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灵儿心不在焉地收拾衣物,自从他们成婚后,哥哥的衣服便都搬过来了,他身材高大,又经常外出,所以都是黑色,棕色的衣服,迭起来也是方方正正一块,比自己的大多了。
母亲沉默地坐在床边替她收拾东西,她的脸色很差,眉间翻起褶皱,仿佛迭起一层层的山峰。她对母亲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如今再次见到,那记忆中绝美的容颜便又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从有记忆起,她就非常漂亮,漂亮到每天都会有村里的流氓,无赖来骚扰。每到这时候,父亲就会拖着虚弱的身体,拿着刀站在门口,一开始,没有人把一个病弱的男人放在眼里,直到某天,他持刀砍伤了一个想要强闯的无赖的脊背,他砍下去的时候,神色冷漠,眼睛都没眨,猩红的鲜血四处飞溅,粘在他雪白的衣衫上,被砍中的男人惨叫连连,连滚带爬地跑了。
从那以后,那些骚扰就少了很多。当天晚上,母亲流着泪一遍遍洗那件被血沾湿的衣衫,父亲站在一旁无措地安抚,她也后怕地钻进哥哥的怀抱里,被他紧紧抱着。
她一直很敬佩父亲,他有勇气撑着一口气,赶跑欺负母亲的敌人,做母亲心灵上的支柱。她想,哥哥也是她的支柱。父母亲不在了,就是他做我的英雄,替我遮风挡雨。俞灵儿侧过脸,哥哥跪着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么高大那么可靠,他漆黑的眼眸,满心满眼都是她。
怎么可能和他分开?
俞灵儿一遍遍地想一遍遍地看,她不懂兄妹之间要有什么忌讳,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要和哥哥分开。
日头高悬,俞灵儿嚯得站起就往外跑,顶着烈日跪在哥哥旁边,倔强的小脸满是泪痕。她含着泪对哥哥说:“要跪我们一起跪。”
俞生握着她的膝盖将她顶起来,俞灵儿不肯,拉着她的胳膊要她起来,她也不肯。俞灵儿握住哥哥的手掌,死死压着自己的身体,娇嫩的膝盖直接跪在坚硬的石子上。
“快起来!”俞生恨声催促,“我跪就行了!”
俞灵儿直接搂住他的脖子吻上去,气息交融间,只听见她颤抖的气音,“哥哥。。。我不要和你分开。。。”
俞舒兰急匆匆出来,见到这一幕,眼前一黑就要晕倒,“灵儿!灵儿!给我起来!”
她气急败坏地催促,见女儿不为所动,又叫侍卫来拉,“造孽啊!给我放开你妹妹!来人!来人!快给我把他们分开!”
姬正则扶住快要跌倒的俞舒兰,皱着眉头吩咐:“还不快把他们分开!”
一群人对着花骨朵一样的少女和将她强硬地抱在怀里的俞生,面面相觑,都不敢动手,这可是未来的太子和公主,谁敢上手啊!
“母亲!母亲你听我说!”见没有人敢动,俞灵儿从哥哥怀里起来,仰着一张白嫩的脸,目光炯炯有神。
俞舒兰一挥手,黑压压的一群人如流水一般褪去,院门一关,院子里寂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
“我与哥哥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从十岁到十八岁,都是哥哥养我长大,我愿意嫁给哥哥,不是哥哥逼迫的!”
听到“哥哥养我长大”那一句,俞舒兰泪水扑簌簌往下掉,她那时实在没有办法啊,姬正则将她强掳了去,不管她这么恳求,他都不愿意带两个孩子走,被困在王府里那么多年,他不给她继续逃跑的机会了。
直到两年前,她再叁要求,男人才愿意派人来查看孩子们的情况。但是派来的探子却没有回来,儿子和女儿的近况也无从得知,当时又是姬正则谋反的紧急时刻,她跟着东躲西藏,这件事情也无暇顾及。
缺失母亲的这几年,她不敢想象他们是如何生活的,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父母羽翼的保护,活下来不容易啊。。。
她泣不成声,悔恨像海水一样漫过她的心口,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素手推开紧搂着自己的手臂,扑上去拉起女儿,“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都是母亲的错!母亲不该丢下你们这么多年!”
“你所说的,我都懂,也明白,你们先起来,我们从长计议。”
俞灵儿见母亲松了口,连忙挽着哥哥的手臂站起来。俞生跪得时间太久,膝盖僵直不能动,整个人都倚靠在她身上,脸埋在她颈窝重重呼吸。
走在前面的俞舒兰见状,又想上前将两个人分开,但是看女儿和儿子耳鬓厮磨,相互搀扶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他们小时候,两个人也是这般总是黏在一起,或许祸根从那时起便埋下了吧。。。
她忍住回了头,也不理会跟在一旁的姬正则,来到旧处,旧事纷纷涌上心头,对于一切的罪魁祸首当然无话可说。
俞生轻轻压在她肩膀上,趿拉着双腿,他拨开少女浓密的秀发,在耳边低声询问:“灵儿真的愿意跟着哥哥?”
少女一双眸子亮得惊人,重重点头。
“当然!”
俞生笑了,这是俞灵儿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哥哥也不愿意和灵儿分开。”
“所以,灵儿千万要抓紧哥哥的手,要是轻易分开了,哥哥会抓到你,再也不让你跑了。”
其实都是姬父的锅,他当时把俞舒兰抢回去的时候,就没想着带儿子走,他只想和俞舒兰过二人世界,见儿子十五岁了,能照顾好自己了,就毫无顾忌的把他丢下了,至于妹妹,不是他的种,更是毫不在意,所以要怪就怪姬正则这个神经病,妈妈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啦。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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