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因为喝了酒,她总是泛凉的指尖现在也是暖暖的,摸完下巴之后是脖子,铃木指腹略微用力,从上至下地刮蹭他的颈侧,最后按压锁骨的上方之后,她收回手抬眼。
正对上她的眼睛,宫侑不自觉屏住呼吸,理智和本能开始不断拉扯。
她喝醉了,不清醒,这种时候做些什么的话和欺负人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喝醉了,又不是失去意识,明明是她不安分先招惹自己的。
铃木又凑近了一些,轻喊他的名字:“侑。”
湿热的气息,带着甜软的香槟酒味,柔软温热的躯近在咫尺,宫侑盯着她微张的双唇,喉结上下滚动,近乎艰涩地应答:“嗯。”
——但如果是她主动的,难道他也要阻止吗?
“一切正常,”铃木轻轻点头,表情中甚至带着一点称得上是欣慰的笑意,“淋巴腺和甲状腺都很健康。”
宫侑:……?我看你清醒得很!
亏他还期待了!
旖旎的情绪还没消退胸口又郁积了一口气,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正打算伸手捏她的脸颊好好问问对方这算什么新式耍酒疯的方式,就看见她前倾身体钻进他怀里,侧过脸靠在他的胸前。
“……悠?”他被铃木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吓了一跳,看她似乎要软软地滑倒,连忙扶着她的肩膀撑住人。
铃木半天没响动,他都要以为人是不是睡过去了,听见她含糊地说:“心率过速,有问题。”
宫侑面无表情:“……你今天和身体检查过不去了是吧?”
虽然没有正式就业,虽然主修的还是法医方向,但铃木医生还是非常严谨地从自己的包里找出手机打开时钟,让宫侑平躺到地上准备再测一次。
那宫侑能惯着她吗?
他能。
躺在又凉又硬的地板上,宫侑眼看着铃木把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喃喃自语地找听诊器,实在找不到也只能跪坐在他身侧,趴到他胸前直接用耳朵听。
明明知道是“身体检查”的步骤,心跳还是不争气地加快,宫侑心里暗骂一声,努力通过放空大脑来缓解心跳。
“为什么这么快……”铃木喃喃自语着,左手摸索到自己右手手腕的脉搏,最后得出结论,“哦……是正常的。”
她自己的脉搏也是那么快,所以宫侑是正常的。
喝醉酒的她思维迟钝,动作也是慢吞吞的。她撑着地板略坐直一些,大半个身体仍然悬于他的上方,因此宫侑没办法起身,他躺着,看到铃木直直地盯着他。
“……悠?”
铃木动了,撑着地面的左手从冰凉坚硬的地板上离开,自下而上地移到宫侑的眼前。泛着健康粉色的指尖慢慢靠近,他的眼睛因条件反射闭上。然后温热的触感落在他的眉毛上。
宫侑睁开眼,视线没被阻挡的部分看到她似乎有些高兴的表情,她小声念叨着:“毛茸茸,毛茸茸……”
那一瞬间宫侑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也许充满了柔软的爱意,也许还夹杂着可怜的悲哀,他分辨不出那么清晰的感受,只是顺着本能向她伸出手,将她鬓边垂落的碎发埋到耳后。
之后他的手没有收回,在她脸颊边空举着停留了一会儿,在他放下之前,铃木微微侧头,将脸颊贴着他的手心,轻轻蹭了蹭。
“……我绝对。”
他被心脏跳跃的汹涌震动得几乎有一瞬的窒息,用着近乎气急败坏的语气:“我绝对要在你清醒之后嘲笑你。”
像极了伤痕累累的野兽被逼到角落之后,尤不肯放下最后尊严的无能抵抗。
尽管他面对的并不是凶神恶煞的猎犬,只不过是一只喝醉酒的,无害的小兔子。
“嗯,”她点头应答。
“如果,”铃木抬高左手,同不久前与丹羽说话时那样,不熟练地摸摸他的头,“如果有一天侑,也有一个想要一起走过很长很长的路的人……嗝……那就好了。”她的声音渐渐低弱。
他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竟感到有些害羞,不自在地小声嘟哝:“……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嗯?”她没听清,俯下身凑近他。
“……你!”他红着耳朵,“那我选你不行吗!”
铃木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退后坐直,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对方太久没说话,宫侑先前旖旎的情绪逐渐褪去,只剩下对她反应的不满,他默不作声地坐起,被沉默的气氛刺得胸口生疼,紧抿着嘴唇别开脑袋,没有直视她。
最后还是铃木先有动作,她拉起他紧握着拳头的手,没有怎么费力就展开他的五指。她用自己的手掌与他的相贴:“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所以。”
她说:“所以,不可以选我。”
宫侑紧绷着表情,稍稍用力便将自己的手掌转开一些角度,他轻而易举地收拢五指扣进她的指缝,牢牢抓住她的手:“凭什么?我偏不。”
铃木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再开口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你今天用了发胶。”
“啊?”
“我刚刚摸了你的头发,没有洗手。”
“……”
“现在你手上也有。”
“……”
不管这是不是出于对方转移话题的目的,宫侑还是气愤地排在铃木后面去洗手间洗手。往手上挤洗手液揉搓泡沫,在冲洗时他才开始思考她的话——未来还有很长,所以不能选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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