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努许,俱利磨到了。」因陀罗收翼着陆,呼唤着怀里的丹努许。
因陀罗看着丹努许挣扎着瞇了瞇眼,内心不禁有些忐忑,他有点怀疑丹努许是否听见了自己说的那些告白,假如真听见了,他又会如何回应自己呢。
「哈──」丹努许睡眼惺忪的打个大呵欠,「总算到了,感觉睡了好久,虽然睡得挺彆扭的,但也聊胜于无,辛苦你了因陀罗。」
「这里就是俱利磨啊,景色真不错,不亏是海岛国家。」丹努许从容自若地离开了因陀罗的怀抱,向着海面伸了伸懒腰。
「嗯。」因陀罗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庆幸之馀不禁又备感凄凉。
丹努许凑近因陀罗,捧着他的脸神色担忧道,「你脸色有点差啊,果然这样来回飞行太耗神了,不妨你先回你的居所休息吧,我自己去找俱利磨王。」
「没事,我陪你一道吧。」因陀罗勉强的扬起笑容,「俱利磨王不喜外人,若有我在,他也不至于妄动你分毫。」
「谢谢你因陀罗。」丹努许捧着因陀罗的脸颊,温柔一笑。
看着这样暖心的笑靨,因陀罗心神一动,不禁想脱口告白,「丹努许我…」
「俱利磨王的王宫是那座城堡对吧?」然而,却被丹努许的话语给无情打断了。
丹努许指着矗立在城镇中央,磅礡而壮阔的宫殿,白色与浅碧相间的建筑物是俱利磨建物的独特风情,清雅而舒服的色调,令人备感舒心。
而街上来往之眾,大部分均为碧法青眼的原生住民,其馀发色者均为后来移民的,国民一如他们的建筑风格一般,着以青白两色的素衣雅服,头上或带宽大的草帽或头巾,额外配色也仅有金属装饰。
因陀罗偕丹努许以信步方式穿过城镇缓缓走向王宫的方向,沿途一边欣赏着俱利磨的风俗民情,一边由因陀罗作嚮导不厌其烦的一一解说着,引丹努许大开眼界,嘖嘖称奇。
「俱利磨的產物真的很多啊,就算不与外界通商,也足够自给自足了。吶,因陀罗这个形同红色火焰的果实是什么?」丹努许眼见稀奇的东西,随即跑到水果摊前指着红色的果实,一脸新奇的问道。
因陀罗跟着走近摊贩,「这是火龙果,属于仙人掌植科的果实,他开的花与曇花非常相似,故此量天尺又有假曇花之别称。果实多为红皮白肉与红肉,肉质柔软,味道清甜,不但可口且非常营养。」
「喔,火龙果啊,真想嚐嚐看它的滋味。」丹努许垂涎的望着火龙果道。
因陀罗才刚说完,小摊的老闆这才姍姍来迟的招呼客人,「欢迎光临啊,啊唉!这不是帝释天大人吗,您的大驾光临令小摊蓬蓽生辉啊,小民备感光荣,没什么好招待的,若不嫌弃,请笑纳这一篮火龙果吧。」
摊贩的热忱进贡让因陀罗无法婉拒,一篮的火龙果直接被硬塞到手里。
因陀罗现身市井的消息迅速传播在街贩耳里,人们无不热情的吆喝着欢迎着因陀罗的到临。
「帝释天大人,欢迎光临啊。」
「帝释天大人,嚐嚐今天刚开封的椰枣蜜饯,味道可新鲜了。」
「帝释天大人,本店有世界第一的葡萄酒,请务必嚐嚐看。」
「帝释天大人,本店刚进了新布,不妨让您身边的贵客也试试俱利磨的穿着风情吧。」
丹努许的好奇心随即被布店老闆的吆喝声给吸引了,立刻凑了上去挑选着衣饰,因陀罗轻叹了一声,只好乖乖跟上去。
「怎么样?」丹努许换上了俱利磨风格独特的连身裙裳,金属的圆环圆领连着白布,松薄透气的白布经过特殊浸染,大量的留白由上而下渐层着青蓝色,裁製成及膝且露背的过膝裙,腰部以金环皮带束着,头上裹了一圈白色头巾,过腰的长发被高高束成马尾坠在脑后,当丹努许回过身时,白皙纤瘦的裸背顿时一览无遗。
「嗯嗯。」见此,因陀罗讚叹的郑重点头,并暗中腹诽,自己果然很有先见之明,当初硬要阿须云他们给丹努许去疤果然是对的。
「同样都是顏色单调的国家,比起俱利磨,我更喜欢黄的风格。」丹努许嘴上这么说着,但进入布店后却已经换了十几套装束,试衣试得不亦乐乎,最后却还是两手空空的离开。
「虽然俱利磨的服饰清雅轻便,但我还不能卸下这一身黄国装备呢,我可没忘我此行的目的及身分。」丹努许最后还是换回了黄国服饰。
「黄的风格确实较之俱利磨来得保守,毕竟两国的地理环境及国情有极大的差距。」因陀罗顺着丹努许的话题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黄虽然邻近海岸,但早晚温差大,早前天气燥热,午后却是寒风阵阵,故腰间随时垮着刷毛的厚外罩,黄又是以军事与农业为主的新兴国家,国民鲜少着裙装,多以便于行动的裤装为主。」
「俱利磨则不同,由于四面环海,气候凉爽宜人,国人崇尚轻便端雅的服饰,只是非常喜欢在头上变花样,头巾、帽子更是日常必须的配备。
锁国制度下,作物多以植栽为主,少有稻穀,而水果的总类更是五花八门,其中以橄欖和葡萄的种植为最大宗,橄欖加工而成的橄欖油或清洁用品不外销,而葡萄加工製成的葡萄酒则是俱利磨的主要出口货物;陆上家畜量少,俱利磨国人多以近海渔业为为主业,国人善水,海民就更不用说了。」
「海民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不是半人鱼的物种吗,怎么好像都能在陆上自由行动的样子?」丹努许困惑的提问道。
「海民一旦成年,便可自由变换,入水则现鱼尾、鱼鰭,出水四肢健全如常人,一天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能够在陆上自由行动,并演化出两种呼吸器官,待在陆上时就是用人的鼻子呼吸,下水时则是用耳后的鳃裂过滤海水。」
「因陀罗看来对俱利磨也有些了解了呢,果然在这生活了半年就是不一样,对了,因陀罗你愿意跟我说说你跟俱利磨王之间的协议吗?」丹努许对此耿耿于怀。
因陀罗闻言,默然半晌,最后付之一叹,「唉,俱利磨王有着必须守护俱利磨的苦衷,而为了这个苦衷,他必须求助于维萨恩的力量,否则只凭他一人的力量,面对大局,恐是独木难支。
「大局?俱利磨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果然实行锁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丹努许敏锐的嗅到了阴谋论的味道。
「剩下的就等你见到俱利磨王便会了解了。」因陀罗说着,两人已蒞临王宫阶前。
「帝释天大人,何故来访?」阶前站哨的士兵上前询问道,态度恭谨慎重。
「我带来了一位来自黄国的使者,使者远道而来为求见俱利磨王。」
「黄、黄国,什么!?」站哨的士兵一听异国来的使节,一脸不可置信,随即注意到因陀罗身边的确站着一位着东域服饰的西域人,不禁备感怪异。
「帝、帝释天大人,恕小民多嘴一句,您这样擅自带异国人进入俱利磨显然已触犯了俱利磨的走私罪,奉劝您赶紧趁着尚未酿祸前赶紧把人送回去。」那名士兵战战兢兢的小声道。
「不,我相信俱利磨王早已知情,毕竟我挟带“私货”进入俱利磨领海时,俱利磨王并未掀起怒滔加以阻拦,你就是去通报一声吧。」因陀罗不苟言笑说道。
「这、这个,帝、帝释天大人…您这样我很为难啊……」该士兵面露为难的怯懦道。
一旁的丹努许见状,看不下去的跳了出来,「你怎么那么扭捏又囉嗦啊,俱利磨王身在何处?」
「王、王在正殿批奏呢,你、你想干嘛?」面对强势质问的丹努许,士兵唯唯诺诺的回应道。
丹努许指了指宫殿的大拱门,「从这大门直直走就会到正殿了吧?」
「对,等等,你…!?士兵顿声不祥的预感,见丹努许掠过自己,面向着宫殿,欲阻止,却慢了一步。
「俱利磨王,吾乃黄国使节,代表黄国第一王女芑姬,特来向你协商建交事宜,多有无礼之处还请海涵。」丹努许圈起手掌形放在唇前,向着宫殿内高亢的大吼道。
此举一出,惊慑四方,鸟雀纷飞,为之走避。
「天吶,你在做什么啊,太过无礼了,竟敢在俱利磨王的宫殿前如此大声喧哗,你会害死我啊。」该士兵立刻脸色煞白的说道。
「你又不替我通报,我只好如此无礼囉。」丹努许貌似无辜的辩称着。
「你!」士兵被丹努许的态度气得哑然。
「在殿前喧哗,自称黄国使者的可是你。」忽地,一个娇媚如鶯啼的声调婀娜响起。
一眾士兵闻声,纷纷向着翩然现身的窈窕身影恭谨的鞠躬,齐声道,「王妃殿下。」
来者有着姣好清艷的容顏,乌黑的发丝与眼眸,璀璨幽黑,她身着白色华裙、肩披拖地玉纱,手摇贝雕华扇,长发盘起,仅留鬓边两侧垂落了一缕波浪般的捲发,头上饰以象徵王室权威的叶冠,仪态雍容尔雅,不笑犹带三分春,令人如沐春风。
丹努许自持身分不敢骄矜,以黄国使者的身分恭谨的向俱利磨王妃抱拳作揖,「参见俱利磨王妃殿下,丹努许无礼,恳请见谅,吾谨代表黄国特来与贵国建交友好,还请王妃殿下莫要见怪。」
「抬起头来,让妾好好看你。」
当丹努许欲放下作揖的手抬起身子时,却被一股压力给制止了,而那股力量,即出自因陀罗之手。
「帝释天大人何必对妾如此戒备堤防呢,妾不过想好好看清黄国使者的模样罢了。」
因陀罗没有应声,但压制丹努许的手劲更没有丝毫松懈。
「帝释天大人可真是保护过头了呢。」
「因陀罗你松手吧,这样太难看了,我没事的。」丹努许点了点因陀罗摀住自己眼睛的手,泰然道。
「丹努许……」因陀罗饱含不安的轻吟着。
「相信我因陀罗。」丹努许扬起笑容安抚着因陀罗。因陀罗缓缓抽手,撤去了阻碍他视线的保护罩。
丹努许坦然的与阶上的身影四目相望,紫眸明凛清澈的注视着那双幽黑的眼珠子,始终神色不变。
「丹努许,你看着妾可觉得面善,熟悉,容貌神似何人呢?」
丹努许的眼神始终如一,「回王妃殿下,丹努许可以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你,因此并不觉得你面善、熟悉,更不认为你是谁,王妃殿下,你便是你,你并非其他的谁。」
「那你觉得我美吗?」
他的言行举止亦是不卑不亢,「王妃殿下想知道的答案绝不会出自我之口,所以丹努许的答案并不重要。」
「哼,丹努许,你果然非常有趣。」
「承蒙抬爱。」丹努许说罢,再作揖。
丹努许与阶上的华妇一来一往,这时,一个恭敬的身影从宫殿走了出来,朗声宣示道,「黄国使者丹努许,以及帝释天大人,俱利磨王陛下有请。」
〈第三十章:俱利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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