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平昌侯府,仍有别家递庚贴。
这期间,顾三姑娘却往乡下庄子散心去了。
陆恒一能下地走动,就赶忙去了英国公府。
顾淮山跟他吵过一回,这次他来,仍有不待见,但见他苍白着脸,又冷不下心,只说道,“不在家中养伤,往这儿跑什么?。”
陆恒神色闪过局促随之正经道,“晚辈是来求娶您的三姑娘。”
说话间,他身边的墨砚递上来庚贴。
顾淮山半拉着脸,真接过庚贴来看,看完按到桌上,愣是不做声。
陆恒的手心出汗,脊背挺直,他斟酌了好一会儿,甚是认真道,“晚辈年二十六,父母俱离世,家中无手足,亦无妾室通房,偌大家业仅缺一主母持管,晚辈心怡三姑娘已久,只盼您成全,以后定与她夫妇相和,绝不叫她再受半分委屈。”
顾淮山仍沉着脸,那晚陆恒同他说过的话,他一直心有余悸。
他挥挥手,让四周的下人退走。
陆恒也让墨砚出去。
那些个下人都是府里的人精,听到了陆恒这话,转头就有人往明德堂去。
堂屋内。
顾淮山手撑着额头,很是气愤,“你这是在逼我!”
“您就怕成这样?”陆恒问道。
顾淮山心有戚戚,“东宫心思难猜,我不能冒险。”
“您冒险什么?您只要继续过着逗鸟看花的闲淡日子,不参与朝政,您一点儿事都没有,”陆恒慢条斯理的说出来,长长的眸盯着他,神色发冷,“您的晚节不保都没人在意,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您难道还盼着东宫继位后,能留您好活?”
顾淮山老脸一讪,“你还有没有一点尊师重道的礼数。”
陆恒置若罔闻,“您德高望重,学生遍布朝堂,东宫若真是下一任君主,头一个便不会放过您,您比晚辈多活了这么多年,莫非这也看不出?”
若在从前,顾淮山确实看不出,他是在私德上有亏,但他对东宫是实打实的忠诚,一心为东宫筹谋,当年太子势弱,他被圣人指给太子做先生,顾淮山教过很多学生,京中多数权贵子弟都桀骜不驯,即便如陆恒这般谦逊得体,也不会在他面前显露卑微委屈。
太子不同,当年的太子不得圣人疼爱,性格却甚是乖巧可怜,听话懂事,顾淮山教导他极舒心,有一次皇后因琐碎小事被圣人禁足,太子躲在东宫哭了整整一天,顾淮山找到他时,那两只眼睛肿得赛水泡,扑到他怀里呜哇哇的哭着说没人帮他救母后。
顾淮山是个心软的人,就这么答应下来,帮他扶持他。
太子日渐长大,对顾淮山仍然敬重,英国公府的恩赏从来都是京里唯一份的,顾淮山并没想过等太子继位后,借着朝中学生暗中操控朝政,在他眼里,太子只是他教过的学生。
只是自从三皇子被驱逐出燕京后,东宫的态度变化太明显了,寻常恩赏减少不说,往日闲暇时分,太子也会请他入宫闲谈,近来太子虽还唤他先生,却已隐隐有高位者姿态。
顾淮山还没蠢到看不透的地步,“你也是我的学生,我为何要将窈儿嫁给你?”
陆恒寒声道,“因为我们两家已经上了一条船,要死一起死。”
顾淮山惊愕的张大眼,“你、你小子威胁我!”
陆恒垂着眼不动。
顾淮山蹭的站起身,手指着他,“我怕你不成!”
陆恒面色铁青,“她不能嫁给别人,她只能嫁给我。”
顾淮山的胡须直抖,“反了!反了!”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气的恨不能把陆恒暴打一顿,却又无计可施,就在他快泄气时,傅氏抱着岁岁过来敲门,顾淮山忙将门打开,陆恒就见傅氏怀里的岁岁又大了点,白白嫩嫩的,嘴里咬着细软的糕点,也吃不了多少,没咬几口就松了。
傅氏将岁岁递给陆恒,陆恒伸手抱住,岁岁不太认得人,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这回刚被他抱住,就瘪嘴嚎起来,嘴里叫着,“母齐!母齐!”
陆恒是知道余晚媱出去散心的,只是惊奇她没带岁岁走。
傅氏红着眼睛揩揩帕子,将手里的点心再递一个给陆恒,陆恒喂到岁岁嘴边,这小家伙闻见香就忘了嚎,小嘴巴巴嚅着,吃的停不住。
傅氏笑道,“有了吃的就忘了娘。”
岁岁不知愁的眨巴着大眼睛,还冲她咯咯笑,小嘴兜不住糕点,口水跟着流。
陆恒用白巾子给她抹脸,想象着余晚媱照顾她时的温柔,做了母亲后,她的眼里只有岁岁,不再给过他半分眼神。
他也想笑,没笑出来。
傅氏拉着顾淮山坐倒,斟酌着话道,“瑾瑜,窈儿出门散心去了,临走时特意嘱咐我,让你把岁岁带回陆家。”
陆恒眼睫抖动了一下,视线落到岁岁颈上的长命锁,上次岁岁抓周时,他就注意到了,那时心里只感到高兴,她愿意给岁岁戴长命锁,她心底承认他是岁岁的父亲,这是好事。
可她不要他们父女了。
陆恒心口钝痛,淡淡问道,“她何时回京?”
傅氏道,“她去的碧水庄,离京里算不得远,也就玩一两个月再归家。”
到时她也给余晚媱挑好了夫婿,回来就可以成亲。
陆恒扯一下嘴角,“她带了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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