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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下来,陈子夜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指着不远处说,“还算我父亲、刘阿姨有点良心,看到墓地干干净净,我打心底里感谢了他们。”
梁季禾问:“那正好回去看看?”
“不……”陈子夜还是果断拒绝,娇嗔地看他一眼,“谢归谢,你不要戳穿我好不好……”
梁季禾理解似的笑了下,低下眼冲她暧昧的笑着,“那也得找个地方住,我开不了回程的夜车。”
本是一句撩拨她的玩笑话。
却被陈子夜正常当了真,她绷着一张小脸,认真思考后说,“我家里不行,但是可以去我外婆的老房子,只要稍微去去灰就能睡一晚了,距离这里很近,但跟我家不挨着,应该碰不到。”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嗯?”陈子夜反应过来他又在笑话自己,攥紧拳头撞了一下他的肩头,被梁季禾迅速捞回怀里,假装吃痛地样子,逗她说,“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耳朵发热,陈子夜嘟囔着挣扎了一下,“我不跟你胡说了……”
正在细软留情的时刻,梁季禾的手机响了,还是一通视频电话,陈子夜离得很近,用余光不经意也能扫到“乐芙”两个字。梁季禾蹙了下眉,犹豫了几秒,还是接通。
背对着手机,陈子夜不知道视频里的人是谁。
但能听见她清甜元气地问好,“Happy New Year!我们梁先生在忙什么呀?你那边怎么黑漆漆的,你在外面吗?今天不是除夕夜吗,陆谨言他们居然会让你出来?”
“我在爷爷家吃过年夜饭了。”答非所问。
那个女孩子也不追问,继续说自己的,“我们今天也有在吃团圆饭哦!留学生大聚餐!不过我不会做饭,我只能帮忙多吃一些了,今天我妈也很好笑,她跟我说今年我没有回家过年,她很伤心,看着落叶还给我写了一首诗,可是我看到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不就是脱落酸吗!妈妈说我毫不浪漫,超嫌弃我——”
梁季禾没接话,但还是被陈子夜发现,他发自内心的淡淡笑了一下。
“我今天中午就已经开始喝上了!你不喝酒真的会错过微醺这种超级好的体验!”
梁季禾催促她,让她赶紧挂了吧,他还在外面。
那个女孩子也不拘泥,直白控诉说,“行啊,那我挂了,下个月我妈可能会来看我,到时候梁韵姐姐说也准备带小宝贝来玩,你看看要不要一起啊,正好我生日哎!快给我过生日!”
“不去。”梁季禾笑容坦诚,“礼物会到。”
“行吧——记得选个贵的啊!”
梁季禾挂了电话。
不难感受到陈子夜站在一边的情绪变化,虽然不过两三分钟,但她已经闷闷地开始盯着怀里的花束看了,不想搭理他的样子,让他一时间觉得有点高兴,但又有点头疼。
“走吧。”陈子夜说,“留着到我外婆家再视频好了,晚上外面这么冷。”
梁季禾笑着把她的手牵回去,不容许她用力松开,捏在手心里望着她,笑了一下。
陈子夜走在路上想了很多。
敞亮接起视频电话,毫无保留的对话内容,让陈子夜觉得不应该生气,但心底又控制不住地觉得有一些嫉妒,她每次打电话之前都会担心他是不是在工作,也不敢直接拨通视频电话。
唯一一次拨通,还是在犹豫了很久以后,假装按错。
虽然梁季禾立刻就给她回拨了视频电话过来。
陈子夜冷静地想了想,她可能不是在生梁季禾的气,只是对自己生气,她好像就没有办法这么元气热情地跟梁季禾说话,明明只是闲聊和问候,没有任何出格的内容,甚至连语气都是再寻常不过。
但她一瞬间还是觉得……
有些女孩子,大概是天生太好命了,像公主一样,笑起来都像在撒娇。
明明只是很爽朗的笑声啊。
—
这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让陈子夜一路上没再说话。
直到回到外婆家,拿钥匙开门。
她有随身带卡包和钥匙的习惯,所有常用的、不常用的都整合在一起,从来不嫌麻烦,用范师傅的话说,这叫懂事得让人心疼,毕竟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真要忘了带钥匙,也没有人能及时给她送。
陈子夜当年没当回事,甚至有点无奈地安慰范师傅说,没有,就是习惯了。
这次轮到梁季禾。
他见陈子夜掏出一个小熊头的绒布袋时,嘴里酸苦,开玩笑说,“你都随身携带么……”
“嗯,证件和钥匙带着,随时办事,或者去哪里,都会方便一些。”陈子夜神色没有异样,在这些方面她不是个敏感脆弱的人,从来不会胡思乱想,甚至主动开玩笑说,“我很小就到戏院了,又不是小公主,难免有时候还是得自己出个门,带上证件也好啊,万一丢了,方便警察叔叔找到我……”
梁季禾微微一怔,什么话都没说。
“别招呼我了,到里面去。”梁季禾心疼得看她一眼,径直跟她去了一间卧室,常年没有人住,老旧的家具都用旧被单罩上了,扯开床上的被单以后,让陈子夜先坐下。
找不到不沾灰的干毛巾,索性把自己的围巾拿下来。
被陈子夜着急喊停,“床上掀了被单,都是干净的,别浪糟蹋你的围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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