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满春也需要很早开工。
她在地下城开绘画班,一般只有周末课满,其他时间,她不是跑指甲店就是美发店,总之什么零工都做做。
满春特地爬起来做了宵夜,是一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饺子。
满黎有些感动,也有些害怕。
她当然很希望妈妈能够健康,满春这几年已经很少发病了,但她也不知道满春记忆里还记得多少那天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事情。最主要的是,她现在走路有些颠簸,怕满春看出来什么。
满春很要强,满黎是知道的。但是穷人的要强,一般只能体现在对着两三张红色钞票转过身。转头又为这两三张红色钞票低头,趴在地上也好,弯着腰也好,做着那些在人眼之下的工作。
很可以说,这种要强,是上面一点人随意拿榔头敲打一下就碎裂的。
撒在地上,也没人会注意。
所以,满黎的要强并不是那么板正的。
她撇过脸,进门的时候有些惊讶地喊了一声,“妈。”
她一开口就后悔了,嗓子沙哑到不行。
满春似乎本来想说什么,但率先蹙起了眉,“小满,你嗓子怎么这么哑,感冒了吗?还是学习太累了?”
满黎强撑着笑了笑,立马清了清嗓子:“没有啊妈,可能是坐了几小时晚自习,没怎么说话吧。”
“你今天怎么起来啦,感觉好点了吗?”她装作轻松的样子,忍着身下的疼,照着以前的样子把东西全都放下。
满春站起来,向她招了招手:“不说这个了,学了这么久,很累吧,过来吃点东西。”
满黎其实很想说,自己的下体痛到只能躺着。
但是没办法拒绝满春。
她有些颤抖地拿起筷子,很用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四肢。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样?”满春眨眨眼,看着满黎吃了一筷子。
“你妈自己包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好吃。”满黎笑嘻嘻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满春。
满春忽然加重了鼻息,神情有些异样而疑惑,问:“小满,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满黎吓得手僵了一下,刚拣起的一筷子饺子被抖落下来,本能地反问了一句:“啊?”
她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就算是她自己也闻不到什么男欢女爱的味道了。
满春闻到了?
她有些惊慌,下意识在脑中思考了好几个答案。
“不是,你平时沐浴露是这个味道吗?”满春眉毛蹙着,似乎在回想这个味道。
满黎的心忽然又跳回了心室。
原来说的是这个味道。
她摇了摇头,编得谎言很顺溜:“没有,借同学的香水喷了一下。”
满黎看到满春了然地笑了笑。
“对了,今天李二头跟我说,那帮砸店的人那天还去砸了别的地方?你回来的时候应该没遇上吧?”满春试探地问。
满黎嘴里吃着饺子,顺嘴说:“好像听说了,但我没有遇到,妈,有些人想报复社会,也是常有的吧。”
满春顿了顿。
“没事儿,李二头不是说还好,重要的东西没有坏吗,咱顶多约个装修师傅再把门窗弄弄呗,等你女儿工作了,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啦。”满黎甜甜地挽住满春的手。
她的手上似乎挽着她的世界,身下却狠命地提醒着自己的嬗变。
她时而自我沉浸,表演痕迹过于浓烈,却也忽略了满春有些怪异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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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要强,是上面一点人随意拿榔头敲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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