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清晨天光微亮，伴随新年一起到来的还有冬日里的第一屡阳光。
    周家院子大，提前几日管家就给佣人们发放了新年礼物和红包。在外边有亲人家属的佣人提前放假，回家团圆。没有家的孤家寡人都留在周家，大家一起过年。
    一声炮竹声惊醒床上的两个大人，徐时野猛然睁开眼睛缓了两叁秒，晨起隐约还能听到院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身侧的金靖宇搂着他的胳膊蹭了蹭脸，雾蒙蒙地声音道：“哥哥，新年快乐。”
    徐时野抿唇浅笑着：“新年快乐宝宝。”
    金靖宇喜滋滋枕在他怀里，懒了会儿才翻身去找儿子。徐祁阳睡觉跟她一样喜欢翻身乱滚，在床上摸了一会儿终于揪到儿子胖胖的小脚丫，金靖宇使着蛮力把他拖回来，揉揉他肥肥的屁股，捋了下他乱七八糟的头发，趴在他耳根小声说：“宝贝，新年快乐。”
    徐祁阳睡得很懵，他对新年没太多理解，只知道有好吃的好玩的，所以这会儿即使睡得很沉，但听到妈妈说新年，他还是努力醒来了。
    小东西眼睛都没睁开，双手朝空中摸着，奶音迷迷糊糊喃喃道：“妈妈抱。”
    金靖宇索性把他抱在怀里放回二人中间，徐祁阳一手揪着妈妈的耳朵，一手摸着爸爸的头发，嘴皮子鼓涌鼓涌不停在动。
    “宝贝，醒来我们要去做什么、说什么还记得吗？”金靖宇侧躺在他身边，柔柔的声音凑在小人耳边说。
    “记得！”徐祁阳睁开葡萄大眼睛，看着二人一字一句小奶音认真说：“爸爸妈妈新年快乐，祝妈妈永远漂亮年轻，祝爸爸身体健康平安开心。”
    徐时野的眼睛吹了风，有些湿润，低沉的嗓音缓缓道：“谢谢宝贝。”
    金靖宇揉着他的小肚子，毫不吝啬在儿子脸上亲了亲，“宝贝真棒，爸爸妈妈也祝你永远开心快乐，无忧无虑长大。”
    徐祁阳被她摸得发痒，卷着小胳膊小腿往徐时野怀里躲。一团又软又棉的小肉团子扑过来，徐时野自然很乐意抱紧他。小人儿踢腾着两条腿哈哈大笑，金靖宇不逗他了，揉揉他的脑袋准备起床。
    新年的衣服是上个月裁缝上门量身定做的，偏江南古风。金靖宇是一件加厚旗袍，徐时野是一身中式西装，徐祁阳是一身红金白叁色混搭的国风棉服，脑袋上有虎头帽，脚上是一双很厚的虎头鞋，整套穿在他身上活脱像个年画娃娃。
    “妈妈，我们是不是还要去小爷爷院里。”徐祁阳稀奇地摸摸伸手衣服上的刺绣。
    “嗯。小爷爷回来了，阿宝宝要去给爷爷拜年啦。”金靖宇给他穿好衣服越看越觉得喜庆，捏捏他的小脸道：“你站好了，我给爷爷奶奶拍个照片。”
    “好！”徐祁阳很喜欢拍照，比耶撅屁股摆动作，一连拍了好几张。
    周家前叁四十年随着周正清的出国驻扎，把部分资产重心放在了投资海外项目上。但周家祖祖辈辈都很清楚他们的根在国内，早晚还是要回来的。
    所以这几年来周正德时不时需要出国处理一些工作，尤其是到了年底，见他一面特别难。
    前些日子他又因为东欧一个项目出去呆了一段时间，所以这几日徐祁阳一直没能见到这个妈妈口中的小爷爷。
    一家叁口收拾整齐后带着金靖宇给周正德准备的价值连城的古玩去了他院里。
    又飘雪了，漫天卷地的雪花落下来好似鹅毛一般，纷纷扬扬，轻轻地落在房顶上，落在草地上。
    徐祁阳很喜欢下雪，还没出院门呢他就蹦蹦哒哒手舞足蹈想冲出去。
    金靖宇揪着小人的后领，微微弯腰给他戴好帽子和手套，“阿宝宝看不到外边在下雪吗？”一身贴身旗袍将她美好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徐时野动唇微微笑了笑。
    “妈妈，我想出去玩。”
    “等下。”金靖宇生怕把他俩冻着，给父子俩包裹的严严实实才往外走。
    青砖红瓦的廊檐下一家叁口手牵着手并排走在一起，佣人们跟在他们身后叁五米远的地方，微微抬头看着叁人背影，纵使他们什么都不说，单看着就很美好。
    新年第一天，周正德给自己放了两天假期，早上起来的晚了些，一家叁口到的时候他刚洗漱完。
    “小叔。”
    徐时野微微俯首，跟着叫了一声：“小叔。”徐祁阳有点杵，小身子靠在爸爸怀里，两只乌黑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周正德看。
    周正德的房间放置了很多他收集来的稀奇古怪的宝贝，金靖宇到了他这里就跟老鼠掉进米仓里一样，左翻翻右看看。
    周正德也不说什么，淡淡问：“吃了吗？”
    金靖宇的嗓音轻飘飘的：“没呢。”
    “一起吧。”他院子里的佣人备上这叁人的餐食。
    “好的呀好的呀。”他院子里的点心师傅做的东西特别好吃，金靖宇每次来都得蹭一点。
    周正德挽着黑衬衫袖子，幽深的眼眸朝着父子俩扫了一眼，看清小东西的长相眼底闪过一丝柔情，“过来，我看看。”
    徐祁阳眨着大大的葡萄眼，在徐时野的示意下慢慢悠悠蹭到周正德面前，恭恭敬敬行礼，小奶音缓缓道：“小爷爷新年快乐。”
    周正德抱起小人放在自己腿上细细打量，“你家这年画娃娃跟你长得真像。”他是见过金靖宇小时候的样子的，这小子打眼看去很像他爸，但仔细看，小脸很像金靖宇小时候。
    “我生的当然跟我像。”金靖宇嘴里闷了一口汤，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周正德的眸子陡然亮了几分眉宇间都是喜爱，他身后的管家乐呵呵笑着递上来叁个厚厚的红包，周正德给一家叁口一人一个。
    徐时野淡笑着轻声道谢：“谢谢小叔。”
    金靖宇乐呵着收了红包，转头瞄上徐时野的红包，认真道：“我帮你保管。”
    徐时野宠溺地笑着，“好。”反正钱都是要进她的口袋里的。
    金靖宇眨着贼兮兮的眼睛看着儿子，“宝贝，你看爸爸都给妈妈了，你也给妈妈好不好？妈妈帮你收着，等你游泳的时候再给你。”
    徐祁阳圆圆的眼睛瞧瞧她再看看手里还没捂热的大红包，沉思了几秒递给她了，“好。给你妈妈。”
    “真乖！”很厚一摞钱到了自己手里，金靖宇的嘴角别提笑得有多开了。
    “金靖宇你都多大了还骗小孩呢？”她这操作把周正德看得一愣一愣的。
    金靖宇啧了一声，语重心长道：“过日子哪里不需要钱，我这是帮他们收着。”
    周正德哼了一声，低头柔声问怀里的小东西，“叫什么名字？”
    徐祁阳咽了咽唾液，灵动清澈的眼眸死死盯着桌子上的点心，“徐祁阳！”
    周正德顺着他的目光看上桌子，呼哧哈哈笑起来，夹了一块点心放在面前的餐碟里，“吃吧。”捏捏他的小胖手，笑道：“你可真是你妈生的。”贪财且贪吃。说罢抱着小人去他放宝贝的房间。
    周正德没有孩子，对小侄女的孩子是爱屋及乌。
    进房间后他从博古架上找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红木盒子，里面是一块雕刻着佛祖图案的上等羊脂玉。
    玉佩不大，有小人手心那么大，由红线穿着。周正德把东西挂在他脖子上，手心暖热后塞进小人的衣服里。徐祁阳还是被玉冰了一下，在他怀里兹哇乱窜。
    整理好他的衣服周正德拍拍他的屁股，“好了，小爷爷送你的，别让你妈抢走了。”
    “好！”徐祁阳不知东西贵贱，只知得了礼物很开心，小手隔着衣服捂着心口，奶呼呼的声音贴着周正德道：“谢谢小爷爷。”
    “哼。”周正清结实的臂膀抱起小肉丸子，托着他柔软的屁股，“那你亲我一下。”
    “好！”徐祁阳一改起初的人生害怕，抱着周正德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哦对了，这个是送您的新年礼物。”她使了个颜色，佣人把她准备好的礼物放在桌子上。
    周正清看到盒子就笑了，薄舌舔了舔上牙，轻笑道：“你又去你四叔哪儿扫荡了？”
    “嗯？哪有...”
    半个脑袋埋在碗里的金靖宇怔住，两边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鼓涌了一会儿徐时野给她递了碗温汤，喝下后她的嘴巴才空下来。她心虚的两眼转了转，脑袋里飞速找借口。
    那东西确实是她从四叔那缴获回来的，起初她看着新鲜，后来不新鲜了就拿来送人，只是没想到一眼就被收礼物的人看出来了。
    周正德无意为难她，小侄女送什么他收什么，礼物嘛，不在贵贱，心意到了就行了。
    吃过饭金靖宇瘫在他的沙发上犯困，徐祁阳这会儿特喜欢给他好吃的还送他礼物的小爷爷，缠着周正德给他讲故事陪他玩。
    “给你说个事情。”周正德手里拿着消防汽车玩具跟徐祁阳摆弄，话是给边上的侄女说的。
    “干嘛？”金靖宇半靠在徐时野身上，神情懒洋洋地。
    周正德平静低哑地声音释放出一个震惊她脑子的话来：“今年阴历春节要祭祖。”
    “嗯？”金靖宇的两眼珠子瞪得老大，“六年了吗？”
    “对。”周正德的视线落在奶呼呼的小外孙身上，莞尔一笑道：“估计过两天你爷爷他们就要回来了。”
    周家有六年大祭，叁年小祭的规矩，今年正好到了六年大祭。
    “哦...”金靖宇蹙眉沉思着，她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交代完事情周正德想起他还有其他事，一点情面不留把一家叁口赶走了。
    回到一家叁口住的院子徐祁阳就没歇下来，金靖宇指挥他给北城家人挨个打视频拜年。
    自从周正德给她说完今年祭祖的事情金靖宇的脑子就不在线，徐时野遥控轮椅到她身边，捏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嘛？”
    金靖宇瘪着嘴，犹犹豫豫开口：“没有啊。就是...这个春节不能带你回北城了。”原本她是想如果徐时野最近情况好些的话春节带他和儿子回北城过年的，但刚刚小叔叔说要祭祖，她作为周家下一任继承人自然是不能走的。
    “没事的，不回去在这里也不错。”徐时野笑着安慰她，在哪里过年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配在一起过年的人。
    只要金靖宇在，去哪里都可以。
    徐祁阳许久不见北城家人，抱着手机跟他们聊了许久，他给妹妹介绍自己的新房间，还分享了最近好玩的事情，聊到最后周灵珊哭着闹着要找哥哥，周宇森实在没法子了答应她过几天送她回去，小姑娘这才开心的笑着去玩了。
    给金家人拜完年又给明家播去电话，戴着老花镜的明昊苍看着手机里眼底有光、神情镇定的外孙什么都明白了，一家叁口跟家人聊了许久才结束。
    “老婆，我们今天出去约会吧。”徐时野凑到金靖宇身边提议道。
    不等她回答，徐祁阳先是乐呵的蹦了起来，开心的惊呼：“哦出去玩咯，出去玩咯。”
    金靖宇笑着揉揉他的后脑勺，“好。那我们今天就出去逛。”
    徐祁阳开心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