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宁便由着他了,每日亲自备了三餐食物给他送去。
这样的日子安逸却也短暂,桃树依旧还未开花,白子监的灵鸟就传来了。
白修宁打开看完,舒朗了许久的眉又深深的凝起。
昊渊:“出什么事了?”
白修宁把信递过去:“师父那边有进展了,他说这段日子已经令师叔他们完全相信我叛离了白氏,稍稍放下了戒心。他要你随我回去,按之前商议好的辞掉辅君一职,还要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昊渊:“然后呢?”
白修宁:“师叔已经提议让兄长做辅君。师父说,安排在师叔那边的人也递了消息回来,兄长这几日又开始找活尸试验咒丹了。”
昊渊:“你师父果然没算错,他们又在蠢蠢欲动了。你回去断绝关系也好,这样把自己摘出局了,他们就不会因为忌惮而再加害你。”
白修宁却担忧道:“师父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收集师叔和兄长以咒丹害人,冤枉你我的证据。可如今我不在,只靠子尧师伯帮他,我怕……”
昊渊安慰他道:“你师父如此安排,必然已经想好整盘棋该怎么走。你且听他的,把这出戏演完,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白修宁却更加忧心了:“还有一事,师叔趁着师父这几日闭关就擅自联系了百家,说要讨伐你。”
昊渊听后反而不以为意了,冷笑道:“讨伐?他们有什么能耐动得了我?且不说我在这空庭岛上无人能找得到,就算出去了,那些个饭桶联起手来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还怕他们不成!”
白修宁皱着眉看他,却始终没有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
昊渊是不怕,可他却怕了。他开始担心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担心万一师父的计划失败了,那昊渊就真的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只靠自己,真的能护住昊渊吗?
白修宁按下心头的不安,与昊渊一起回了祁连山,照事先商议好的演了一出戏,不仅当众辞去了白氏辅君一职,更是直唤白子监为“白宗主”。惹的满殿之上的人都觉得他疯魔了,为了个昊渊居然连师父都不认了。
白子燊是最激动的一个,当场就与他动起手来。奈何他本就不是白修宁的对手,旁边还站着个昊渊,根本没捞到便宜。
白子监不愿看到事态如此恶化下去,当众毁掉了白修宁曾送他的玉佩,又抹去了昔年亲手为白修宁点上的朱砂,说了句“此生师徒缘尽”便放他们离开了。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白修宁真的面对那一幕时,心里还是有些压抑和恐慌的。
他与昊渊回到空庭岛,又过了数日后,再次收到了一个消息,立刻以灵鸟传讯给白子监,要求见面。
白子监将他约到了祁连山边界,一座隐匿在群山深处,被树荫杂草遮蔽的十分不起眼的“三秋亭”中。
昊渊陪他来,到的时候白子监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昊渊没有打扰他们师徒的谈话,站远了负责盯梢。
他将近日所查的事汇报了,白子监听后并未说什么,只是轻抚着他的眉心,道:“那日为师抹去了你的朱砂,这是昊渊点上的?”
他眼底满是慈爱,白修宁的神色顿时有些羞赧了:“昊渊明白师父那日并非是真的要将我逐出师门,所以便……”
白子监满意的点头:“他倒是心思清明,也不枉我将你交给他。”
“师父……”白修宁有些尴尬。清冷的容颜就像融进了一滴水彩,逐渐晕开了越来越明显的颜色来。白子监难得看到他这样,不由得捋须大笑:“好好,为师不说了。”
“那件事师父打算怎么处理?”白修宁正色道。
白子监:“你如今明白为师当年为何要坚持由你来做辅君了吧。”
白修宁蹙眉道:“师父,我白氏门生上万,基业数百年,您无需因为一些人的行差踏错便如此。”
白子监:“你真能做到大义灭亲?”
白修宁:“若是为了白氏,修宁自当可以。”
白子监:“可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白修宁:“师叔也是师父唯一的亲人。”
白子监深深的看他一眼,终是叹一声“罢了”,看向了被阴云遮蔽的天空道:“你先回去吧,此事待为师考虑一番再定夺。”
白修宁便告辞了,临走前又被白子监叫住:“子燊联络百家一事已成定局,不日后百家便会上白氏声讨你与昊渊。但你无需担心,到时为师会将真相说出来。你让昊渊切莫冲动,为师会护着你们的。”
白修宁笑道:“弟子从不担心,我也与昊渊解释过此事乃是师叔趁着师父闭关时做的。”
白子监又满意的点头:“昊渊虽修鬼道,但他心思单纯,又一心为你,与你确实般配。待此事了结后师父便为你们证婚,你也不用再被白氏辅君这个位置困着了。”
白修宁显然没料到白子监会这么想,他震惊不已,一句“师父”尚未出口,便被白子监拍着肩堵了回去:“修宁,你的性子并不适合坐在高位上。为师强迫了你这么多年,如今遇到了昊渊,是该好好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了。”
白修宁眼底的动容如烟波浩渺,浸润了整片山色。
他自幼便是被白子监带大的,一向视师如父,从未想过离开,更不曾想过白子监会为他着想到这种程度,就连他与昊渊那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感情也从不避讳,甚至还说要为他证婚?叫他如何能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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