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一开始在天台上我跟你说的最后愿望吗?」文君彦问道。
「怎么可能忘记,你说要杀了政府首长,换来市民们的安逸生活。」我想都不用想就能回答上了。
「要是我告诉你,首长是我父亲,你觉得怎样?」她接着问。
「你是?」我大吃一惊。
「我叫文齐昕,是政府首长的女儿。」
这个时候,我也没办法去想该不该相信她的话。可我也不需要选择相不相信,因为没有人愿意胡乱承认,承认自己是那人人得以诛之的首长的女儿。我只好选择相信她现在说的,就是真话。
要是她说的是真的,那她岂不是想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想我猜到你现在在想甚么,是的,我想杀的人,就是我爸。」她说这句话时,表情也没有改变,还是那么淡定。她接着说:「可是我并不只是为了百姓们,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
我尝试接受她想手刃父亲的道德衝击,我在想,假如我是她的话,我会怎么做呢?
直到我想到,首长那混蛋执权以来,社会生灵涂炭、腐朽不堪,这个原来被誉为「明珠」的城市,在有他的日子里疮夷满目、暗淡无光。想到这里,我心中涌起一道热浪,可能是在告诉我,文齐昕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大义灭亲,我反而更欣赏你了,文齐昕。」我说。
「我没你想得那么正义,我刚说了,我更多是为了自己。」她说。
她说,她和她父亲关係并不好,不是因为父亲是一个多么卑鄙的人,而是他连做一个好父亲的基本条件都没有。
「我自小就被他强行转到海外去读书,是我第一次讨厌我父亲。他没有听我的意见,逼我放弃所有在这里的朋友和生活。他说是为了我的未来好,那时我还小,不能反抗,只能默默接受。我在外国的生活并不快乐,这种不快乐的生活造就了我内向孤僻的个性,我就这样一个孩子在缺乏母爱父爱的环境里长大。」她又看着那黑漆漆的电视萤幕。
上一次听文君彦说怎么多话,要算到第一次在天台见面的时候。
「我不管外面的人怎样评论我这位父亲,这都不是我在意的东西。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需要父爱和母爱的普通人。他把我的童年就这样无情地摧毁了,可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长远的投资,当父母把子女当成投资时,那孩子的一生就这样毁了。」她接着说,双眼好似放空道:「所以当我看见现在的孩子被父母逼要学这样要学那样,我看了就觉得噁心。」
她说,十八岁那年生日,她父母都到她留学那里为她庆祝,她对生不生日的没特别感觉。那年她刚升上大学,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是时候可以决定自己未来路的时候了。
她跟那时还未是首长的父亲说,她想要做一名模特儿。那是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她在电视上看到模特儿自信满满地在舞台上走着猫步,一直都很想成为一个可以对自己充满自信的人。
从没有对自己自信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做成功的模特儿。模特儿不徐不疾的步伐,一步两步,是她从镜子里想像出来的自己。
她很记得那时她爸气得脸都红了,二话不说就只赏了她一下耳光,她没有哭抚着左边脸,当第二下耳光马上就落到她右边脸上后,她就哭了。
她记得他说:「养你成人,不是为了让你发春秋大梦!」
春秋大梦,没发过哪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
「我就只能放弃我的梦想了,在他们的控制下,我只能做他们想做的,不能做影响他们声誉的,就算我哭得声嘶力竭,尝试过许多次自杀,我都不能说服他们让我做爱做的事。那次后我再也没有和他说过半句话,直到他成为了这里的首长,遭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我就知道我报復的时间到了。」她打开自己的钱包,拿出一张他们的家庭照。
相片上他们一家三口坐在花园的长櫈上,文君彦就坐在她父母中间还戴着眼镜,笑容青涩,和现在有很大分别。而首长翘着二郎腿笑瞇瞇地看着拿在手里的报纸;她妈妈就戴着墨镜,顶着和熙的太阳灿烂地笑着。
「天伦之乐,看似乐也融融呀。」我探头过去看。
文君彦冷笑了一下,把照片用力地撕成三片,照片中的三位主角各佔一片,她接着说:「这些笑容,我们都是装出来的,都是为了他的政治面具。」
她把爸妈的照片块往楼下扔去,只留下只有自己的那一小片,拿在手上跟我说:「你看,这样的我,自由多了。」
我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她也渴望像阿离那样能够自由自在地飞翔而又可以找自己的天空,原来她一直以来不说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也难怪我刚才说她也可以很快乐地死去时,她心有馀愧地只说「希望可以」。
原来她一直说要杀的首长,就是她自己的爸爸。
我想,虽然这个城市有超过一半人想把他干掉,但当世人咀咒唾骂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时,感觉也一定不好过。文君彦……文齐昕是个可怜虫,在我的眼中,做自己爱做的事并没有错。或许最错的,就是把她投错胎在他妈的怀里。
「两年前我回到这里,我爸已经是首长了。我放弃了正在攻读的法律系,那些模特儿公司知道我是首长的女儿,自然就在我身上大做文章了。其实那时候我早就放弃了做模特儿的梦,梦碎后就再补不回去了,我接受模特儿公司的邀请,只不过是报復我那混蛋父亲的第一步而已。」她看着我訕笑道。
「既然你是首长的女儿,回来后又那么高调。为甚么包括我在内,大家都不认识你?」我狐疑。
「因为你和杨生这样的人应该都不怎么看新闻的吧,要不然怎么会第一眼都认不出我。反倒欧阳俊认不出我来让我蛮惊讶的,我想是他平日太忙碌都没时间看新闻吧?」她既带讽刺又带惊讶地说。
「那阿飞、萧离和肥芬早就知道了?」
「萧离早就知道了,是我叫她别跟你们说的。」她补充道:「唯一没骂你的,肥芬和我之间的事是真的。她爸和我爸以前是生意伙伴,可肥芬一直不知道的是,她爸当年之所以会投资失利,原因也都在我那贱人父亲身上。后面她妈和我爸的事,也不用我再多说了,他掩饰得好,这些年来都没人知道他的这段丑闻。」
「你没跟肥芬说吗?」
她摇摇头,说怕肥芬不原谅她,就算错的也不是她。
「我爸前世他妈的就是一隻狼,而且还是隻独狼。为了利益,他不但可以不择手段把敌人处理掉,他还能把自己的伙伴也出卖掉。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是靠着一个谎话接一个谎话堆砌成楼梯而走上去的,楼梯下都是他以前战友的尸体,他才能像今天那般冷血无情。」她勃然大怒道:「把我也当成政途的牺牲品,别说全城都想把他杀了,我早就想把他杀了。」
「我可没有忘记你那天晚上说的话,你说不是你不争取你想要的,而是你想争取的都说了却没有结果。」
「对,有他的日子里,我和市民一样,从未看见过未来。没有他的日子,就算我也不能向未来走去,但要是这样可以拯救市民,还算是一件好事吧。」
她忿忿不平的表情很快就回復平和,又变成了让我感觉复杂的笑容。
「那他呢?」我望向阿飞,他竟然又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他早就知道了。」
「不,我是问,那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谁?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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