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室外雪花密密麻麻。
室内暖气十足,烘的人只需要穿一套长袖睡衣即可。
看着黎厌吃完药后,谈岁抛下一句:你早点休息。
就回到卧室,准备挑灯夜战。
谁知,黎厌跟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拎到书房。
休息什么休息,你都不睡我睡得着?
谈岁缩了下脖子,其实我开着灯,关上门,就不影响你了。
黎厌睖她一眼,不容置喙,把书摊开。
噢噢。谈岁听话地把书、习题册还有笔记一并打开。
即便黎厌生着病,却还是撑着困意,给她把知识点都顺了一遍。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终于,赶在周考之前,他加班加点帮谈岁对这学期所有的知识点进行了复盘温习。
而后满意地等着看自己的辅导有没有成果。
同时,在一众狐朋狗友的精心呵护下,不到一周,黎厌就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嗓子还是有些哑,说话还是有些鼻音,但不细听听不出来。
周考如期而至。
没有上次考试那么正式,在本班即可。
开考前的三十分钟,顾少就拿着保温杯进了班,手里还有一摞卷子。
本来还担心黎厌生病会影响考试发挥,见他气色没那么苍白,才稍微放心了些。
清咳两声,郑重地道:现在,想上厕所的快去,等会开考了都不许往外跑。
话音刚落,有些学生就往外跑。
滞留在班里的钟大飞朝余涛挑眉,压低声音,说:厌哥生病,看把顾少紧张的。光紧张,也没点表示。
余涛懒得理他,白他一眼。
只见顾少走下讲台,佯装无意转悠到黎厌座位旁,再随便瞥了眼,终于伸出手。
杯子的水不多,顾老师打算再帮忙接一点。
毕竟,多喝水好的快。
他可不想看着班里的好苗子病怏怏。
黎厌反应极快,摁住杯子拒绝了,嘴上却说:谢谢老师。
顾少摇摇头,没法儿,只好转身走回讲台。
考试结束,成绩排行榜很快被整理出来。
照旧张贴在教室的黑板旁。
只有期末考才会张贴到学校公示栏。
等同学都看完成绩后,谈岁才快步走到黑板旁边,看成绩。
班级排名进步了十名,但年级排名基本能稳住不掉出三班。
但问题是上次大考她考得太差,期末还需再加把劲才能弥补上次。
谈岁暗自给自己鼓劲,一偏头发现钟大飞就站在班门口朝她挤眉弄眼。
小明星......
谈岁走过去。
钟大飞:考得怎么样?
进步了。谈岁说。
但是没见到黎厌。
见谈岁张望,钟大飞立马了然,说:厌哥被顾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能进步多亏了黎厌。
谈岁满心感激,在面对林姨亲手做的满桌晚餐时,一个劲儿地给黎厌夹菜。
所有补脑的菜品恨不得堆满黎厌面前的盘子。
黎厌眉骨微微一跳,一言不发,将自己的盘子推给谈岁。
学孔融让梨啊?
林姨笑着说:这还有呢。
黎厌:比起我,她更需要补。
谈岁:
补什么?
这些菜品都是林姨做的特意给他们补脑的。
但,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她撇了撇唇,不反驳,很不情愿地默认了黎厌的话。
见谈岁吃瘪的表情,黎厌低头微勾了下唇,有进步,但还需努力。
差,才有上升空间。
谈岁再度无言。
到底是夸她还是骂她?
不带这样拉踩的吧。
林姨脸上的笑意一僵,赶紧说:阿厌是在夸你呢。
谈岁:那我谢谢他。
次日课上,齐数对着成绩表看了好半天,对照上次的成绩做了个总结性发言。
稍微提了一嘴谈岁进步的事。
毕竟,谈岁的成绩平静如死水垫底了一年半,现在终于有了水花。
虽然水花不大,但好歹是有。
还是值得欣慰的。
与此同时,隔壁二班顾老师也在做本次周考复盘,给同学们鼓劲儿,激发斗志备战期末考。
钟大飞昏昏欲睡,听老师提到成绩,不由得虎躯一震,立马来了兴趣,团了个纸条扔给黎厌,引起他的注意。
正好下课铃声响,他一个箭步冲到黎厌座位旁,厌哥!小明星进步很明显啊。
黎厌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嗯。
钟大飞目光如炬,厌哥,你抽屉里怎么多了一袋糖?
黎厌身子前移,遮住钟大飞的目光。
若无其事的说:薄荷糖。
钟大飞表情故作夸张,惊讶,你不是不爱吃薄荷糖吗?
黎厌没再与他废话,身子坐直,起身离开。
转角敲响隔壁班前门,在谈岁出来后把薄荷糖放到她手里。
昨晚也不知怎么的,好好吃着饭,谈岁就生气了。
他明明是在夸她诶,怎么还把她夸出脾气了呢?
反正她的回答,怎么听都不像高兴。
黎厌想着,回到座位。
钟大飞双手摊开,手心朝上,瞧着他,厌哥,我的奖励呢?
黎厌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钟大飞叹气,手再度伸出来,小明星成绩进步都有糖果奖励,我们陪你那么多年,再不济也该有辆自行车吧。
余涛在他身后狂点头。
蒋礼朝黎厌投去期待的眼神。
只听黎厌冷淡地说:成绩都上去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三脸懵逼。
差别对待这么大的吗?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双标狗!
谈岁拿着薄荷糖回到教室,撕开包装给杜好分了一半,却压根没引起杜好的注意。
杜好悄摸摸看着手机推送,越看越入神,连老师提前进班都没发现,更别提那堆薄荷糖了。
终于,在最后一节上课前,杜好成功被老师抓获,手机当场收缴。
短暂的悲伤过后,杜好给谈岁递小纸条:
[谈央是谈子时同学的哥哥吧。校庆活动的时候,我听见谈子时喊他哥了]
谈岁本来想劝她好好听讲,可在看到纸条的内容后,想说的话全都憋回肚子里。
她拿笔在纸条上写:[好像是]
杜好:[我下课看到新闻,说谈央拍戏时受伤了,昏迷不醒被送进医院]
写完,杜好把纸条从桌子下面传给谈岁。
见谈岁盯着纸条久久没有反应,杜好将纸条拿回来,又写:
[上次我们还坐谈央的车,被他送回学校了。他还帮我们收拾那群混混。
于情于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
谈岁:[是]
怎么会受伤?
还昏迷不醒?
谈岁大脑有些混乱,心跳很快,看着ppt上的知识点根本看不进去。
只能木讷地记下一些重点,掐掐手心迫使自己思绪回笼,跟着老师的节奏走。
这一堂课,特别煎熬。
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急得团团转,却还要掂量纠结到底要不要去医院看他。
去的话,以什么身份探望?
不去,却又实在放心不下。
捱到下课,老师夹着课本离开。
学生们冲出教室奔去食堂。
往外涌如潮的人群里,逆着方向冲进来一个人。
是黎厌。
他拨开人群,跑到谈岁的座位前,半蹲下身子,仰头看她。
眼眸漆黑,沉静。
他问:去医院吗?
杜好还没走,下意识抢答:当然要去啊!
可谈岁一直没有开口。
只是眼盯着桌面,视线躲闪。
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手腕一紧,谈岁微愣,对上少年的视线,?
黎厌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走到前门,在即将进入走廊的监控范围时,松开她。
他的声音凛冽,而又沉稳,既然你犹豫了,那就是想去。去看看吧。
好。谈岁的眼眶盈着泪。
她是需要一个坚定推着她向前走的人,还好,黎厌就是那个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心里各自装着事,连找老师开请假条都忘了。
走到大门口,被门卫给拦住了。
门卫叔叔严声厉色,没有请假条是不能出去的。
谈岁咬了下唇,打算折返回去请假,可是皱眉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请假理由:探望亲戚?亲人?还是朋友?
好像哪个都不合适。
也许,知道她要去医院看谈央后,老师还会误以为她是去追星的吧。
谈岁轻轻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黎厌扣住谈岁的手腕,牵着她往操场走。
绕过操场,走到围墙底下。
他纵身一跃,双手攀上围墙,身体悬空,胳膊用力一撑,翻坐在墙头上,趴在墙头,朝谈岁伸手。
谈岁学着黎厌的动作,小心翼翼爬上球场的围栏,握住黎厌的手,借着他的力气,成功翻过围墙。
少年动作轻巧,踩在围墙外的绿色草地上仰头看她。
只见谈岁目光丈量了下和墙外大树之间的距离,趴在墙头龟速朝那棵树移动。
抓住树枝,顺着树干缓缓往下爬。
第100章 解开心结
赶到医院,黎厌拉着谈岁往住院部走。
二人径直上了电梯,到了十二层。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走廊人群拥挤。
病人戴着手环来回散步,此外还有一些身份不明东张西望的人。
黎厌谨慎地拉着谈岁越过那些人,经过护士站,走到走廊尽头的病房。
VIP病房隐私性极好,没有普通病房的透明玻璃,站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但隐约能听见抽泣声。
是女声,谈岁听不出是谁。
过了会儿,病房门突然自内打开,谈母突然走出来。
谈岁一时忘了躲闪,怔怔地看着她。
谈母容颜憔悴,眼睛有红血丝,正用手背抹着眼泪。
谈岁皱了下鼻尖,下意识问:他还好吗?
看到谈岁,谈母也懵了,手忙脚乱擦眼泪,摇了摇头。
光摇头不说话,谈岁的心都跟着紧了起来。
空前的恐惧笼罩了她。
谈母把病房门推开,哽咽道:岁岁,要不你进去看看?我得去找主治医生。
她警惕地看了一圈周围,显然是在提防什么。
而那在走廊无所事事的闲人,估计就是娱记狗仔,来抢新闻的。
谈岁没拒绝,也不再耽搁,回头看了黎厌一眼。
黎厌向谈母打完招呼,和谈岁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病房安静到落针可闻。
谈岁就站在床尾,没敢靠近。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手背打着点滴,插着呼吸机。
这阵仗,怎么看都大。
真的很严重吗?
杜好不是时刻盯着手机的,新闻的撰稿和发布也需要时间,也就是谈央出事很有可能不是在今天。
可能是昨天,前天?
毕竟衣柜里的衣服齐整且多,病床旁的可折叠床上铺有被子,洗手间的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准备这么齐全,不太可能是今天出事的。
谈岁走到病床沿,距离谈央近了些,赫然看到病人信息单上的日期是昨天。
难怪母亲的眼睛是红的,看上去心神不宁没睡好。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怎么睡得着嘛。
明明,她自己也才从疗养院出来没多久,身体怕是不禁熬吧。
谈岁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很轻,怎么办?
黎厌把凳子搬过来,放在谈岁身后,椅沿轻抵她的小腿肚,引起了她的注意。
谈岁没有回头,直接坐在凳子上,脸埋进手心。
黎厌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我先去问问情况。
门再次被关上。
病房只剩谈岁和昏迷不醒的谈央。
谈岁猛然抬头,定定地看着谈央,声音有些难过,你什么时候醒啊?
我有些担心你。
一点点担心。
她强调。
后知后觉想起病床上的人昏迷着听不见,霎时泄气,好吧,我很担心你的,真的。
不管怎样,他都是她的哥哥。
血缘关系无法改变。
她小时候是跟大哥二哥一起出去玩走丢的,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他们应该很自责吧。
才会在找到她之后,小心翼翼不敢靠近。
想方设法地靠近,表达爱。
她都能感受到。
那强忍着,克制着对她好,想循序渐进慢慢让她接受他们。
所有的节奏都就着她。
她是别扭。
认为同在一个城市,他们不该找不到自己。
可,母亲病倒了。
所以,事不能两全。
不知何时,谈母拿着一沓报告回来了,拘谨地站在谈岁斜后方。
谈岁发现了,如坐针毡,佯装不知道。
直到看见黎厌回来,才有了勇气。
她有些不安,偷偷捏了下黎厌的小拇指。
仅是一下,便收回手。
扭身看向谈母,声音很小,哥哥他没事吧?
哥哥?
她喊哥哥了!
谈母惊讶地睁圆了眼,眼睛蓄满泪水。
她内心百感交集,含泪点头,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原来,是吊威亚时,工作人员疏忽导致安全措施不到位,人直接从四层高的位置坠下。
好在是在深山丛林里,坠下时有树枝做缓冲。
只是身体多个部位被划伤,摔了个脑震荡昏迷不醒。
直到午休时间,也没见到黎厌。
钟大飞盯着黎厌空着的座位纳闷,这人去哪儿了?
去食堂的路上好好走着,看着手机,能直接抛下他疯了似的往教学楼跑。
啧,厌哥是越来越怪了。
他都猜不透厌哥干什么去了。
现在还没回来,真当纪检部的不作为吗?
正想着,钟大飞瞥见纪检部成员拿着执勤本经过,登时汗毛都竖了起来。
赶在黎厌名字被记下前,冲过去说:哥们儿,黎厌去厕所了。
纪检部成员狐疑着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眼,握着的笔迟迟未落。
对钟大飞的话抱有怀疑。
蒋礼梗着脖子说:你不信,可以去卫生间找。
那哪儿敢?
在卫生间和大佬假装偶遇,然后打个招呼,笑着说:你好吗?你也来上厕所啊?
他又没疯!
终于,送走纪检部的人,钟大飞颓然坐在凳子上。
余涛转过头来,厌哥去厕所了吗?
我怎么知道?
钟大飞递给他一个白眼。
午自习就这样平安度过。
可,黎厌迟迟未归,还有一个下午四节课呢?
怎么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混过去?
钟大飞觉得,自己有必要发挥作用去主动了解一下情况了。
他拨通黎厌的电话,知道来龙去脉后,当机立断决定去找顾老师开一张请假条为厌哥保驾护航。
冲到办公室,还没进去,就听见齐数说:成绩还没刚有点起色,午自习就缺勤。
钟大飞暗道不妙:糟了,忘了还有嫂子。
-酒酿芋圆(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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