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下。明危亭轻声说,很快。
明炽有点好奇,但还是相当配合地点头。
他看着影子先生出门,就又把注意力转回窗外,看着那些亮闪的水线穿透接天连海的雾。
雷云的轰鸣声像是很近又很远,海面有大片的涟漪,海鸟拢起翅膀迅速穿梭,有种格外矫健的力量感。
壁炉温暖,房间里的灯光很明亮,他像是被裹在这一点暖色的光里,于是外面冷色的雾也变得神秘辽阔。
只要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明炽其实完全不介意就这样躺在躺椅里,一直躺很久。
在又找上来的、格外舒适的昏昏欲睡里,明炽也逐渐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
他被腰伤折腾得醒过来,完全动不了,想了一会儿还是叫醒了影子先生,想要一片止疼药。
一般的止痛药对他已经没什么效果,之前的回访里又发现他的睡眠质量不好,荀院长叫人给他开的药包含相当的催眠成分。
加上他自己又没有完全睡醒,所以也没能完全分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所以在洗漱过后,他发现窗外下了雨,就很坚持地想要带着梦里只有十几岁的影子先生一起看一天雨。
所以他就领着梦里的影子先生,两个人手拉手一起趴了窗户,他还给十几岁的影子先生讲了很多故事。
他趴在窗户前面,讲着讲着就又睡着了。
所以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和梦外面的影子先生一块儿躺进了不知道哪来的双人躺椅里。
明小朋友沉稳地想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把毯子拉上来,盖在头顶。
这些旧伤必须也尽快养好、彻底解决。
他再也不想吃什么止疼药了。
明危亭的确回来得很快。
回到房间的时候,有些人正埋在毯子下面半睡半醒,被轻车熟路地从毯子里轻轻剥出来:腰还疼不疼?
明炽摇了摇头,他握住伸过来的手借了下力,在地板上站稳:完全没问题。
明危亭等他彻底站稳才松手,把手杖帮他拿过来:一会儿继续睡。
好。明炽答应得相当痛快,这种天气可不就得用来舒舒服服睡一天,再在晚上神清气爽地出门,明先生有没有工作要做?
明先生点了下头。
怎么办。明先生叹气,有好多。
明炽其实没想到这个回答,有点惊讶地抬起视线。
记忆逐渐回笼,他逐渐想起早上那个不完全是梦的梦,想起他在和十几岁的影子先生聊天。
多半是日有所思禄叔和他说了那些话,昨晚他就真梦见十几岁的影子先生来找自己,要把自己扛上船。
梦里他一个人坐在礁石边上,看到对方伸出来的手,就跳下来握上去。
雨下得很大,他拉着十几岁的影子先生跑回别墅。他们跑进他的小屋,两个人拿着毛巾互相给对方一通猛擦,弄干了那些水。
他们趴在窗户前,一边吃着他做的点心一边看雨,一边胳膊贴着胳膊聊天。
他问十几岁的影子先生,要是做了明先生,是不是就要有很多工作。
早上的时候,我的确不是这么回答的。
明危亭把手放在他的发顶,俯下肩主动承认:当时我说,完全不是,每天都可以睡大觉。
明炽就知道自己一定是不小心问出来了。
他暂时顾不上追究明先生竟然在梦里骗小朋友这种事,定了定神,冷静地飞速翻找回忆,检查起了自己有没有问出什么太奇怪的问题。
你问的问题都很务实。明危亭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帮忙回答,比如邮轮管不管饭,有没有工作给你做,住宿条件怎么样。
那梦外面的明先生当然要抓牢机会,尽力发挥。
我对你说,住宿条件非常优越。单人单间,有浴室、壁炉、落地窗和阳台。
明危亭说:床很大,地毯很厚实,可以随便躺。
不论梦里还是梦外的明炽都被迅速说服,由衷点头:工作条件呢?
很宽松,可以选择每种工作,也可以弹吉他。
明危亭回答:不过最后要做船长,所以要接受培训,还要有航海经验。
我来做培训。明危亭补充,经验我们也一起攒,第一站就定在加勒比海,那里有很多群岛,我们还可以潜水去看海底溶洞、和水下的鱼群玩。
我还在养一个海螺,养得很好,我觉得它长大了。明危亭说,一会儿我们去看。
明炽专心地听,逐渐开始觉得哪怕倒退十年,自己说不定也会真被说服了。
他点了点头,配合着露出相当向往的神色,继续问:管不管饭?
明危亭看着他,笑了笑,拿过外套给他披在身上。
这就是那件召唤了十三个啊的休闲服外套,明炽在术前留下的素描里见过它,亲切地拍了拍它打了个招呼,把自己裹进去。
管。明危亭说,今天凌晨,我稍微离开了一会儿,提前做了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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