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没看出来我的室友本事这么大，”她吐着烟圈，看着我。“你看一个论文的事情，有本事让一个学院的人都知道。”

    我正在泡一杯蜂蜜茶，没有说话，我想想听她还想说什么。

    “程安，你这么厉害，还真是让人佩服啊，不知道你还有这么靠谱的朋友帮你啊。”

    她抖落烟灰，接着说。

    “于颜，适可而止，这件事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盖上蜂蜜的盖子，没有看她。

    “我做过什么，你真可笑，”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你真狠啊，论文的名字，让一个学院的人看我的笑话，丝毫没想过任何同寝室的情谊。”

    “情谊？你要是对我有情谊你就不会改我论文的名字。”我放下手中的杯子，对她说。

    “程安，你哪有情谊分给我们啊，你身边的男人不少吧，愿意为你出头的不少吧。”她嘴角带着挑衅的笑。

    “于颜，如果你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我从她身边走过，“看来许思成老师没有教好你，那你就和他好好学学吧。”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要总是摆出这样一副清纯的样子，装给男的看吧，我看不上。”

    “滚。”我松开她的手。

    她看着我，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泼在我的脸上。

    我的脸和头发都全部淋湿。

    “程安，”小南刚好进来，“你们怎么了？”

    小南手忙脚乱地拿着毛巾给我擦脸。

    “于颜，我不想和你吵，到此为止。”我没有再看她。

    “于颜，你干嘛这样呢？有什么事说不清楚吗？”小南一边帮我擦头发一边说。

    “林小南，你不要被她这副样子骗了好不好？”于颜近乎嘶吼。

    “于颜，你们的事我不想插手，可是既然过去了就过去了，大家好好的不行吗？”小南说。

    于颜冷笑，“林小南，你真觉得程安对你那么好吗？”

    她又是那种诡异的笑，“你知道这次是谁帮她的吗？你知道是有那么大本事吗？”

    “就是你整天屁颠屁颠跟着人家都不看你一眼的江然！”

    “你不是喜欢江然吗？你哪一点比得过程安？你觉得江然会看得上你吗？”

    小南帮我擦头发的姿势僵硬，停下。

    手里的毛巾掉落。

    我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

    她转身跑出了寝室。

    “小南，小南。”我跟在她身后，也跑出去。

    她蹲在草地上大哭，头埋在肩膀里。

    我在她旁边，拍拍她的肩膀。

    过了很久，她抬起头，“去喝一次酒好不好？”

    我点点头。

    除此，一路上她没有再和我说话。

    上海的大学路，很多的酒吧。我和小南坐在昏暗的角落，她点了很多酒。

    “程安，”她红着眼眶，“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是真的好。”

    我握着她的手。

    “可是你原谅我没办法这样对你，”她喝完杯子里的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小南，”我还是握着她的手，“不是那样的。”

    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我没办法向她解释我和江然的关系，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小南对我笑笑，“程安，我喜欢一个人，喜欢很久了。”

    她看着昏暗的灯，缓缓诉说。

    “我第一次看到他弹琴的时候我就喜欢他，喜欢他的一切。”

    “所以我决定要走到他的世界里，我省了半个月的生活费和他学琴。”

    “我每次都偷偷练习好久才会弹给他听，每次他一夸我我就特别开心。”

    “我为了弹吉他，为了走进他的世界，为了让他有一天可以看到我，我可以去等，我愿意去等。”

    她又喝完杯子里的酒，“可是现在我等不到了，再也等不到了。”

    她哭的很伤心，“江然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你，对，其实他一直都喜欢你。”

    她准备喝下一杯酒的时候，我夺过酒杯，喝完了那杯酒。

    我不喜欢喝酒，我记得我醉酒的时候方林生对我说过，女孩子喝酒不优雅。

    “程安，对不起，我没办法对你那么好了，我真的做不到。”小南松开了我的手，“对啊，我要是江然老师，我也会喜欢你。”

    小南离开座位，她走过我的身旁，我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要走。”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然后摔碎了桌子上的酒瓶，“如果你是我，我们也没办法做朋友不是吗？”

    我看着她的背影，擦干眼泪给自己开了一瓶酒。

    程安，你看你多失败，爱情友情皆不可得。

    很疲惫，这个时间了，总是好想回家。

    城市里万家灯火，建筑物闪亮的光，很漂亮。

    照在我年轻的脸庞。

    我低着头想哭，很想家。

    我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以前的事，高中，程淇，沈嘉，高考，皖院，方林生，上海，江然……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而我最终失去了所有。

    没有人陪在我身边。

    孤独，也是咎由自取。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我究竟为什么要长大？要经历这些痛苦。

    我独自一人坐在酒吧，坐了很久，喝完了桌子上所有的酒。

    凌晨两点，我打打自己的脸，扶着墙走出了酒吧。

    酒吧门口，我看到的人和事物都模糊。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像极了当年皖院的方林生。

    他扶着喝醉的朋友到出租车。

    穿着灰色的棒球服，蓝色的牛仔裤，背影清瘦俊朗。

    这种干净的气质真像他。

    我记得他的情书写到了第二十二封，然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他有他的机遇特德梦想他的人生，他或许早已经忘记了我，忘记一段感情。

    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情。

    我想的这里，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我真可笑，真可笑。

    怎么会是他？他又怎么会出现？

    他回头的那一刻，我瞬间石化。

    酒吧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我却依然看得很清楚。

    眉眼如初，还是一样的温柔。

    似水流年，还是一样的少年。

    方林生，为何出现在此？为何？

    我忘了移动我的目光和脚步。

    我还是不肯相信这就是他，方林生，真的会再次出现吗？

    “程安，”他向我走来。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两步远。

    周围嘈杂的声音也像是瞬间消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没有防备，我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

    方林生，为何你会再次出现？

    我站不住，就坐在路边，带着脸上半残的妆容还流着泪，狼狈至极。

    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出现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