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太妃的相貌如何,只是看她得重之后的升迁速度,花便能窥见一二。
毕竟,皇上怎么会委屈自己呢?
因着她有一副好相貌,家族的长辈们便起了心思,要送她进宫,搏一搏那泼天的富贵。
这时候的女子,从来没有自主的权力。长辈们已经决定好的事,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能顺从,强忍住心头的忐忑,投身那陌生的宫廷。
索性她长得的确够好,性子也十分温婉,很快便被上头的主子注意到,送到了乾清宫伺候。
再后来就是生子封嫔,怀孕封妃。以一介包衣女子的出身,坐到了四妃的位置上。
皇上的柔情与看重,她也不是没有迷失过。
可是,从皇上将她的儿子送给皇贵妃那一刻起,她就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帝王无情。
从那以后,她就守住了本心,用心琢磨皇上的喜好,从不触碰皇上的逆鳞。
毕竟,她虽然失去了一个儿子,可还有另一个儿子需要皇上的宠爱来保护。
她冷眼瞧着,宫中女子众多,但和她一样清醒的,就只有翊坤宫妃郭络罗氏。
从那以后她就知道,她最大的对手,就是郭络罗氏宜妃。
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她所料,她与宜妃相互较劲好几年,两人的宠爱不分上下,在这后宫都是独一份的。
她走温婉贤良的解语花路线,宜妃就是一朵张扬肆意的刺玫瑰。
两人非常默契地避开了和对方重合的地方,又非常默契地帮对方打压有形似特质的小嫔妃。
就在德妃以为,她们这亦敌亦友的关系会维持一辈子的时候,打破现状的人出现了。
那是她的长子,是她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的长子。
那个孩子,自幼便聪慧过人,又心底善良,重情重义。
她是生母,佟佳氏是养母。
胤禛明里暗里地表示:无论生恩还是养恩,对他来说都无比重要,他一样都舍不下。
她和他置气,他也若无其事,只要有机会,还是会往她这里跑。
孩子都这样了,做母亲的还能如何呢?
到最后,她还是像这世上的无数父母一样,对自己的孩子妥协了。
让她与宜妃的关系骤然拉进的原因,还是胤禛的重情重义。
因着他与五阿哥玩得好,出门在外就帮着照应五阿哥的额娘。
南巡那场劫难,是何等的凶险?
她的儿子为了救她与宜妃,舍去了十年的寿命。
宜妃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自那以后,在后宫就经常维护她,两人的关系也从明面上的势同水火,变成了友好往来。
只是,现在这友好得是不是太过了?
“乌雅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起呢?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儿咱俩要一起到工厂去视察吗?”
记得胤禛曾调侃宜妃: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此时此刻,被扰了清梦的德太妃觉得:儿子看人真准!
德太妃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默默数到了“三”,眼前忽然一亮,缂丝锦帐被人一把撩开,露出来宜太妃那张明艳依旧的脸。
“姐姐,快起来吧。要不要妹妹我伺候你穿衣裳?”
德太妃白了她一眼,“不用,你离我远点。”
被她一次又一次这么骚扰,竟然还没被气出起床气,德太妃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了。
——我真是太大度了!
她脸上的嫌弃明晃晃的,宜太妃却丝毫不为所动,半点不把自己当外人,转头吩咐道:“云秀,快来伺候你主子梳洗。再晚一会儿,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还想再睡的德太妃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在言辞上挑她的刺,“言语粗俗!”
她觉得,从前的宜妃,当真是被宫墙限制了发挥。
自从出宫之后,这老娘们就彻底放飞自我了,真正做到了言笑无忌。
宜妃毫不在意,拿帕子当扇子给自己扇风,自顾自地坐到床头的小几上,给自己倒了一碗已经冷掉的茶。
她喝了一口茶,眉目惬意地说:“从前在宫里,已经被规矩困了几十年了。如今都出宫了,何必再给自己找罪受?”
虽然她也是满洲贵女,可他自小就跟着父母在圣经长大,养成了一副爽利大气的性子,半点没沾染京城闺秀的扭扭捏捏。
原本宜妃以为,京城这些满族闺秀,都是跟着汉家女儿学坏了,把他们满族姑奶奶的爽利大气全部丢了。
可是出宫之后,她接触汉人女子多了才发现,汉人女子非但不缺少性子大气的,骨子里用多了几分柔韧。
至于那些在她印象里,柔柔弱弱,离了男人就不能活的,只是江南富商特意培养出来的瘦马而已。
等宜妃喝完一碗茶,德妃也已经穿戴好了。
刚出宫的时候,她们还是非常注重穿衣打扮的。儿子们又孝顺,什么好东西都往她们房里送,她们自然是什么贵重就用什么,什么名贵就穿什么。
可是再好的东西,吃的多了用的久了,也都厌了。
这个时候,胤禛提议,她们若是在府里无聊,可以帮他和胤禟管理工厂。
工厂里边做工的大多都是女孩子,这些年也提拔培养了许多基层的女官事。
两位太妃出入这样的地方,完全不必担心会有人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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