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轻轻地笑了笑,一手撑地,想要起身,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眼前发黑、额头渗汗。
他一咬牙,猛地站起,不顾背上汩汩流淌的鲜血,朝她剑尖近前一步,面上却若无其事道:“是吗,李允宁,我也告诉你,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他神色平静,语气狠厉,像头负伤的猛兽强装镇定。
李允宁听到他身后血珠“滴答滴答”落地的声音,看见他眉头紧皱似乎忍痛的模样,心不由像被人揪起。
可既已拿剑,就不能轻易放下,不然他以为她心软妥协。
她止步,任剑尖戳破他胸前的衣裳,大声道:“我说过,你再这样,我就杀了你!”
云奕置若盲闻地仍趋步上前,剑尖“噗”地刺入皮肉,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微微一笑:“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就不会再缠着你……”
他望向她的眼中,凝着两滴晶莹的泪珠,欲落未落。
李允宁看着剑刃上沁出来的殷红,感觉自己胸口也被捅伤了,里面一阵阵切肤的痛。
怕伤他太深,她握剑退后一步,流泪道:“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这样……”
如果放在亡国那日,他以她家人相逼,强占她的身体,她定会大胆一回,一剑刺死他。但两人经历种种,他帮过她、护过她,他们曾孕育过一个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云奕看着泪流满面、身体发抖的李允宁,抬手想帮她拭去眼泪,却在半空中顿住,抬脚向前,利器更深入血肉一寸。
他温声道:“宁宁,不要哭……这一生,我欠你太多,即便死在你手上,我也心甘情愿……”
“啊啊啊呜呜……”
李允宁彻底松开剑柄,倒退几步,掩脸大哭。
她宁愿他娶妻生子,也不想捅他报仇!
除去对小侄子和一些堂表亲戚性命的考量,更多的是,她舍不得他死。
想到他若死了,她就像失去父皇母后和皇兄那样难过。
她能想到的,他会想不到吗?
喜欢一个人,嘴巴会骗人,身体和感觉不会……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她有点喜欢他的……
她抽噎道:“你明知道,我下不了手……”
前胸后背的疼痛,无边潮水似的将他淹没,初春的下午微风和暖,云奕却如置冰窖,温热的血液一点点流出,生命也像在一点点消逝。
几次头晕眼黑,他险些栽倒,竭力撑住,瞧她如色厉内荏的刺猬露出柔软的内里,他并不罢休,继续道:“你放心,哪怕我死了,也不会有人找你和小侄子的麻烦。”
忆起那个孱弱轻小的男胎,眼泪不禁落下,“你连我们的孩子都舍得,不用顾忌孩子的父亲。”
李允宁听到“孩子”,心中又是一痛。
她对他动心已是不忠不孝,再生孩子,真的没脸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
孩子还小,掉了只当从身上割下一块肉,如果产下,她下不去手……
同样,也做不到杀他。
她抬眼,看见他脸上两行清晰的泪,只觉这样僵持彼此痛苦。不过片刻,他周身地上晕开一片血红,令人触目惊心。
她哀求:“我们就算了……云奕你先治伤……”向四周张望,有没有前来救命的暗卫。
忽地瞅见后方一队整齐的黑衣人影,刚想欣喜,云奕却抬手示意那些暗卫退后。
“你干什么?”
云奕握着剑身,朝她走近几步,神情狠绝:“李允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杀了我,要么接受我……”
“疯子,你这个疯子!”李允宁看他如浑身浸血的厉鬼慢慢逼近她,胸前的窟窿不断渗血,握剑的手掌也肆乱淌血。
她怕他不是伤重而死,而是失血过多。
眼前这人,仿佛是不怕疼痛、不畏死亡的铁人,她拿他毫无办法,又不想被逼应下。
如果可以,她多想抱抱他,哄他立马治伤。
指甲嵌入手心,她仓惶落泪,安抚道:“云奕你先去看大夫……若你死了,我们真的就一了百了了……”
云奕听到这话,心里稍微安定,一下拔出剑,按住胸前的伤口,泄力瘫坐在地上,挥手让暗卫过来。
众人转眼簇拥到云奕身边,懂医的暗卫忙给他处理伤口,李允宁在旁站着,呆也不是,不呆也不是,轻轻跺两下脚,转头跑了。
反正她默认他继续缠着她了。
“跟上她,”云奕吩咐两人,“保护好她。”
“是。”
想到庙内的两个土匪,他咬牙,“庙里有两个死人,矮个的,给我碎尸万段,高个的,把他挫骨扬灰!”
回想那老二当他的面强迫李允宁,挫骨扬灰也真便宜了他!
“还有一个领头的,受伤中毒就在附近,抓到后,将他的头砍下,挂在幽州城门上,以儆效尤!”
“是!”
杀了我,或接受我?(文案高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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