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大约已经死了,就不劳青阳少君费心劳神上天入地来追债了。燕月生想。她目光落在桌上,破军的四象破杀阵将成,幽微的杀气在棋盘中遨游。黑棋已落入死局,再无转圜余地。
“做个约定吧,如果你能参透这盘棋局,就能知道我的一个秘密。到时无论你是去了天界还是在阴曹地府。我都会来见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我当时在哪里。”
六皇子审视燕月生的表情。他知道燕月生如果存心要走,他没有把她留下的能力和理由。最后李秋庭松开她的手腕:“燕月生,你要守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燕月生伸出小指拉钩,好像在哄小孩子,“我保证。”
仙气已经近在咫尺,眼看将要遁入皇宫。燕月生忽然俯身揪住李秋庭的衣领,凶猛地吻下去。这是她第一个主动的吻,却一点没有素日的腼腆羞怯,反倒充满索取的攻击性。二人牙关撞上,“咯咯”一响。燕月生浑身颤抖一下,接着更加用力吻下去。李秋庭看着她的眼睛,燕月生也看着他,二人都没有闭眼,原本在生气的李秋庭却困惑起来。
明明弃我而去的是你,为什么要哭呢?
外面倒抽气的声音山响,李秋庭待要转头去看,却被燕月生捧住了脸。泪流满面的少女用拇指抚去李秋庭嘴角鲜血,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燕月生身形在空气中淡去,“我等着再见的那一天。”
在最后一吻中,燕月生咬破舌尖,以自己的鲜血封印了李秋庭的阴阳眼。舌尖血殷红,丝缎般扑上李秋庭的双眼,结成极繁杂的封印。封印最后隐没在李秋庭的瞳孔中,一并带走了李秋庭沟通阴阳的能力。
“天命眷顾,许开天眼。若要舍弃,必折福缘。”燕月生轻轻念起这句话,“明渊,不要怪我折了你转世的福寿。李秋庭只有在姜河动手前早早病死,才是最好的结果。”
“司命,你果然在下界渎职,和青阳少君转世有私!”亲眼目睹二人接吻的天将蒋光喝道,“如今在场的都是见证,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随我回天界领罚?”
垂眸注视李秋庭的燕月生抬起头,目光冷得让蒋光后退一步。她一挥衣袖,将桌上的琉璃灯推出。蒋光接过灯盏,其中神魂的熟悉气息让他眼皮一跳。
“这是……”
“是破军。”说话的是北斗武曲,他眯起眼睛,话里尽是杀意:“你杀了他,你竟然敢!”
“这是我收集到的破军神魂,可能不太全,但我找不到更多了。”燕月生从窗外跳出来,轻盈地落在地上,“将他带回天庭,或许还有几分挽救的办法。”
“谁要听你在这里假惺惺?”武曲打断燕月生,“破军素日是怎么待你的?你竟然敢杀他?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要来何用,不如一刀杀了干净,也算告慰破军的在天之灵!”
“我为什么杀他,难道窦融你不知道吗?”燕月生面无表情,“将我捉回天庭原是三十六天将的职责,还轮不着北斗在这里多管闲事。你如果不知道破军死于我手,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武曲眼神闪烁一瞬,蒋光已经代他回答:“这是天帝的命令,自有陛下的道理。司命,你渎职在前,又弑神在后,此事决不能善了。乖乖束手就擒随我回天界,陛下或许能看在你往日的功劳上,给你减上几分刑罚。”
“我可以随你回去,但必须到天亮之后。”燕月生岿然不动,“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半步。”
蒋光皱起眉:“燕月生,你身为司命,应当知道天规森严。即便是阴曹地府,也不会容你有半分拖延。我等奉命今夜将你擒回天界,怎么能拖到天亮?”
“是吗?”燕月生扫一眼蒋光背后。天兵天将神情各异,她看不出哪些是奉了昊天密旨的暗杀者,最坏的情况是他们都是:“看来我是只有抗旨一条路了?”
“你当真要抗旨?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
“如果昊天有本事的话,就亲自来杀我好了!”燕月生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骤然放肆大笑起来,“我乖乖听他话的时候没有人在乎,我违抗一次的结果就是魂飞魄散。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次。还不如遵循我的心,选一种我想要的死法。”
这样轰轰烈烈地为自己的心愿死去,临死时至少不会如从前那般迷茫困顿,那般心有不甘。
“你真的疯了。”蒋光匪夷所思地看着燕月生。事已至此,他不打算再和走火入魔的司命多费口舌。数十名天兵天将各自取出兵刃,大喝一声向包围圈中的燕月生招呼而去。
对着棋盘思索的李秋庭抬起头,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阴阳眼并不拘泥于字面意义上的视觉,同时还包括听觉嗅觉和触觉。被封印了阴阳眼的李秋庭本不该听见燕月生被天界神将围剿的动静,然而他还是感觉到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燕月生?”他试探地叫一声。
没有人回答,只有夜风吹过院中枯树。东方的天空由深蓝变作浅蓝,黎明将要到来。李秋庭摇摇头,将棋盘收好。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他要为今日的登基大典做准备,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
窗内灯火就此熄灭,少年从房中离开。天将纪雷刚眼神微动,趁同僚注意力都在燕月生身上,一掌推向李秋庭后背。已经负伤的燕月生猛然回头,血红的月光化作匹练,直接削去了纪雷刚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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