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阿瑞斯,你可千万不要叫我兄弟,我要是认了你的称呼,天后赫拉的怒火将焚烧我的生命。”狄俄尼索斯这种说着,表情却是与他的话语截然不同的随意。对于天地间最尊贵的女神,他的蔑视多过害怕。
这么一上一下的,不是说话的好样子。阿瑞斯长臂一伸,攀着树枝跳到了绒绒的草地上,扭头招呼阿多尼斯一起下来。
狄俄尼索斯对俊美的植物神很感兴趣,一双棕色的眼睛不遮不掩地将面前的男神上下打量,兴味盎然道:“真是一位俊美的神明!你与阿瑞斯同行,难道是一位新生的战争神?”
不等阿多尼斯回答,阿瑞斯抢先介绍道:“他是来自塞浦路斯的植物神——阿多尼斯,他是我的恋人,我神生唯一的伴侣!”
狄俄尼索斯一向洒脱,这时候却觉得洒脱不起来了。他叹息了一声,棕色的眼眸里隐着一丝无奈。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好奇心到底有哪里不对?让英姿飒爽的战神变了模样——不像以往的言辞简洁,一句介绍还要把两人的恋爱关系炫耀出来。
狄俄尼索斯不接他的招,冲阿多尼斯打了声招呼:“很高兴认识你,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嘴上回应着,心里却想,他并不想认识这位流浪人间的酒神,他才刚刚和阿瑞斯互表心意,他只想和恋人好好温存。
然而阿瑞斯这个小傻瓜却不知道……
阿多尼斯轻叹一声,看向阿瑞斯的眼里满是宠溺。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模样,狄俄尼索斯只觉得自己没有再等候的必要。他一向随性惯了,欣赏阿瑞斯的报复就打声招呼,想走了也不说声再见。
举步要走,却听阿瑞斯道:“狄俄尼索斯,你怎么在雅典?雅典的愚民是否已经掌握了你的酿造技艺?”
挥手即是血腥的战神,心里竟有一片朗朗晴空,不见半点阴霾。他为人一向事事分明,对已经报复过的人不会过分计较,喊一声“愚民”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的轻蔑了。
狄俄尼索斯耸了耸肩,也不怕触怒阿瑞斯,还替雅典人说了一句好话:“你说的这群‘愚民’,学习能力还算不错,学起酿酒来还挺快的。可惜雅典刚刚蒙受了一场瘟疫灾害,在死亡的面前他们大量囤积粮食,甚至把尚未成熟的葡萄果实和葡萄树的树根都吃掉了。瘟疫刚刚结束,面对城邦中粮食紧缺的情况,他们又向萨拉弥斯发起了战争。此时战争刚刚结束,他们根本无心继续学习,我也不想再教他们酿酒了。”
狄俄尼索斯自有他的一套说法:“酒是狂欢的助|兴品,我喜欢在闲适中畅饮一杯美酒,却不愿把它变成痛苦的发泄物。”
“瘟疫?”阿瑞斯有些意外。瘟疫是冥界的产物,难道是冥王哈迪斯的手笔?
“是啊,”狄俄尼索斯说:“那是一场来得迅猛,去得飞快的瘟疫。它让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却又宽容的保留了雅典人的性命。”这其中必然有蹊跷,但他却不愿意去探寻。
“要不是知道你和泊尔塞福涅不对付,我会以为她在借着瘟疫的手段帮你制造战争。”
狄俄尼索斯的脚步踏遍了人间,塞浦路斯的困局他也有所耳闻,知道有这样的前情在,性格耿直的阿瑞斯绝不会和泊尔塞福涅合作。
“泊尔塞福涅?”
那位娇蛮的女神虽然曾经毁灭塞浦路斯,但却并非一位喜欢和灾难同行的女神。对于她来说,制造瘟疫绝没有在水泽里采花来得有意思。
阿瑞斯奇怪道:“狄俄尼索斯,你怎么知道是泊尔塞福涅散播的瘟疫?”
狄俄尼索斯说:“我曾见识过冥王哈迪斯散布的瘟疫,那是一种黑色的雾气,它们总是萦绕在鸡鸭等禽类的身上,从它们的身上传播开去。但是这一次的瘟疫却附着在花草植物上——你们说,冥界的神明里,有哪位可以与冥王同掌瘟疫,又与花草植物关系匪浅?”
那就是种子女神,泊尔塞福涅了。
阿多尼斯的脸色微沉,想到这场战争的真正受益人,他的心里有了答案——
“那位行动轻率的种子女神当然不是为了阿瑞斯。她擅自在人间散播瘟疫,是想要借着战争帮助智慧女神雅典娜分剥战神的神格。”
“真是不智的选择,”狄俄尼索斯摇了摇头,“她的处境和我有什么两样呢?生性嫉妒的天后正愁抓不到她的把柄,这次可以借机发作她了。”
阿多尼斯没有评价泊尔塞福涅的行为,他转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身边的植物,再请它们传递给风,传递给雨。风雨是最好的信使,它们会把这个消息传遍神界,自然也会传进天后赫拉的耳朵里。
狄俄尼索斯咋舌:“阿瑞斯,你的这位恋人和你的行事作风可不太一样。”他以为脾气暴躁的战神已经算是不太好惹了,但是看他的这位恋人,手段可比他无情得多——恐怕平时闹起来了,这位战神会吃不消吧?
狄俄尼索斯小声向阿瑞斯表达了自己的好奇,却听阿瑞斯理所当然道:“我们怎么会发生矛盾?我觉得阿多尼斯说得都对!”
听见阿瑞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阿多尼斯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默默无言,只是浅浅笑着,握紧了阿瑞斯的手。
狄俄尼索斯看着两人的反应,忍不住轻叹一声:“阿瑞斯,你和我们的父神真的一点也不像。”如果宙斯有阿瑞斯半分的忠|贞,也不会酿出这么多的嫉妒与死亡的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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