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拉不住我，打了方林生的电话。

    他到的时候，我跪在地上，手上伤痕累累，哭得哑了嗓子，失了声息。

    下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他没说话就背起我。

    碰到我的双手时我喊疼。

    “方林生，你不要再管我了。”

    他蹲下身来，盯着我，然后把我拥入怀抱。

    “程淇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

    “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

    “他从一开始就喜欢沈嘉，他喜欢沈嘉。”

    我没有力气挣扎，也没有力气推开他。

    “程安，如果爱的都没有尊严了，这就不是爱了。”他看着我，对我说。

    我不再哭闹，闭上双眼。

    他再一次背起我。

    路上冷风吹过我的脸颊，我似乎清醒了很多。

    “他以前说的最让我心酸的话就是，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一个人留在六安。”

    我趴在他的背上，依然说着你。

    喝酒后反胃想吐，他细心地拍着我的背。

    “程安，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再喝酒。”

    我抬头望着他，他眼里，是心疼我的柔软。

    “方林生，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问他。

    “程安，喜欢一个人要很多理由吗？”

    “就像，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你不过是怀念和他在一起的高中的岁月而已，这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情。”

    “他也如此，既然没有选择珍惜，那一份感情就不再珍贵。”

    “你不懂，不是那样的。”我反驳他。

    “你喝醉又怎样，程安，时间在变，我们不能活在过去。”

    “无论怎样，你们都回不去了。”

    晚上我跌跌撞撞到寝室后，连外套都没有脱，就睡了过去。

    回不去，再也回不去，再也。

    梦里你越走越远，面容越来越模糊。

    程淇，不要离开我还爱你。

    ☆、爱的没有尊严就不是爱了

    我醉酒的事情你次日才知道。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

    “安安，不要这样。”你的语气是无奈。

    “程淇，”我已经哽咽，可还是想喊你的名字，除了这个，我也说不出什么了。

    “环岛路尽头等你，我们谈一谈吧。”

    我挂了电话，头埋在枕头哭泣。

    我强打精神洗脸，穿了一件藕色的连衣裙，裹着藏青色大衣。

    我不知道我还能见到你几次，如果是你愿意见我的最后一面，那我也要漂亮一些。

    我站在环岛路的尽头，看着湖面，挺漂亮的景色，只是，冬季让这湖面更萧条了。

    我听见背后你的脚步声。

    眼眶发酸。

    我身后就是你，就是我心心念念的人啊，陪伴了我高中大漫长岁月的男生，你的到来，温柔了我仓促的青春。

    我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咬着嘴唇转身看你。

    眉眼如初。

    “裙子好不好看？”我咧着不自然的微笑问。

    你嘴角一扬，“好看。”

    我低下头，想想可以和你说的话题，可是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我们走走吧。”最后我说。

    时间流转，我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生命又会夺走什么？

    就像，这次，你没有再牵我的手。

    我心里是硬生生的疼，我轻轻拉了拉你的衣袖。

    “程淇，不要离开。”眼泪划过脸颊。

    你没有说话。

    我想起了很多，很多很多。

    高中你为了她和我起了争执，她走的时候你精心定制的那枚小小玉坠。

    你在辽宁，她也在。

    而辽大，是你的第一志愿。

    是不是就像我拼了命地追赶你的脚步而你想去她在的城市？

    “程淇，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我蹲在地上哭泣，心里是疼痛和绝望。

    是不是喜欢我？还是从来没有？

    你没有说话而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冰冷的空气，滚烫的眼泪。

    冰冷的过往，滚烫的感情。

    我想起了方林生说的话，爱得都没有尊严了就不是爱了。

    可我依然用最卑微的语言去挽留你。

    眼泪廉价，哭了一夜。

    “安安，”，你从我身后跑来。

    “安安，对不起。”

    “你值得遇到更好的人。” 你看着我红肿的眼睛说。

    你祝福我遇到更好的人。

    “我不喜欢这句话。”

    我不喜欢这句话，真的不喜欢。

    你知不知道，我从来都不想要更好的。

    我们没有再联系。

    程淇，我几乎每晚都会梦见你，梦里你的每个细节。

    我不怪你，如同你第一次离开我一般。

    第一次，是我没能力跟你走。

    第二次，是我自己不够好。

    你和沈嘉，原谅我无法祝福你们。

    可我希望你快乐，希望你一切都好好的。

    我见到沈嘉的第一次，我就羡慕她，羡慕她身上独有的魅力，我从未达到的地步。

    就像现在，我不管如何努力，你还是选择了她。

    后来我给你发悄悄话，如果没有沈嘉，你会不会选择我？

    你的回复是，程安，你是比她还要好的女孩。

    比她好，可你依然没有选择我，那我的好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我身边的女孩子谈恋爱，会看男生的家庭背景，会看经济条件，会各方面的评头论足，而我对你，这种年少就纯粹的喜欢即使到老也改不了了。

    也许觉得自己很玛丽苏，总把电视剧里的情节当成真的，可谁没有中二的时候呢？

    至少在那些看似好笑的幻想里，我如此热烈地期盼一个人与我从青梅竹马到白头偕老，不计较任何世俗的条件，只以真心换真心。

    只是这少女心，还是错付了。

    愿我那么大，那么浓，那么重的一厢情愿择日而止。

    寒假过去，依然匆匆忙忙，而生活还在继续。

    课余时间清闲，我去做家教还在辅导班代课。

    面试了辅导班，再忙完社团的活动，回到寝室，已是十一点四十。

    脱了鞋袜，倒头就睡。

    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我还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挣扎着爬起来拿手机，光着脚踩在冰凉地板上。

    十七个未接来电。

    第一个反应就是头大。

    这大学上的，身心疲惫。

    从早忙到晚，破事一堆。

    洗脸的时候发现嘴角起了痘痘，面膜多久没敷了，一点心情都没有。

    我随便套了一件宽松的灰色卫衣，穿着宽松的破洞牛仔裤就出了门。

    早上的空气有些冷，我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禁缩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