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咱们都早睡早起,”他轻捏着邢岳的下巴,“不熬夜,身体好,那啥到天荒地老。”
邢岳的喉结这才小心翼翼地滚动了一下,“那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跑步吧?”
“行。”项海朝他笑着,“如果你能起来的话。”
“肯定能。”邢岳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然后咱们就去我妈那,再去老所长家。”
“嗯。”项海点头,“不过哥,你心可真大,都一天了,也不说给阿姨打个电话。”
邢岳这才一拍脑袋,从项海身上翻下来,“我手机放哪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开机。”
项海也坐起来,指着床边的抽屉,“在那里面呢,我给你充好电了。”
邢岳回身拉开抽屉,拿起手机,触感有些陌生。
按下开机按钮,屏幕倏地亮起白光。
“还行,能开机。”邢岳挺满足,凑到项海身边,也靠在床头。
蛰伏了两年的现代化通讯工具被唤醒,信号格在短暂的波动过后,就收到了来自运营商的问候,跟着,手机开始叮叮咚咚狂响。
手机被调成静音,于是嗡鸣不止,几分钟后才渐渐安静下来。
邢岳忽然有些紧张,像即将开启无数跨越时空的漂流瓶。他偏过头看了眼项海,刚好项海也在看他。
“没事的。”项海搓了搓他的胳膊,“那时候我也差不多这样,手机都烫了。”
邢岳转回视线,为屏幕解锁,一眼就发现微信的绿色图标顶着一串不可思议的红色数字。
邢岳点开来看,亲人,朋友,同学,老师,曾经的战友...熟悉的,不熟悉的,几乎每个头像都有话说。
他点进置顶的那个微信群,“急事打电话别微信”,两年了,名字仍是这个。
里面有无数条新消息,但他不想捋着时间轴向后翻动。最近的一屏消息就在几个小时前,几乎全都在@他,伴随着无数的“?”和“!”,还有许许多多泪流满面的表情包。
那些熟悉的人在呼唤他,在惦记着他,预约了N拨宴席,张罗着要替他洗尘。
邢岳轻轻吐了口气,退出窗口,暂时与曾经的战友告别。
消息太多了,根本看不完,而且无论来自于谁,内容都大差不差。
他略显疲惫地靠在项海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自己离开前的最后一条朋友圈。
同样,底下的留言和点赞多到爆炸,手指在屏幕上划动了许久才到尽头。
最后的一条评论是项海在三个月前留下的:别说再见,因为你从没离开。
看到这,邢岳的鼻翼扇动了几下,抬手把项海揽过来,在他的头顶轻轻亲了一下,“小海,我怎么觉得这两年就跟一场梦似的,跟假的似的。”
项海未置可否,只是靠在他肩头,“我回来了,你也回来了,我在上学,你也会去上学,反正这些都是真的。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邢岳心大,那些如荆棘般尖锐的记忆或许真的会随时间淡漠,可他不会。
过去的一点一滴,一沟一壑,那些义无反顾,那些誓言与承诺,都如印章般深刻在记忆里。
记忆会作证,它们都是真实的。
因此他不会忘,也永远忘不了。
这时候邢岳点了一下项海的头像,发现不再是那只警察形象的毛绒玩具,变成了一束蓝玫瑰。
“你换头像了?”
“嗯。”项海也看着手机屏幕,“我喜欢这张照片。”
邢岳稍一琢磨,“我也得换一个。”
原本那张又萌又凶的证件照已经不适用于眼下的新生活,于是他翻开了手机相册。
“......啧。”他一边翻一边摇头。
相册里花花绿绿,以时间为序,除了狰狞的犯罪现场,就是案情分析会过后涂满了鬼画符的白板,屈指可数的几张自拍和人间生活,也被满屏的阴间气息淹没了。
他头一回发觉自己竟是这么没有生活情趣的一个人。
“小海,你瞅瞅。”他紧了紧手臂,在屏幕上指指戳戳,“咱俩这恋爱谈的也真够可以,总共就一张合照。”
项海被他紧搂着,抬手朝他脑袋上摸了摸,“没事,以后咱们多拍一点儿。”
“连张裸|照都没有。”邢岳却在继续感叹。
“......”项海缓缓放下胳膊。
邢岳这话的口气听不出是惋惜还是不满,低垂的眼睫就那么随着滚动的屏幕轻轻颤动着。
“哥,你见过谁没事拍裸|照存手机里的?”
“很多的。”邢岳说着就翘起嘴角,“我还办过这样的案子呢。俩人分手了,为了对方手机里存的自己的裸|照,人脑袋都打成狗脑袋了。”
项海再次无语,不明白好好的温馨气氛怎么又变味儿了。
“咋的,就算有裸|照你还想拿它当头像啊?”
邢岳的肩膀轻颤着,放出狠话,“对啊。你要是敢让我拍,我就敢换上。”
“用我的干嘛,用你自己的呗。”
“用自己的有啥意思。”
“行啊,那你让我拍一个,我也换个头像。”
邢岳这才抬起眼,挑衅地扬眉,毫不犹豫把手机一递,“来,你拍,你现在就拍,拍完马上就换!”
果然,项海秒怂,抿起嘴唇,亮处他招牌式的狠话,“你可真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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