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夜的身子颤了一下,他有些迷茫的看着许乘月,迷茫只是一瞬。一瞬后,他的眼睛恢复清明,再看不出其他情绪。若不是他伸手去擦了擦眼角,许乘月可能真会认为刚才有些脆弱的时夜是一场镜花水月。
抄作业?时夜冷哼一声,你还想毕业吗?
哎呀茶茶!许乘月嬉笑道,你让我一个半艺校学生去解这么难的题,这不是为难哥嘛!
歪理。时夜面无表情,回家。
行行行,回家!许乘月说,哥的车就在前面,哥载你回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俩人,黎钰叹道:一个恐同的人,对一个同性这么好,真奇怪。
史衡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而且你没听过恐同即深柜?
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水了 感谢支持
第39章 史珩
倒是真没有。黎钰想。
他刚想回答个什么好让这有点尴尬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身后就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对了。时夜的声音有点喘,似乎是跑过来的,赵烨去找许迟麻烦了,在西城那边儿,你们现在去估计也赶不上了,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倒是可以。
哎哎茶茶!许乘月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他扶着腰道,赵烨赵烨特意嘱咐我们别跟别人说说来着,尤其是他俩!
时夜斜斜的看了一眼许乘月,似乎是在嘲笑后者的体能。他淡淡道: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说。丢下这句之后,他转身就走。
许乘月忙追了上去,哎哎哎时夜时叩门!茶茶茶茶茶你等等我!
黎钰却没再注意许、时两人的互动,而是在他们的用词。
时夜说你们,许乘月说他俩。这俩人值得绝对不可能是他和闻辛,所以只能是
我靠姓史的你认识我哥?!黎钰吃惊的看着已经接通了电话正在和对面人洽谈的史衡。
那怎么了?史衡嗯了两声之后挂断了电话,你哥他们街舞的音乐大部分都是我写的。他咂了咂嘴,一首500,你哥真大方。
黎钰没关注这个,他还好吗?赵烨找他干什么去了?他受伤没有?伤的严不严重?去医院了吗?
闻辛在一旁暗暗不爽。
史衡道:哪儿有什么事,游戏输了,台球输了,正抱着人哭呢。
黎钰:哇真丢脸,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许迟:你管老子?
黎钰同志,闻辛同志。史衡突然转了一个态度,哭丧着脸,你俩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黎钰闻辛对视一眼,异口异声回答。
不能。
能。
史衡:
说不能的那位是黎钰,他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闻辛,随后问史衡:我十分不能理解,亲你是有受虐倾向么?干嘛不拒绝?
拒绝什么啊拒绝。史衡叹道,我哪里舍得拒绝他。这个可怜的年轻人说,稿子我都写好改好了,但愿一切顺利。
事实证明,史衡同志的嘴可能开过光,他许的愿就没灵过,发生的事情总是和他的预期截然相反。
2018年5月21日,史衡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一切都十分完美。可那双眼尾上挑的,漂亮的,平时里面总带着七分笑意的狐狸眼却没有一个新郎好友、一个司仪该有的欢喜和激动。
而是如一潭死水。
倒也不能说是毫无生气,只是里面充满了许多旁人看不懂的情愫。
有悲伤,有无奈。
最后,这些情绪都投入潭中,激起的涟漪很快消失。
水面恢复平静。
我,该祝他新婚快乐吧。
他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视线扫过桌子上已经被程郜修复好,却缺了一角的平生。
史衡微微一笑,拿起平生,放进了暗格里,上了锁。
锁住的不仅仅是耳钉,还有他那颗会为安亦心悸的心。
心,耳钉,连同那不为人知的丑恶心思,一齐被锁在了房间的最深处。
真真正正的不为人知了。他想,再没有人会知道了。
哥。史珩靠在他房间的门上,你真要去?你知道妈不允许的。
史衡把目光投向了弟弟,面上是满不在乎与漫不经心,我要去,司仪呢,一场婚礼没有司仪怎么能行?他笑了笑,我还要祝贺他呢。目光停在弟弟那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面庞上,他轻声道,祝他新婚快乐。
史珩耸了耸肩,哥,你能放下他,我很开心。
史衡听到此番话,神色一凛,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史珩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把刚刚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补充完整,但很抱歉,哥,妈不同意。
在史衡冲上来的时候,他重重的关上了门,反锁之后拔掉了钥匙。
史珩!你他妈干什么?!史衡目眦欲裂疯狂的锤着门,你他妈把门给我开开!
史珩把玩着钥匙,深色复杂,但语气却十分欠揍,哥你可冷静点儿,你苦心维持16年的人设可要崩了。语罢,他把钥匙插进锁眼里,用足力气狠狠一折
门,彻底坏了。
史珩听着房间里哥哥的嘶吼,心一阵一阵的痛。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可史珩却还是能听见哥哥的叫喊,可见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门内的动静停止了。
砸门声,嘶吼声,悲鸣声统统消失了。
只剩下了死亡一般的寂静。
史珩把耳朵贴在了门上,这样,他仿佛就听见了门内哥哥的喘息和哽咽。
他慢慢跪了下来,神情迷茫而又悲伤。
我不希望你去。史珩想,哥,我不想你去。
母亲其实是同意了的。
但,哥哥,我不想。
我宁愿我们仅剩一点的感情破裂,也不希望你再受到一点有关于他,的伤害了。
哥
史衡无力的靠在门上,身上原本熨得整整齐齐的西服此刻已变得凌乱不堪。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无奈的闭上眼睛,一阵窒息感涌入心头。
半晌后,他睁开眼睛,眼中的痛苦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绝决的狠劲儿。
史衡站了起来,站到窗前,用手试了试开关玻璃窗的把手,果然,史珩把玻璃窗焊死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拎起桌边放置着的圆凳,用尽全力往玻璃窗上砸去。
风,灌进了这个充满着压抑的房间。
史衡忍住眩晕感,跳了下去。
史珩听到了玻璃砸碎的声音,从地上一跃而起,目眦欲裂:哥!!!
他以非人的速度跑到门外,看到的是史衡一瘸一拐地走出院门,踏入绵绵雨中。
哥!!史珩惨叫。
阿珩,史衡似是平静的朝他笑笑,眼中的悲伤刺痛了史珩的眼睛,别追了。
让哥哥把这事儿了了吧。
哥累了。
史珩硬生生的停下了追出来的脚步。
史衡弯了弯眉眼,转身走出了院子。
沈含笑紧张的抿了抿嘴唇,拽着好友的衣角:怎么样?可以吗?
好友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可以了,你是我见过最最最最最美的新娘子!她眨了眨眼睛,准备好步入婚礼的殿堂了嘛?
沈含笑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好了!
两人正高兴着,这场婚礼的策划师助理却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沈小姐!沈小姐!
干嘛呀?好友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
司仪司仪到现在都没有来!助理急了,现在离婚礼开始只剩下两个半小时了
今天结婚的新人太多了,策划师看了看手表,我们公司的司仪已经不够用了,我联系了一个实习司仪,先让他练着了,现在就看史衡能不能到了。
两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
一个小时。
半个小时。
婚礼开始的最后十分钟,史衡还是没有到。
闻黎低声问儿子:联系上阿衡了吗?
闻辛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也占线了。
再打一次。闻黎看着化妆室里的安亦,打家里的。
嘟
电话被人接通了,一个声音疲惫不堪的问:哪位?
史衡?
不,不是他。
阿珩?闻辛问,是你吗?
闻辛啊,史珩清了清嗓子,是我。
双方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你哥呢?沉默良久,闻辛先开了口。
史珩咳嗽了一阵,咳咳咳走了,走了挺久了。
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眼睛,他还没有到?!!
没有。闻辛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什么时候走的?!
大约大约两三个小时以前。史珩在声音里充满了惊慌,现在不是晚高峰,不可能堵车!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太扯了,想弃坑怎么办
第40章 我快乐了
你对他做什么了。闻辛突然发问。
史珩一愣,低声回答:我把他锁房间里面,他跳窗逃出来了。
胡闹!闻辛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你有病吗把他锁着?他来不来喜欢不喜欢爱不爱跟你有半点关系啊?你凭什么把他关在家里?!
史珩低声沙哑道,他不开心
闻辛简直要无语了,但现在情况紧急,于是道:你现在出门,穿雨衣或带伞选一个,立刻马上来酒店,路上注意找你哥,我跟黎钰在酒店周边找人!
史珩呆愣了一瞬,挂了电话。
闻辛跟母亲说明情况,带了两把伞和黎钰离开会场到酒店门口寻找史衡。
倾盆而下的雨毫不留情的穿过雨伞,打在行人的身上。
那儿!黎钰眯着眼睛,半晌后指着东南方惊叫一声,史衡!
闻辛闻声望去,瞳孔一缩,雨伞还未打开就奔入了了雨中。
史衡!!!他嘶哑道,你脑子进水了吗?!下雨了不知道打伞?!!!
史衡弱弱道:我没啥......咳咳,没啥事。
闻辛深吸一口气,把史衡推到黎钰伞下,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母亲。
这破饭店风水真差。史衡昏昏沉沉的靠在黎钰身上慢慢向前走,他第一次结婚,风水不好影响夫妻感情。
黎钰低声道:这个时候你就别关心安亦了,多想想你自己吧。
怎么能不关心。史衡虚弱正色道,我初二的时候为了给他挑个正儿八经的生日礼物还特地拜托同学找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
黎钰沉默着,把他扶进酒店,闻辛。
闻辛正在跟老妈通话,嗯?
我带他去洗手间换衣服,婚礼快开始了,你先回去。他道。
史衡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黎钰,摇摇晃晃向前走了两步,不行!我要去参加婚礼!安亦......我答应他的,要......要看着他结婚!
换衣服!黎钰架住了他,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过去了他反而会担心你!分了心还能结好婚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为沈含笑想想!
史衡哆嗦着,为什么......
黎钰不知道他在为什么什么,也没办法回应,只得给闻辛使了个眼色后强硬把史衡拽向卫生间方向。
有点冷。史衡抱着胳膊嘟囔了一句。
黎钰脸色不太好,我这几天正感冒着呢,穿两件正好匀你一件,你还有脸嫌弃?我告诉你,我可娇贵着呢,要是病情加重了就都是你的错。
嗯嗯。史衡胡乱应着,走走走,去大堂,我要找安亦。
史衡换衣服时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两人到礼堂时新人已经在交换戒指了。
他看着台上两人交换婚戒,拥抱,接吻,胃里一阵阵的绞痛。
台下叫好声不断,史衡惨白着脸,闭上眼睛,一阵眩晕,手不得不扶上椅背,以此来维持自身的平衡。
......哥。他嘶哑道。
正准备扶着沈含笑下台敬酒的安亦仿佛是听到了史衡如同呢喃的叫唤,竟顿住了脚步,精准的看向史衡所在的方向。
阿衡?他的嘴唇张合一下,明明发出的声音是那般小,甚至连身边的沈含笑都不一定听得见,可是,他却看见史衡点了点头,朝他眯着眼睛笑。
那是一个明朗的,不含一丝阴翳杂质的笑。
安亦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他八九岁的那个烁玉流金、浮瓜沉李的那个夏天,又看到了那个为了保护他被猫抓伤却也不见得痛,反而嗞着一口小白牙冲他乐的那个雪玉雕琢,精致可爱的小男孩。
是那个小男孩在叫他吗?不,不是。不是那个纯澈的童声,入耳的声音沙哑低沉,是少年变声期特有的,仿佛含着粗粝的嗓音。
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笑容,只是斗转星移,岁月如梭;只是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去不复返;只是时光荏苒,光阴似箭。
蓦然间,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史衡笑了笑。
是啊。
回首时,故人依旧,只不过是有另一人伴在了他的身侧。
共度一生。
那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那是将要与他喜结连理,共进退,共患难的人!
他与他,他与她。
终究是要有一人放手,一人退出。
他自嘲道:也算是有些尊严的,至少他与她都不知道。
到头来,也只是一个人的单相思,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新婚快乐,安哥。
史衡笑着朝安亦挥了挥手,转身向大门走去。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下来。
他走出饭店,任由雨水带来的雾气在脸上肆虐。
好冷啊。他朦朦胧胧的想,我这是怎么了。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史衡感到一阵恶心感,身边突然一片寂静,片刻后,耳朵发出了爆炸般的轰鸣。
史衡痛苦的捂住耳朵,嘶吼一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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