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吸了口烟,吐出烟雾,拣要紧的说,“袁国平已经被收押了。检察院以涉嫌强|奸、猥|亵、渎职、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等罪名,对他提起了公诉。”
“霍延也是一样。”
“还有,邢局当年的案子已经审结,主犯赵郎死亡,其余从犯均已到案。”
“剩下赵亭,赵文宇等人,都已经移交给检察院,等待公诉。”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他们曾经为之痛苦的,为之奋斗的,为之迷茫的,为之不顾一切的...现在都有了结果。
这是他们等待已久的结果,是他们的信仰结出的果实。
徐枫把最后一口烟吸掉,摁灭烟头,忽然掏出手机。
“哦,那个,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推开会议室的门,又随手关上。
屋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没有监控,没有狱警,也没有长明灯。
“哥,结束了,”项海的眼圈有些泛红,“真的结束了?”
“结束了。”邢岳转过身,张开手臂,“真的结束了。”
“哥!”
项海猛扑进他怀里,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结束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对,我们赢了!”邢岳收紧手臂,“我们胜利了。”
还好我们都没有放弃。
胜利需要被铭记,也需要被庆祝。
无需鲜花和掌声,也无需聚光灯,只要彼此的体温就够了。
他们是胜利者,是恋人,也是战友,是彼此坚持到胜利的理由。
所以他们要以自己的方式来庆祝。
致战友,也致我的爱人。
于是项海钻出邢岳的怀抱,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尖,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的本性是贪婪的,像没有终点的列车,欲望是燃料,永远以下一站为目标。
穷则思富,富又想贵;输了想翻盘,赢了想连庄;寂寞时想恋爱,爱了又期待地久天长。那些个什么“有你在身边就够了”的屁话,不过是迫于现状折叠了欲望。
赌徒如此,囚徒也一样。
胜利的果实还没来得及品尝,心里就滋生出别的念想。
都怪这个吻,这个从时间的缝隙中偷来的吻,释放了所有蛰伏的欲望。
项海很想永远这样吻下去,就像过去自由时一样,却不得不争分夺秒。
可记忆的闸门已经被打开,所有和这个吻有关的,和胜利无关的;那些如一日三餐般平凡的,却被他小心翼翼珍藏在那只褪了色的“聚宝盆”中的...全部洪水一样奔涌出来。
好不容易分开唇瓣,额头还抵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也愈发颤抖地纠缠着。
上一次这样的拥吻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他忽然紧搂住邢岳的脖子,脸深埋在他肩上,“哥,我想,回家...”
“我错了,哥,我错了!我想回家,呜呜呜,我好想回家。”
从那个染血的雪夜到刚才胸前被挂上勋章,从药厂到看守所,再到法庭,再到现在,项海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念头。
不是因为不能披红挂绿、堂堂正正接受荣誉,也不是因为身上的蓝衣只能像道具样的临时串场,他只是突然很想回到从前,回到他们可以自由亲吻、拥抱的时光。
这一刻他甚至都不在乎袁国平是死是活,只想回家,回到那个有邢岳和他在的家,那间带着橘子味空气的房子。
他承认是自己太贪心了,比邢岳要贪婪许多。
邢岳心中的那个家里只有他,而他心里的家却觊觎着许多许多。
有山有海还有玫瑰花。
项海哭得很凶,像偷跑出去玩久了,忘了回家路的小学生。
邢岳只是不停摩挲他的后背,在他冒着青茬的头顶一下下亲着,“你没错,我看谁敢说你错了?”
不怪你,要怪就怪这胜利来得不是时候。一桌子庆功宴,却已经不香了。
“小海,咱们的家还在呢,会回去的,再等等,咱们都会回去的。”
警察叔叔说会送他回家,可迷路的小学生却哭得更厉害了。恨自己贪玩儿,爸妈明明告诉过别走远。怕回家会挨揍,更怕以后连挨揍的机会都没了。
邢岳感觉背上的制服就快被那双小爪子给抓碎了。
想想还挺逗的,自己这点儿软技能正在被项海继承并发扬光大,搞的他都不好意思炫技了。
他能体会项海此时的心情,但这种滋味早在项海还没来时他已经尝得够够了,所以这会儿他挺平静,因为他很满足。
眼下这几分钟不是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时候。
去他的赵郎和袁国平,去他的一年半还是两年,去他的缝纫机和长明灯,去他的将来和过往。
他只愿珍重现在。
现在项海很激动,他自己也在澎湃,但质感却不一样。
一个是春汛时奔涌的东江水,一个是浴缸里随手撩起的小浪花。
当然浪的那个是他。
他仍在被那个吻抚慰着,像久病的人终于等来了一贴良药。
这或许是接下来的18个月里唯一的机会,因此他格外珍惜,想再好好把握一下。
“小海,你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他偏过头,在项海的耳朵尖轻轻磨蹭着,“你再甩一道,我级别就超越我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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