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不说就说先帝爷的兄弟,老裕亲王福全,那么多年的圣宠不倦不照样老老实实不敢行差踏错。
“前几天她们俩进宫来陪我说说话,以前说话咱们都是有来有往,有时候纳喇氏兴头上来挤兑我也是常有的事。如今不一样了,说什么都得捧着我来,毕竟我是皇后啊,我这次不在意下次不在意,可万一有哪一次她说错什么我在意了呢?那就不是她说不计较就不计较的事了,这心态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
“我还只是皇后呢,您可是皇上,万岁爷!老五老七傻啊还跟以前一样,真一样那金銮殿上摆上十张椅子行不行啊。”
“我这说了一句就得了你这么巴巴个没完,真当爷是三岁孩子什么都不懂,就不能依着爷抱怨几句?”
道理有时候说破了就什么都好了,瑾玉看着四爷摆着一张臭猫猫脸的样子就知道他气消得差不多了,又凑上前跟他说了寿康宫里自己怎么把太后给说服的,这才把人哄得露了笑模样,老老实实跟自己回养心殿后边去。
原以为这事哄好了也就过了,没想到晚上都睡下了四爷又辗转反侧的折腾起来,好几次都快睡着又被吵醒的瑾玉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爷!您到底要干嘛您说,您不说我可去隔壁睡去了。”
“啧,哪来这么大的火气,躺下躺下,躺好了再说。”四爷也知道自己不占理,这会儿语气好得跟瑾玉三孙子似的,看得原本火冒三丈的人也只能重新挨着人躺好。
“说吧,到底因为什么想了这么久没睡着,明儿个还有大朝会呢。”
“你说,这名字改是不改?”
这话一出瑾玉蹭一下又坐起来了,就着窗户外边透进来的月光,瑾玉认认真真打量了四爷好久。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年,四爷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都是那个最理智最清醒的人,今儿个难得他昏了头,瑾玉这才发现他也是个人,跟自己一样被人捧得狠了也会飘的人。
“嘿,这大晚上的干嘛呢,瞧得朕心里头发慌,这改不改的不跟你商量吗,咱有话好好说啊,不兴吵架。”
四爷被瑾玉盯得有些发毛,想往后退吧又已经到了床边,外头守夜的黄杏都听着动静醒了,只是主子们没叫她也不敢进来。
“爷,您要真心问我,那我觉着这名字不能改。一来您这就是暂时被他们捧得高了,等过阵子这新鲜劲儿过了这日子还长着呢,改名字可是一辈子的事。”
“二来您这些年手腕够硬了,咱虽不怕那阎王爷阎王婆子的名声,但这世上也没谁吃饱了没事干撑的非要自己把脏水往身上揽不是。别的地方您是肯定容不得沙子不愿意让步,那就这种事上多宽厚些,叫江南文人墨客们看着,也嘴下留留情不是。”
瑾玉这话说得直白,但四爷也听进去了。他清楚瑾玉说得没错,自己这性子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但是再是皇帝也没不是铜墙铁壁,谁不愿意做了好还能落个好呢。
“不过最主要的吧,其实还是胤这字多好听啊,改成允,怎么听怎么不惯,真要是改了且不顺耳。再说这例打您这儿开了,往后您儿子您孙子改是不改。您那些兄弟我管不着,儿子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别太偏着了啊。”
“还孙子呢,这三年孝期过完弘晖才好成亲,孙子的影儿朕都没见着!”四爷没接瑾玉前边那些话,但到底还是听进去了,搂着瑾玉重新睡下之后就再也没提这茬。
过了好几天瑾玉才听着信说是四爷当朝把这事给驳回去了,顺道还把胤祐给一杆子支到户部去,不让他再在礼部多清闲,差点没把胤祐给气死。
第八十九章
雍正元年的年三十过得不怎么热闹, 国孝没过完就算宫里没挂白,人心底里却还没从先帝驾崩的阴霾里出来,连笑都带着拘谨生怕笑得太肆意叫人看了去就是把柄。
三十晚上的也只在宫里摆了家宴, 四爷的兄弟们得知不光没有爵位晋封还得干活,不光干活还得还钱之后,就一个个都臊眉耷眼的。尤其是如今去了户部的胤祐,前些年有先帝爷护着过得有多舒坦,如今就有多倒霉。
外头才不管他乐意不乐意,皇上这时候提了他去户部那就是天大的恩典,人人都往他跟前凑,就想问问这银子能不能缓一会儿再还。要不就是往他那头去打听消息, 朝廷到底缺不缺银子啊要得这么急, 皇上到底什么态度。
在先帝手底下过惯了好日子的老臣子们,都不确定四爷这位新帝上位是个什么路数,现在出的招数到底是吓唬吓唬人还是想来真的。
还有的就是八旗里头那些旗主都统佐领们也轮流着去户部烦胤祐, 他们那种世家借的银子不多,但他们的鼻子更灵,就怕四爷登基当了皇帝还跟以前那样抠门厉害,那往后八旗的日子也跟着不好过咯。
胤祐差点没给他们烦死,左性儿上来干脆在户部门口竖了个牌子:淳亲王濒死,有事进宫找皇上。
这牌子摆出去可算是让四九城里的老百姓看足了笑话,只有胤祐在衙门里边稳如泰山。他性子乖张归乖张但绝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直郡王想蹦跶出府被皇上摁了下去,兵部如今是五哥在管着, 户部给了自己那就是打算钱和兵马都得在自己人手里。
别看十三和十四人前招摇, 有什么大事小事皇上都找他们去办, 满京城就没他俩不露面的地方, 可要正儿八经论起家底里子来,还得是自己和老五手里管着的才是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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