢将族长宝石交给一个中原修士?这是叛族的大罪!”
“沈……沈族长,你误会了。”盘化看到十一位大族长来到腿就软了,六神无主,额头的汗一滴滴地往下掉。“这是圣堂山上的花神,我请他来为我授予红宝石的。”
“花神?”沈瑶族长上下打量了林夷一回,眼中尽是不相信,但他没有证据,也不愿在这一点上浪费时间,只是望着盘化说:“你今天继任盘瑶族长,为何不通知其余十一个大族?”
“这……”盘化赔笑道,“事出仓促,我来不及通知,请诸位大族长见谅。”
“事出仓促?”沈瑶族长皱眉道,“也对,盘雨怎么忽然就没了?她不是说要传位给她儿子盘呈?盘呈怎么不在?怎么会是你继承族长之位?”
“小雨儿被……被盘呈那小子气病了,就……就去了。”
“气病了?盘呈做什么了?”
“盘呈他……他喜欢男人!还喜欢中原来的修士!小雨儿劝不动他,就……就被气死了。”
“盘呈这个不孝的小子!”沈瑶族长大怒,“立刻齐集十二截玉犀牛角,下全族通杀令,让南疆各族配合,截杀盘呈!”
“对!立刻截杀!”其余十位大族长纷纷附和道,立刻将随身携带的玉犀牛角取出,按照次序排好,一道弯弯的玉色犀牛角很快出现,只差最粗的部分就能完整。
“盘化,你的玉犀牛角呢?”沈瑶族长沉声道,“你不想为你妹子报仇了?快将玉犀牛角取出!”
“我……我……”盘化心中叫苦不迭,汗如雨下。“我的玉犀牛角……放在……放在神殿之中……”
“只怕不是放在神殿中,而是根本没有吧?”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红衣的少年在红衣的花神的怀抱下出现,落地之后立刻从怀里取出一物举起,高声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众人望去,只见少年白皙的手上一截玉色的牛角赫然,少年将手中的牛角往沈瑶族长手中的玉犀牛角一接,玉犀牛角完整地出现,代表着瑶族十二分支重聚,无可伪造的凭证!
“盘呈?”沈瑶族长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盘化害死了母亲!”盘呈双眼通红,哽咽地说,“他勾结中原修士给我下药,把我丢到男人的床上,让男人侮辱我,还让母亲亲眼看见!母亲受不了晕倒,他就和中原修士一起给母亲下毒!母亲硬撑着将修为和两枚牛角交给我,让我去圣堂山找花神,求花神为我主持公道……我……”
少年一夜之间遭受男人的侮辱与母亲的遇害,还要将自己受过的侮辱公诸于众,脸色早已煞白,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强忍着泪水。
“好孩子,别哭。”十二大族长中周瑶族长最和善,立刻上前拍拍盘呈的肩膀。“你阿妈看到会难过的。”
“盘呈,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了盘瑶族长,沈瑶族长就是地位最高的人,他必须秉公办理。“你为什么不找我们几个伯伯帮你?”
“我想的。”盘呈说,“但是去你们那里的路都被堵死了。盘化请来的中原修士好厉害,我们几代人累积起来的修为都打不过他,我只能往圣堂山去。我没有说谎,花神可以为我作证!”
“堵路?”周瑶族长立刻想到了来路。“我们来的路上不是也遇到了厉害的武士截杀?要不是我们的人多,我们也来不了!”
“嗯。”沈瑶族长点头,看看盘呈身边红衣短褂赤脚的绝色少年,再看看盘化身边青衣批发的普通男子。“花神?盘化也请来了一个花神。”
“我我……”林夷立刻受惊吓一般摆手道,“不关我的事!是主人让我在圣堂山上装花神,再让宗渠和盘化抓来的!我来到瑶寨之后就一直呆在吊脚楼里,哪里也没有去,什么也不知道!我……”
他猛地发现所有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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